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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身上的修灵紊乱得连不完整的魂都能上你的身，受了什么打击？”
我一怔，低头心虚。
方烨把我赶出来了，当真让我觉得无家可归，也不知道算不算打击。
“方烨呢？”他蹙着浓眉，有些生气。
“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做错事了。”我从沙发上起来，打算离开。
既然分手了，我跟魏斌，还是不要纠缠太多。
“你要去哪？”魏斌拉着我，见我低头不看他，又松开。我没马上离开，他道：“你要去哪，我送你。一个女生，那么晚，不安全。”
女生？在他眼里，我还能是女生吗？肚子里的尸胎告诉我，我已经不能被称作女生了。
蓦然想起，这里是B市，诧异抬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顿了一会，他道：“灵珊说想来看雪，就来了。”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一把刀再次插在我心里。
我笑得应当很难看：“灵珊呢？她一个孕妇，你带她来这里？”
这里可是酒吧啊！而且他现在是灵珊的男朋友，她不疯了才怪。
“她睡了，我自己来的。”
和前男友关心妹妹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更何况灵珊肚子里还养着他的血肉。
这气氛多少有些尴尬，然而我们两却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哦。”我诺诺嘀咕了句：“到底是有女朋友了，还是少来这样的地方，灵珊那么在乎你，会生气的。”
其实，我倒不是怕灵珊心里不好受。相对于这个没血缘的妹妹，我却更关心眼前的男子。
如果灵珊知道他来这地方，知道他和我见面，定会大闹一场，魏斌性子叛逆，不免一番争吵。争吵不休的日子，他哪里会快乐？
我似乎说中了什么，他目光里闪过一丝情绪。
这才注意到，他眼角充满疲惫。想来，真的过得不好吧？
这让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说实话，我并没有宽容大度到真的能原谅他们。
因为喜欢我希望他过得好，因为不甘心却又不想他过得太快乐。
甚至，见他如此，我内心还一丝丝雀跃，然而很快这丝雀跃便被理智湮灭。
“我先走了。”说完，没看他我便拉开门离去。
他没追上来。
我披上外套，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出去，走出酒吧大门，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像是游魂野鬼，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偶尔能见到披头散发的女鬼朝我招手，便绕道而行。
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我盯着鞋子发呆：方烨将我赶出来了，那我以后要去哪里呢？回家乡吗？身无分文的我要怎么回去？
回去倒是个法子，反正我是半鬼，不需要吃喝，靠着爸妈的保险金，也够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想想还是找份工作吧？但我能做什么工作呢？难不成抓鬼？
“在想什么？”
我想得入神，没意识到旁边有人坐下。
“在想工……”猛地缓过神，扭头，魏斌坐在旁边，点燃一根烟。
温暖的光射在他脸上，竟有种沧桑的氤氲。
“你怎么还没回去？”我哽了哽喉，差点说不出。
“你为什么不回去？和他吵架了？”他将烟从嘴里拿出来，吐了一口烟雾，是肯定的语气。
我低头盯着鞋子，沉默。
不一会儿，我转移话题：“魏斌，那女鬼上了我的身，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不理会冰冷，他的背部靠在椅背上：“你在街上遇到她，可却不像陌生人，她分明一路跟着你。”魏斌突然坐起身子，扭头与我四目相对：“若说目的，你应当比我清楚。”
我一怔，很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
“如果我说，我一直都跟着你，你相信吗？”他很认真，一点也不想当初爱发脾气的大少爷。
他的关心让我心头涌出暖流。可是，我们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心虚躲过他的目光，手放在大腿上，掰弄着，眼睛盯着靴子上的金属装饰，叹了口气。
他也沉默地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我盯着靴子，良久，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心突然松了，莫名地想要笑，而后真的露出一丝笑容。
我问他：“B市好玩吗？”
“嗯？”他反应过来，“说不上好玩。我小时候来过一次，有些不好的记忆。后来想过要再来一次，不过……和想象不同。”
淡淡的陈述，隐藏了所有的悲伤和无奈。
想起国庆前，我还活着的时候，他还是我的男朋友。他约我来B市，我选择了和舍友去漂流，因为此事，他还跟我闹了一场。
现在想来，我心中闪出一些疑惑：当初他约我来B市，态度很坚决，我撒娇说下次再来。他带着威胁说不来就分手。
魏斌向来孩子气，我没放在心上，因为答应了舍友就只能去漂流。
他的任性我并不会完全妥协，我很不开心地对他说了句：“或许，我们分开一小会会更好，起码可以冷静冷静。”
当时，他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我冷静了一下，走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魏斌，你看，我以后都跟着你，就没时间陪舍友了。B市我们下次再去啊！”
那双带着一丝绝望的眼睛动了动，叹气：“就怕来不及……”
第二天，我和灵珊是趁着他睡着了偷偷离开的，再后来，我们玩漂流的时候，死于“意外”。
我的灵台瞬间清明，当初“意外”而死，我从来没想过那晚的事。如今想来，竟觉得有些蹊跷。
方烨不止一次，嘲讽我相信魏斌。难不成……
带着质疑，恐惧，我望着他，后者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冷清无奈：“你知道命运星盘吗？我曾经想要逆天而行，到头来却发现，我连摸都摸不到。”
他的眼睛通红：“是命格不能被更改，那是人心易变？为什么该改的我无能为力，却偏偏脱离了轨迹爱上你？”
心里狠狠地揪疼，我的手动了动，很想将他抱紧安慰他。可是我没有，直至手放入衣袋才发泄地紧握着，指甲陷入皮肉。
爱……这个词，放在不同的地方，便是不同的效果。
从前，我们说爱，那是甜蜜。如今，只是一种不可触摸的悲伤，看一眼，想一会，都会疼得窒息。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有命劫。只是，为何不直说？
“魏斌，你会抓鬼，姑婆是只僵尸，可为什么瞒着我？”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任性的少爷，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对他的了解不过冰山一角。
他无奈一笑：“说了你可能不信。风水，算命，一旦踏入这个圈子，都不会有好下场。小的时候不懂，只觉得好奇。师傅说我有天赋便传授给我。再后来，懂得什么是阴阳相克，什么是等价交换，便想收手。也许是所谓的命格……当真是改不了……”
今晚的魏斌一点也不像他，没有痞痞的语气，举止投足都是那么无奈沧桑，让我好不适应。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怀疑。如果说，魏斌从一开始就懂得这些，那会不会……
不可能！魏斌不会想害我的！那会不会是他的仇人，想报复他，所以诅咒身为女朋友的我。
“你有没有什么仇人，也是懂这些的？”对于把我害死的人，我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看来，你是知道自己的意外有蹊跷了。”他眼里露出赞赏，又稍稍酝酿了一会，将烟头湮灭，然后扔在垃圾桶上面的烟缸里。
“我倒是没得罪什么人。但曾听说，我们的魏家的祖宗去过湘西找宝物，似乎触犯了什么鬼神，被下了诅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受牵连。”他有些自责，又补充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应当不是。”我安慰道，“那天方烨说，这是我的命格，如果真的是我的命中劫数，又怎么能怪你呢？”
我没将他脸上一滞的表情放心上。只是斟酌他的陈述。
湘西？！我蓦然想起昨天认识的乞言，他说让我去一趟湘西，难不成是和此事有关联？
我几乎脱口而出：“那你们认识姓乞的人吗？”
他蹙眉，我补充了句：“乞丐的乞。”
他摇头表示不认识，倏然，说了句：“溪溪，你变了……”
“嗯？”我从思虑中缓过神。
“没什么。”他笑了笑，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勺。
我没反应过来，他的双唇覆在我冷冷的唇瓣上。
昏暗的公园，积雪不厚不薄，黄色的立灯倚在长椅旁，就像是童话里，他是要远行的王子，对我这个灰姑娘索取了送别之吻。
他闭着眼，而我双眼始终布满惊讶地睁着，他的睫毛贴在白皙皮肤上，印着暖黄色的灯光，还是那么好看。
整个身体僵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没有推开他，就像是习惯了他的情热，没有任何反应。
可我在震惊什么呢？
他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
羞愧涌上心头，我脸蛋发红，脑海里全是方烨对我我的放逐：“既然后悔了，就离开吧。” 鬼妻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