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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能想到,今年的初雪之后紧跟着的是一场更大的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一脚踩下去能深深的陷进去。
即便是火锅也不能治愈人由内到外生出的寒。
火锅店里仍热闹的说着些什么,结完帐的任廷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人行横道上,雪大得轿车已经不能出行,所以他可以肆意的从这边跨到街的那边,而不需要担心出事。
白衫洺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的犹如跳跃的音符,在耳边一次又一次的闪现着。
任廷弋突然想到更年轻一些的时候。
任廷弋高三的最后一段时间,喜欢上了吃距离学校五六公里一处的肠粉,那家的肠粉做的口感细腻,无比顺滑,他吃了之后一整天的心情都是极好的。
但他只不过是跟顾泽苍提了一句,第二天早上,顾泽苍就带了肠粉过来——他说是在学校附近发现了一家,带过来让他试试味道一样不一样。
任廷弋试了,果然一样,后来还缠了好几次让他带他去学校附近那家,但都被顾泽苍找各种借口拒绝了。
一整个学期,任廷弋早上都吃那家的肠粉,吃得成绩突飞猛进。
直到快放假的某天早上,外面下了很大的雪,顾泽苍迟到了,他一直都没来,任廷弋急的连假也不请,出去找他。
他找着找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往距离学校差不多五六公里的卖肠粉的地方走去,走到一半,他遥遥的看见不远处的雪地里,顾泽苍推着自行车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雪下得太大,骑不了自行车了。
任廷弋气得直哭,一把把眼泪抹得干干净净,然后冲上前去,一脚踹在顾泽苍的屁股上:“傻逼,你告诉我,学校门口哪来的肠粉!”
顾泽苍说:“还吃不吃了?”
任廷弋抱住他亲了好几口,特别委屈的说:“吃!”
然后一阵囫囵吞枣似的将肠粉狼吞虎咽,掐着顾泽苍的脸威胁他以后不准再背着自己做这种事情了。
即便是做了,也要让他知道。
但任廷弋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人依然在做,不仅做了,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而他呢?
除了一味的退避,给过顾泽苍什么?
任廷弋一把抹掉眼角的泪,吸了口气,抖抖索索的掏出刚刚火锅店送的烟,颤抖着点燃一根,尝试着吸了一口。
他被呛得眼泪鼻涕直流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来,顾泽苍从前不会抽烟的,是因为他想学,他就先学会了,然后来教他。
结果他一直不会,顾泽苍倒抽得风生水起,有时候看过去就跟老流氓似的,特别有韵味。
以前的他爱惨了这样的顾泽苍。
任廷弋又吸了一口,依然呛得眼泪鼻涕直流,他将烟头熄了扔进垃圾桶,突然站起身,给顾泽苍拨了个电话。
顾泽苍刚从停车场出来,打算去门口的便利店买点速冻饺子,走到一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竟是任廷弋打来的。
略迟疑了一瞬,顾泽苍才摁下接通:“有事?”
“顾泽苍你个傻逼!”那边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了一句,顾泽苍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下一秒又听到任廷弋问,“你在哪儿呢?”
“家楼下。”顾泽苍说。
任廷弋“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顾泽苍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兜里,他买了一袋速冻饺子,又买了一包速食汤圆,在便利店门口的树旁边站了会儿,收到了游意霖的短信,对方说待会儿搬东西回来——他出去回家了一趟,买了不少的土特产。
他的话语轻松,就像是出发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泽苍还真有一点想他,家里冷锅冷灶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抽了根烟之后,顾泽苍这才迈开步伐往小区门口走,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几乎没有盲点。
这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顾泽苍突然感觉到有一个身影猛地扑了上来,一把将他狠狠的扑进了雪地里。
顾泽苍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自己的嘴唇被扑上来的人狠狠咬住,舌头肆虐过他的口腔,所有角落都没有放过。
顾泽苍感受到对方熟悉的气息——是任廷弋。
他尝试着挣扎,两人一番较量,都是气喘吁吁,最后任廷弋先没了力气,松了嘴,却仍趴在顾泽苍的身上,他将头埋入顾泽苍的怀里,闷着声音突然说道:“顾泽苍,我好想你。”
顾泽苍欲要起身的动作突然僵住,冰天雪地里,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如死了一般的心跳,飞快的跳动起来。
好像突然间有了温度,有了活力,这白色茫茫的一片刹那间变成了五颜六色,无数的色彩在其中晕染开来,如浓墨一般。
顾泽苍的理智告诉他,他此刻应该立马站起来,转身就走,可是他却动不了,连手指头都像被冻僵了一样。
任廷弋死死地搂着他,也根本不给他逃走的机会,他一字一顿的说着:“顾泽苍……你不在的这七年,我没有哪一天不想你。”
“我知道你肯定会想——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浓的感情,也终有一日会化作虚无,所有的激情,都会成为彼此回忆里的一种怀念,可是我没有,从来没有,我把所有的岁月都添砖加瓦,加在了我对你的感情上,我更加想你,我更加爱你,我从来没有哪一日,哪一刻,哪一秒,放弃过我对你的爱,就像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你一样。”
“我一直在等你回头,可是你从来没有回过头,我们越走越远,我惶恐不安,却不敢上前,我怕你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更怕你说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一直在犹豫,在纠结……当然,我自己不愿意丢了那一口气也是一方面,我在想,凭什么走的时候是你,要求复合却是我?”
“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对与错,也从来都没有付出了多少——我知道你还爱我,我也还爱你,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的,像以前我们说的那样,到了老了,还能彼此数着彼此脸上有多少根皱纹比赛,不是吗?”
“顾泽苍,我爱你。”
大雪纷飞之中,他说。
直到说出口,任廷弋才意识到,在感情一事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面子可争。
他如果不迈出这一步,他们之间或许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他舍不得。 律师男友很难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