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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抗拒，他安抚：“暂时不对你怎样。”
虽然不放心，可我不敢抗拒太明显，况且我的抗拒完全是以卵击石，倒不如静观其变。
“我会一直看不见吗？”视线模糊真的很不方便。
“暂时而已。”
对他不能硬碰硬，我尽量好态度：“那能不能先恢复我的视力？”
不冷不热：“不能。”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小小的失落。
脑海里勾勒出我第一次见他的情节。
没见过他的容貌，但他的背影很好看，墨发及腰，月牙白绸缎，身形颀长，不可厚非的气质。
“我的样子……”他突然冒出一句话，似乎在考虑什么，良久才道：“怕会吓到你。”
“吓到？”从背影上看，会让人遐想的美男子，怎么会吓到？
“死前曾被火烧过，毁容了。”
语气平淡，就像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话题。
心中泛起淡淡的怜悯之心，也不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死去，更不知是什么怨气让他千年没轮回。
我被领到床边，坐下，他松开我的手腕。
我两只手极其不自在地放在大腿上掰弄着。
“新魄从陈欣晨那刚得回来，缺不了阴气供养，你需要好好休息。”
冷清的话却带着温度，不过……
“你怎么知道魄的事？”
他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让我极其脸红的话:“你的事怎会不知道？”
这种语气，就像从前魏斌对我说的：“灵溪，你的事我怎么会不关心呢？作为男朋友，这是必须的啊！”
“我、我要休息了。”
说着，我有些许慌张地摸索着被子，避免他看到我的难为情。
“嗯。”
约莫三分钟后，我试着确认他是否离开。
“你离开了？”
许久，都没人理我。
确认他离开了我才敢躺下，并摸索着让被子盖在身上。
其实，真的很累，但进了贼窝，不敢松懈，神经绷成一条线，无法入睡。
平躺在床上，我尽力睁大眼睛，试着看清床顶的雕花，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从刚开始还能看到轮廓，到最后只是红红一片，就像鲜血淋漓。
老鬼物说，暂时不能恢复视力，那就说明以后是可以恢复的。他应当是不愿让我看到他毁容的脸庞吧。
可是，要怎么离开这里，离开他？直接找方烨吗？虽然对他很生气，但这件事能不能有余地？如果方烨也不愿意帮我，那我是不是该找长胜，给这个老鬼冥婚。
“冥婚……”我微微翕动双唇，思虑冥婚的步骤。
长胜曾说过的，即便是死了，大多数的流程都跟活人相同，只是期间形式不一样。死人的婚礼，多少有些诡异。
第一步，冥婚师合两人的生辰八字，写成龙凤贴，龙凤贴会交予阴间管理婚配的部门。
我不可能找个活人给这老鬼冥婚，如果找死人的话，比较简单，合上两人生辰八字，烧到地府算是第一个步骤完成……
等等！死人比较简单……活人和死人相比的话，好像……
“活人和死人冥婚的话，活着那一方是要血盟。不排除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的……”我咀嚼着长胜这句话，蓦然想起一些事！！
锁骨前，我记得方烨是写过一张红色帖子，烫金龙凤图文，滴上我的血！我是半鬼，魂还在阳间，所以会不会以我是活人……
我隐隐记得那张红色帖子旁边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祭文”二字！
惊讶得张大嘴巴。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把我卖给了老鬼物！
猛地，我掀开被子，刚要起床，床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想起什么？”
冷不丁的声音让我一怔，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没离开？！！
“我……”我惊悚得没办法说出口，“我想找方烨！”
我要找他确认，如果、如果没猜错，他、他竟然把我鬼嫁给一个鬼物！！！还是前年鬼物！！千年毁容鬼物！！
“你不用找方烨了。”他抓住我，我感觉到耳边一股阴冷气息，他低声，带着一丝戏谑笑意：“你、的、确、和、我、冥、婚、了。”
眸子颓然睁大，整个人就像瞬间变成雕塑，想动也动不了，楞在那里。
“即便是半鬼，你‘余生’再无桃花。若是有男子纠缠，也会被克死。”
就像跌进深潭，越来越深。
冰冷，窒息，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沉。
手，用尽全力抓着被子，愤怒和绝望充斥着我的内心，手指上的阴戒急速旋转。我的怨气，似乎想冲破牢笼。
咬牙切齿，双唇颤抖，梗塞颤音：“方！烨！”
“其实你不该怪他，当初是你急着要协议的，也未问他到底是什么协议就签下了。”
我冷笑：“你认为他会说吗？”
从前，我敬畏他，哪怕是一句稍稍不好的话也是偷偷讲的，可现在就算他站在我面前，马上要了我的“命”我也无所谓了，自然也不会再畏惧什么。
他语气带着欣赏和笑意：“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人贱不拆！”我不吐为快，“他抠门！自私！变态！一肚子坏水，妹的！居然把我卖得这么……”
我突然想起他的雇主就是眼前人，收起话，他问：“卖得这么什么？”
心中堵了一口气，我抿着唇，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尴尬。
突然，我想起什么，就像在黑暗里找到了曙光，激动得猛地扭头问他：“你方才问我有什么条件？”
“嗯？”
“你说要我……”关于这个话题，我还是挺难为情的，低头咬字不清：“生、生孩子……”
猜想他应当理解我的意思，我仰着头：“你刚问我，如果这样，我有什么条件。那我现在就有一个条件，我要杀了方烨！”
“这个……不需要。”
“为什么？”
“他活不久。”
我惊讶更加，他怎么看也不像活不久的人啊？！难不成眼前的人想敷衍我？
“少骗我，他怎么可能活不久？！”
他突然走过来，双手轻柔地放在我肩上，我有些抗拒，他继续动作而道：“躺下。”紧接着刚才的话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方烨死死躺在沙发上，而他突然出现，我无意知道他的存在，方烨说，凡是见过他，听过他说话的，除了方烨，全无幸免。
“记得。方烨吓唬我，说就算听过你声音的人，都会被杀。”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有些怪异，我同他分明不熟，可他对我的语气，动作都很亲切，就好像……好像我真的是他的妻子。
“他没吓唬你。”
“那我……”
“你是我妻子，自然不会有事。”
妻子！他倒说得自然，我拉着被子：“我连你的名字，样子都不知道！”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好脾气完全不见了，这语气里也有几分对他的怒意。
他轻笑：“你倒是奇怪，你和方烨相处也算有段时间，未曾在他面前这样露出真性情，倒是不怕我。他要死了你不关心一下。”
我咬牙切齿，狠狠道：“巴不得他死了！”
或许是破罐子破摔，或许是那个魄在作怪，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想想我的一生也算坎坷。继妹勾引我男朋友，莫名其妙受了诅咒死去，死了还跟可怕的方烨做交易，如今被卖了，成了老鬼物的“鬼妻”。
等等！诅咒！
“方烨是不是就是下咒之人？！是不是为了将我冥婚给你，所以才……”
我虽然看不见，却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无语，他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想太多！”
感触很不敏感，额上传来蚊子叮咬的痛痒，我揉了揉，又有些害怕猛地坐起身：“你和他同伙！我不会相信你的！”
“不过是低级的符咒，你大可让长胜帮你查查。”他的语气不屑，轻蔑，霎时间，我有些分不清这个到底是不是方烨。
真的很奇怪！他的语气很像，那种轻蔑，不屑，可笑的讥诮，简直一模一样。
我想得入神，没发现旁边突然躺了个人，但从他的声音我却能判断，他的确躺在我旁边。
突然很是悠闲地冒出一句：“你不睡会吗？”
说着，那冰冷的手捉住我的手腕，不一会儿，又道：“阴气凝聚得不错，难怪你不累。看来，碧泉是有些效果的。”
什么叫碧泉是有些效果的？
这语气怎么像是化学老师在做什么实验，之后得出的结论？
“什么叫有些效果？我是小白鼠？”
他大言不惭：“可以这么理解！这碧泉我研究了将近五十年，总算有些成功。”
所以……
“我是第一个泡的？”
“也不全是。”我似乎可以看到他皱着眉头，“前期的时候，都是拿死去的鸡鸭做实验。”
你妹！死去的鸡鸭！！然后就用我做实验？！！
这“鬼物”怎么跟方烨一样爱捉弄我？！！
他突然伸手拉我，示意我躺下：“躺会吧。”
还真当我是他的“鬼妻”不成？还躺会？“枕聊”？我又没病！
我没理会他，坐在床上往里靠了靠，也不知视线到底有么有落在他身上，问：“你刚才说方烨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还以为你当真不关心。”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让他有报应，还有他什么时候才死。”
他沉默，但握在我手腕的手突然很用力，许久他说：“他身上的伤口知道吗？”
想起那个溃烂的伤口，我就觉得想吐，我点点头：“嗯！” 鬼妻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