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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机正在剧烈而有规律地晃动着，这台机器发出的恼人噪音就像是在宣泄着某种不满。林雨墨站在一旁，一会儿得用塑料桶把洗衣机排出的水接好，可以用来冲厕所拖地之类的。
这段时间，对于如何照料这栋房子和自己的生活，男孩已颇有些心得。他陆陆续续地处理着家里不需要的物件，特别是那个储物间，那些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看似密不透风的各类杂物正被逐步瓦解。
也就是说，林雨墨离高大柜子下的铁门越来越近了。
但他时不时会想起父亲的话：“别再追究下去为好！”
哗哗的排水声打乱了男孩的思绪，他手忙脚乱地把水接在桶里。洗干净手，取出衣物，晾在阁楼外那小小的台上。
家务料理完毕，已近十点。
大概是还能看会儿书的，毕竟，下周就是会考的日子了。
但是会考之后呢？自己大概就这么继续在这老房子里过完高二的暑假，如此而已。
林雨墨突然想起了今天与徐曼妮的对话，那女孩为什么老是对自己发无名火呢？自己应该并没做什么惹人讨厌的事情才对吧？
想来想去，也是无解。
林雨墨从桌上拿过书看了起来，但是不出意外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会考的考场是在本市另一座高中，校门很大，但主楼和各类设施看上去很老旧。林雨墨拿着准考证找到了考场所在的班级，大概来得早了些，教室里几乎是空荡荡的，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陌生的同学，大概是同校的学生。
男孩按照座号找到了自己的位子，考前实在无别事可做，只得拿出书本，再一次翻看早已谙熟于心的解题思路和密密麻麻的划线重点。
“你又坐在我后面吗？”
林雨墨抬头，见到徐曼妮正一边褪下书包一边看着他，眼神里居然带着些少有的笑意。
“啊。。。好巧。”男孩一时语塞。
“你坐在后面，不要弄出太多动静就是。”
“好。”林雨墨点了点头。他多少有些惊讶，前几天还看到曼妮总是闷闷不乐的，但是自从住到梓馨家里之后，这女孩好像快速恢复起来了。
徐曼妮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却没开口。转身坐下后，同样也拿出书本看了起来。
整场考试基本是波澜不惊的程度，试卷难度不出意料的普通。
林雨墨尽量保持着安静，坐在前面的徐曼妮，看上去和前段时间有些不同。头发的颜色变得更偏向于棕褐色了、发梢处也显得更卷曲了一些。大概是做了些美发吧，虽然只是色调和细节上的稍微修饰，却让整个人看上去生动不少。
学校规定不能染烫，但是爱美的女孩们总会找一些打擦边球的机会。以前的徐曼妮肯定不会越雷池半步，但现在，她像是进行着一些蜕变的样子。
还有一点，就是她校服上的那一些小褶皱。在林雨墨的印象里，这个女孩的衣服一直都是平顺整洁的。
因为徐曼妮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林雨墨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好像他错了，徐曼妮可以容忍衣服上的那些褶皱；同样，她也可以容忍衣服上那堪称严谨的平顺整洁。
女孩没有变的地方也是有的，她撩发的动作和习惯都和以前一样，脖颈那曼妙的曲线多少有些让林雨墨分心了。
上午的考试结束后，两人并肩走着。
徐曼妮悄悄看了看旁边的男生，下定决心似地问：“我爸那天。。。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他还应该和我说些什么吗？”
“倒也没有！”
女孩突然不言语了，林雨墨赶紧换个话题：“最近你的衣服都没有烫的样子。”
“我自己洗的。”
“是吗？这么说来，还住在梓馨家里？”
“嗯，房间也是自己打扫，虽然做的还不是很地道。。。烫衣服的时间也没有的，但又不好意思劳烦梓馨家里的家政。”
“不烫也没什么，感觉看上去更加放松一些了。”
“你老关心我衣服干嘛呀！”徐曼妮忍着没笑出来：“你这人真怪。”
林雨墨估摸着自己又说错话，只能闭上嘴继续默默走路。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女孩说道：“我觉得挺奇怪的。”
“又怎么了？”
徐曼妮思忖着：“我发现这段时间住在梓馨家，真的很开心。”
林雨墨静静听着。
“我喜欢上了自己的新房间，是梓馨小时候住过的，简直就像是公主的房间，甜腻极了。还有她养在庄园里的花和猫儿也叫我欢喜。你知道吗？梓馨出生的时候，正是蔷薇盛开的季节，馨香满园所以她才取名为馨，真的好浪漫啊。现在，每个夜晚我都能和她坐在秋千上聊天。我可以放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以前要开心好多，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太好。。。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林雨墨看着身旁徐曼妮略微改变的发色、卷曲的发梢、带着褶皱的衬衣。
“可能有时候。。。家和自己本身就是互相矛盾的也说不定。”
徐曼妮回味着林雨墨的话，问道：“依你的意思，离开家却反而过得更好，这是正常的了？”
“我的意思是。。。”林雨墨挠了挠头：“这好像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女孩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靠不住！”
会考结束了，暑假之前，徐曼妮得知父亲也向学校申请了调职，他会和英语老师一起去往别的省市进行教学调研的工作。
如此，内心又泛起了波澜。但她开始释然了，毕竟，父亲从来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自己的想法对他而言大概是毫无意义的吧。 与你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