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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画事件·
近来,安颜然感觉在事业上有些止步不前。
简单来说,她遭遇了瓶颈。
很想画画,脑海中有很多念头,可是拿起画笔,对着画布,那些灵感便乱成一团,她怎么也抓不住重点,更别提超越。
她尝试休息,整整一个月跟着夏浔简在他印度洋的小岛上休假,每日除了日光浴便是潜水钓鱼,什么都不想,放空一切。
可一个月之后,她发现自己越发疲怠了。
生活无限满足——无论从精神还是物质,于是人也变得无限懒散。
小茹说,她这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既然不为金钱和名利而画,那随便涂鸦也是可以的,何必一定要画出超越自己的作品?夏浔简那么有钱,根本不需要她画画养家。
可对安颜然来说,没进步就意味着退步,一旦出现退步的感觉,那无论画什么都很没意思,不如不画。
“我觉得,我也许需要转变一下风格。”某次陪小茹参加完时装发布会后,她凝望着T型台上的模特若有所思。
这天喝茶,安颜然接到秦念参的电话,对方告诉她一切都安排好了,随后给了她地址和电话。
小茹在旁好奇,问是怎么回事?
安颜然笑了笑:“有兴趣,一起来吧。”
小茹被安颜然带去了模特公司,模特经纪带了一帮帅哥进门,在小茹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安颜然搁下钱,带走了两个模特。
安颜然开车,带着小茹和两个模特直接去了夏浔简的别墅。两人结婚之后,她嫌那里远,出门买东西不方便,夏浔简便买下了城中心的高层。一出手就是三百平方米的顶层超级豪宅,还帮安颜然配了两辆车。A5是平时让她去超市买菜开的,揽胜极光则是专门给她外出写生用的。
除此之外,卡也是必不可少的,夏浔简不喜欢理财,所有收入都在一张卡里,直接办了副卡,丢给安颜然,让她缺什么自己买。
小茹为此曾取笑她为梦想拼搏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成了被包养的少妇,而且这老公还是她潜规则潜来的。
安颜然没有那种非要自己赚钱自己花的气节,她认为,物质不过是夏浔简爱的表现。他这个人,不喜欢多言,也确实不怎么会表达,这样的方式最直接,效果也最好。
别墅虽不住人,但每周都会有钟点工固定来打扫,所以里面一切家具摆设都很整洁。
安颜然将那两个模特带去画室,换上工作服,便让他俩脱衣服。
模特早就知道工作内容,从善如流,倒是素来开放的小茹,被这突兀的一幕吓了一跳。
“你这是?”
“转变风格啊!”跟了夏浔简这么久,人体写生这种事早就成了家常便饭。男人的裸体看得多了去了,她根本不在意。只是这几年没再画过,希望借此能找回当初夏浔简特训她时的那种感觉。
“你……”小茹很无语。搞了半天,她就想出这么个激发灵感的方式?
因为是平面模特,两位帅哥不仅身材好,脸蛋也是一流。小茹看着看着,心也蠢蠢欲动起来。
“学画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枯燥的事情原来也可以变得很有趣。”小茹勾着好友的肩膀直笑,“宝贝,看得我也有些手痒了,不介意我动笔吧?”
安颜然指了指一旁的画板画布画笔,示意她自己动手,不要客气。
画室一片安静,小茹在素描,安颜然连草稿都不打,直接调了颜色就涂。
时间一久,在两个女人专注认真的视线下,两位男模不禁有些脸红。裸体模特并非没当过,只是这一次面前的人身份不同。
他们都知道,付钱带他们离开的那个,就是近年崛起的旅法女画家夏如安。
他们都有兴趣见见本人,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年轻美丽,白皙的脸孔带着一股清纯的甜软气息,一双墨黑的眸子莹润剔透,每一次目光投来,都让他们心底一阵悸动。
两人眉来眼去半天,盘算着由谁主动开口搭讪,是直接邀请晚上吃饭泡吧,还是含蓄点假称对画画有兴趣。
正当两个男模准备开口时,画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双腿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
饶是他们当了这么久模特,也在看清对方的这一刻被震住。男人三十多岁,五官立体俊美,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色T恤长裤,却散发着夺目的耀眼光芒。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作画的女子身上,眼底似乎带着笑意,而当视线瞥到画室另一侧的他们身上时,那笑意在瞬间消失。
他们看见他微微蹙起了眉,这些年两人当模特周旋在各种人身边,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识过,无论什么样的场面都能应付自如。可不知怎的,面前这个陌生男人仅仅只是这一个表情,就让他们打从心里畏惧了起来。
总觉得,这是个不该招惹也招惹不起的人物。
他们并不知道他是谁,仅仅只是这样感觉。
“咦,你怎么会在别墅?”安颜然很意外,回头冲他笑了笑,手中的笔却没有放下,随口朝两个模特道,“你们别动,继续刚才的姿势!”
模特没有动,小茹动了。身后这个男人让房间的温度瞬间降低了百分之五十,很明显是冲着那两个裸男去的,可惜当事人还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小茹低咳一声,开口撇清:“夏大师,好久不见,我是来陪颜然画着玩的。”
对方看她一眼,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没出声,只缓缓走到那两个男模面前,弯腰将他们的衣服丢了过去:“走。”
“好!”不需要他说第二遍,先前还想着搭讪夏如安的两人飞快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等等。”夏浔简喊住他们,自一旁的抽屉里取出钱,递过去,“谢谢,不过以后不必再来了。”
“夏浔简!”安颜然被他气得直跺脚,“我还没画完呢!”
男模迅速消失,夏浔简瞥了眼小茹,后者露出个“我了解”的眼神,无须他开口,直接拎包闪人。
“怎么你也走了?我说,你车都没有怎么回城里?”安颜然在后面喊,小茹充耳不闻,飞也似的逃跑。开玩笑,两个女人找了两个俊男模特,大白天跑到这没人的别墅,还让人脱衣画裸体,这事怎么看怎么讨打。她才没那么傻直面夏大师的怒气!
找灵感一事就此被搅和了,安颜然回头,看着站在自己画板前观察画作的男人,叹息道:“你怎么赶人啊,小茹是我朋友,你这样以后人家都不好意思来我们家做客了。”她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将下巴靠上去,轻轻蹭着,“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夏浔简,你现在变得好小气啊,以前你每回画裸男,我哪次不在旁边帮忙!就说你特训我那会儿,还不是找来一个男人让我画!”
“我没生气。”他瞥了下巴靠在他手臂上的女子一眼,语调轻淡,“你这次瓶颈的时间有些长。”
“原来你知道啊!”他身上有很好闻的浴液清香,应该之前洗过澡,在别墅午睡,结果被她吵醒了。她知道他就算真为这事生气也不会说出来,于是乖巧地继续蹭他,“老公,既然你不让我画裸男,那干脆你告诉我一些度过瓶颈期的好方法吧!”
“谁说我不让你画裸男?”夏浔简凝视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老公”二字,眼底的笑意又隐隐显出。
“那你刚刚还一脸难看地赶人?”
“难看?”他挑起一侧眉,语带威胁。
“啊,我说错了,不难看,我家老公最好看了!亲一口!”她勾住他的脖子,照着他漂亮的唇就是重重一口。很软,她很喜欢,安颜然忍不住,又扒着他重重亲了几口,这才放开他道,“好老公,既然你没有不让我画裸男,那我……”
夏浔简摩挲着自己的唇,打断她:“你想画,就继续画吧。”
“继续画?画谁?”
他不语,一伸手,将自己的T恤脱了下来。
安颜然愕然。紧接着,他又弯腰褪下了长裤。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在做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将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尽后,夏浔简轻轻朝沙发上一坐,朝她做了个手势:“画吧。”
安颜然张大的嘴怎么也收不回去。
画界煞神夏浔简自己脱光光给她做人体模特?!虽然这身体她早已看过无数遍,可是大白天的,还是在画室,这可真是头一回啊,养眼是养眼啦,可……
“怎么?”沙发上的夏大师眉头一蹙。
安颜然咬住画笔:“老公,你确定愿意被我画?”她还记得特训那次他曾脸色不佳地质问她——“难道你想让我脱?”从当时他脸色难看的程度可以得知,他虽然习惯画别人,但很不习惯被人画。
“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想画我了?那次我不愿意,现在我能接受,你反倒不画了?”
安颜然愣住。当时她还以为他只是一说,原来他竟然是认真问的。他居然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还不画?”他脸色又不悦起来。
安颜然强忍住笑。他当然要不悦,脱光光坐在那里被人画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啊!
“不许笑!”他低斥。
“我没笑!”她分明忍住了,他怎么看出来的。
“专心点。”男人撑住额头,颇为认真地提醒她。
“是!”她想了想,没忍住,“老公,如果以后我还想画裸男,你是不是还脱光光给我画?”
“考虑一下。”
“别这样小气嘛老公,最多这样,今天等我画完你,我也脱光光让你画我啊!”
“闭嘴!”
画室安静了片刻,安颜然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夏浔简,你脸红了……”
“安颜然,你给我闭嘴!”
“老公,我好爱你哦……”她卖萌。
“……”大师没有回应。可是她看得分明,他紧抿的嘴唇正缓缓弯起漂亮的弧度,她下笔飞快,连同那抹璀璨的笑容,一起记录在她的画布上。
心之所想,笔之方向。有的时候,突破,只是刹那间的事。
不去考虑是否进步还是退步,不去考虑给自己定下的所有原则。
一切一切,只为喜欢而画。
爱着他,所以亦爱着画。
后记
夏浔简,是我所有小说的男主角里,最喜欢的一个。
一直想写这样一个男人,他对她,自始至终没说过我爱你,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抗拒,可他对她的爱,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不想爱却爱了,爱了却又不懂得该如何爱。
他没有爱过人,不懂爱,可有天他爱上了,又偏偏不愿意承认。
夏浔简是个别扭到极点的男人,因为童年阴影,他冷酷、无情、厌世,他对她从来没什么好的态度。他不温柔,不浪漫,不坦白,甚至会用各种方式给她难堪。可当他发现有外力压向她的时候,他会用尽一切方式不计后果地保护她。
一个护短到可怕的男人,却总是不肯承认。
明明已对她爱到骨子里,却偏偏装作不在乎。
当发现她羽翼渐丰,有足够的力量能自己遨游天际时,他甚至不愿承认自己心底的怕。怕失去,怕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毕竟当初她接近他只为成名。她带着目的而来,虚与委蛇,终日讨好,她是假的,他却慢慢当成了真的。他只怕这一放手,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不会沟通,不会表达,只会用自己的方式禁锢,却遭到她的抗拒。
他没有爱过,当然不会知道她到底在介意什么。
她被深深伤过,所以缺乏勇气,她需要更平等的感情,而他恰恰给不了。
于是,分开。
当然,了解我的读者都清楚,我一贯不喜欢悲剧,于是有了两年后的重逢。
他尝过失去,所以学着妥协,学着从那个神的位置走下来。
她事业顺畅,找回自信,决定再勇敢一次。
结局,终归是皆大欢喜。
依旧是起源于生活,又超然于生活的童话爱情。
我相信一定有。
南绫 为你倾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