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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起东升，再一次夜幕降临，紫青陌依旧没有醒来。
“皇上，翼王的信！”暗卫敲门，却没进来，只将书信从门缝中递了过来。
“哦！”杜小九从炕上撑起身，弯腰去捡，抬头间见到了紫青陌伸过来的手。
“你醒了？”杜小九欣喜着，全然忘记了地上还躺在那里的书信。
“我在哪里？？”紫青陌问道。
“在朝歌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很安全。”
紫青陌微微抬起脸，望着她，“你都知道了。”
杜小九点点头，“是的，不过，只是一点点，若是你不肯说，我也会问你的，好好养着吧！”
紫青陌发出一阵轻咳，手脚无力，他瘫坐在炕上，面色微青，轻声唤她，“杜小九……”
杜小九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蹲下身查探。紫青陌身上并无伤痕，气息尚缓，显然中毒，并不深。
她想起紫莫寒的话，不禁心疼起紫青陌来，又对他这种只能伤害自己的事情无力的挣扎，冷哼一声，拍了一下紫青陌的手背，娇嗔道，“活该！”
紫青陌有气无力的对她轻笑一声，“活该中毒？”
“还是毒的轻了。”杜小九道。
紫青陌似乎很是享受杜小九现在的样子，“十年前的你也是这样。”
杜小九面容一僵，有些尴尬的垂下了头。
紫青陌却无甚在意，又道，“她不会害我。”
“你是说茯苏苏？”
“是！”
“这一次，是我自愿。”
“你在为她求情吗？”杜小九喟叹一声，因为他醒来的欣喜一哄而散，换而来的是全身的疲惫和不甘。
“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出事。”紫青陌轻声道，仰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目光淡如水，温柔如光，淡淡的洒在杜小九的脸颊上。
杜小九微微一叹，他口中的“你们，”竟然也包括了那个茯苏苏，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例的一个，却不想，竟然不是，什么都不是。
“为何不问我什么？”紫青陌问她。
杜小九轻轻一笑，摇摇头，“不问，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杜小九知晓，即便是问了，他的话中所有照顾的人也有别的女人，这样的事实太过残酷，她宁愿什么都不知情，只要他还是安全的，其他的一切都不想去探究。
“呵呵……杜小九和初七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紫青陌又道。
“我……”杜小九气憋，原来在她和紫青陌面前不光有一个茯苏苏，还有一个初七，她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死去的人啊！
可是又一想，她在他心中到底是杜小九还是初七？是因为初七这个皮囊她才会照顾着她的安危的吧！
“呵呵……”杜小九凄凉一笑。
紫青陌微微一笑，抬手想要摸一下她的秀发，却发觉药力依旧强盛，如何也动弹不得。无奈，他终于作罢，对她轻声道，“茯苏苏当你与你交好，不，与初七交好，所以茯苏苏才会活到至今，可世人皆以为初七是为了茯苏苏不再与她争抢我才会将她囚禁，呵呵……往往所有的人都喜欢看待表面的事物，包括你我。”
“交好？”杜小九惊异。
“从前的是或许你知晓的甚少，但无妨，日后会慢慢清楚，慢慢看清楚孰是孰非，谁轻谁重，但至少现在你不该拿茯苏苏当做你的仇人，她也是身不由己，从前为了父亲，现在为了西域，都是身不由己。”
杜小九眸子一颤，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忽而问道，“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初七，对吗？”
如若不是，他紫青陌为何要如此做？从前初七不惜叫天下人误会她是嫉妒有人抢她男人所以讲茯苏苏雪藏，紫青陌知晓初七已死，又不惜一切代价不管任何人的阻挠去将茯苏苏接在身边，哪怕与她夫妻相称，原来都是为了初七。
“……杜小九”紫青陌只看着她，忽而像平日那样唤她，“杜小九，你还是不懂么？”
杜小九心尖一缩，痛感倍增，她狠狠的咬了一下薄唇，“我……我不懂！”她仍旧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其实早就知晓，紫青陌爱着的人是初七，不是这个只有皮囊是初七的杜小九。
“或许，你不懂！”
“我……”
“……呵呵……”紫青陌又是一阵无奈的轻笑，看着杜小九那张怪异的神情，“杜小九，你与她一样的倔强，勇敢。咳咳……”突然，紫青陌顿感浑身一阵难耐，胸中如有千斤巨石压过，叫他透不过气来。
杜小九霍然起身，紧张的盯着他因为咳嗽而发涨的脸，“是不是解药不管用？”
紫青陌一阵闷咳过后，涨红的脸颊渐渐的好转，他依靠着墙壁看着她，又道，“紫莫寒不会骗你，他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杜小九低头不语。
紫青陌与紫莫寒之间，他永远选择相信紫青陌。
“我还想回去吗？紫莫寒不叫你回去了！”
安静，极是安静的夜晚。
杜小九的心却鼓声雷动，她多么想听到紫青陌说，“好，我不回去了，与你回宫去。”
有多少次，杜小九这样幻想着。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
看着杜小九脸上的细微变化，紫青陌又道，“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不过，有些事强求不来。”
杜小九浑身一震，埋着头一直不敢抬起，紫青陌永远能东西她的所有。她心头艮然一跳，冷声道，“我懂，我终究不是初七。”
“……”紫青陌未开口，只那样面无神情的望着她，许久后才道，“或许你会比初七更适合做一个女帝。”
杜小九暮然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的眼，那里水雾凝重，交织着层层哀伤。她默然叹气，“好，我送你回去，我知道你还是要回去，回到茯苏苏的身边，因为在那里你才会体会到初七的存在。”
“……”紫青陌不语。
他侧目而望，眺望辽阔的青黑色天幕，轻声说道，“回去吧，这里不该来。”
“不！”杜小九断然拒绝，定了定神色问道，“我决定要做好自己，就要暗着自己的方式处理事情，不能退缩。”
紫青陌亦是静默，缓了缓神色，抬指指向一方，“那里就是朝歌城，盘踞着世间所有的门派据点，那里有太师的羽翼，有西域的眼线，有江湖门派的纷争，有商贾的算计，还有朝廷的暗线，这里很乱，却都不是你要来的理由。”
杜小九顺着方向望去，朝歌城被一块灼云覆盖着，覆盖的朝歌城内却是缤彩纷呈，灯火通明，似乎透过几里之外的树林也都听到那里传来的喧闹。
那里的确很乱，鱼目混杂，掩藏着各色的人，从乞丐到商贾，从江湖大侠到官府要员，从暗中眼线到各路内奸，应有尽有，满城都透着一股算计，叫人压抑，掩盖在奢靡而繁华的背后。
这里的确不是她来的理由，可是……只因为他在这里。
对自己还是没能骗过他，就算骗过了所有人，说她为了查清楚太师的事情，说她为了不叫西域人插手自己国内的政事，可终究还是被紫青陌一眼看穿，她留下来最大的理由是因为他。
“初七那日，与我说了很多。”
“啊？”杜小九一怔。
“那日她与我说了许多，断断续续，从前的往事，现在的烦心事，还有以后的畅享，很多很多，可那里面全都没有我。”
“……”杜小九浅浅的低下头，初七的世界里全是紫青陌，而她却看不到他。杜小九的世界里只有紫青陌，而他却避而不见。
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本以为她只是酒醉了胡乱说些话，却不想走后就出了事。”
“你都知道？初七去冷宫找你说话？”
“呵呵，不过是机关，如何困得住我？”
杜小九微微点头，那机关困住的是紫青陌的人，却困不住他的心，只要他想，就能出去。
“毒药是紫莫寒所下，本以为不过是两人为了从前的事大吵大闹，而后紫莫寒消失一段时日，跟着再如从前很多的日日夜夜一样，他们再一次睥睨天下，互相伤害，不想，紫莫寒真的痛下杀手，他当真是恨了吧！”
“原来是紫莫寒，是他。”杜小九曾多次幻想过那下毒之人是紫青陌，可不想，那下毒之人就是最不可能的紫莫寒。
因为紫莫寒的爱畸形而扭曲，更加的强烈，他的伤害就是爱，与初七一样。
所以，初七下毒给他，叫他的心永远都留在她的身上，哪怕他紫莫寒玩弄了天下的女人，他的心却都只拴在初七一人身上。
只是不知，紫莫寒在下毒给她的时候，那颗心，是否痛呢？
“你这样做初七不会知道，又是何苦？”
“无妨，只要无愧于心。”
“不要傻了，初七不会领情的，她只会嫌弃的骂你活该。初七爱的是紫莫寒，永远都是，不是你，你早该知道。”杜小九突然觉得紫青陌与自己如此的想象，两个被禁锢的人，两个永远得不到的心，就这样互相伤害着，互相冰冷着。
“……”紫青陌不语。
他岂会不知，一切的一切他都知晓。知晓初七会疯癫的大骂着他的不知廉耻，会骂他的无能无用，用她最恶毒的语言激怒紫青陌，叫他离开，可是紫青陌却找不到要离开的理由。
初七还曾说，他紫青陌即便将天下交给她也放弃不下，不然为何仍旧赖着脸皮不走，霸占着那该属于紫莫寒的位置？
紫青陌也不知，或许是爱的深沉，叫他失去了自我。再或许，是他为了心底的不甘。更或者，是为了报复。
“你走吧！”紫青陌微微一叹，对杜小九说道。
“我不走，你的伤势未愈。”
“何必跟在我身边，我对你没兴趣。”
“……”杜小九的心尖一缩，痛的她脸色骤变，可仍是咬着牙说道，“我不走，我不放心你。”
“何必！”
“就像你一样，坚持着自己也知晓永远不可能的事情。”杜小九对他说道。
紫青陌身子一震，望着杜小九因为疲惫而异常憔悴的脸，抬起手，他此刻没来由的想去抚摸一下那张属于初七的脸，却知晓她是杜小九而艮然收了回来，他怕自己这种肮脏而负累的情感玷污了她。
“走！”
紫青陌低吼一声。
杜小九泪水顿时串成线的流下，“紫青陌……”
“我叫你走。”
“我不！”
“走！”
彼时，暗卫走进来，宽刀横在了紫青陌跟前，那双暴力的双眼似乎能将紫青陌割裂一般，“紫青陌，不得对皇上无礼。”
“待她走。”紫青陌继续低吼。
“皇上，我们走。”暗卫顾不得君臣之力，一把将杜小九扯了过去，还不忘拾起地上杜小九未来得及拾起的书信塞进怀里，一扭头，拉着杜小九出了院子。
杜小九立在院子门口，一步两回头，低头想了一阵，掏出怀里余下的解药递给暗卫，低声说道，“给他，之后我们走。”
“……”暗卫接过，将解药一挥手扔进了窗内，拉过杜小九匆匆而去。 极品女帝要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