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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脏兮兮的衣衫，脸上全是污垢。他前面的地板上用粉笔写了许多字，大概是筹钱治病的意思。
利用路人怜悯来欺骗的骗子很多，我不会给钱他们。但我不想浪费这豆腐串，便走过去递给他：“我请你吃好不好？”
小男孩抬头一脸惊讶望着我，而路过的旁人似乎投来许多怪异的眼神。
我正诧异之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大叔走过来，那孩子一见大叔过来，吓得连忙跑开。
目光随着孩子而去，我看见那车子，行人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他不是人！！
可我竟能看见他的脸！！！这是除了陈欣晨之外，第一个我能看见脸的鬼物！！
这是不是说明我的修灵有所长进？
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因为放满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我将手伸进里面掏了许久还找到。
还好是长胜。
“喂？”
“灵溪，你去哪儿了？方烨没看到你，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我听得出他后面那句是压低声音说的。
“我马上就回去！”
一挂电话，才看到竟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方烨的。我心里叫苦，应当是我一路走着没感觉到振动，刚好长胜打来的时候我站在路边，包里“嗡嗡”的声音才能听到。
他打了两个我都没接，长胜一个我就接了。今早他还让我和长胜保持距离，我这样……真的要回去吗？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五点二十分，出乎意料，方烨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后颇为不悦道：“没有我的允许就出去，看在后果并不严重的情况下，就扣一天的工资吧。”
情节不严重？说的好像他知道我出去做了什么一样。
待他转身，我撇撇嘴表示不满。见他并没有怪罪我，长胜也放心地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身上的睡衣才回房睡觉。
趁着一点空闲，我又好好复习一次如何制止厉鬼。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很好的准则，根据个人的修灵，当场发挥，有品德的捉鬼师一般会给厉鬼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对方如果冥顽不顾就只能斩草除根了。
我死死地盯着“斩草除根”这四个字，竟有种莫名的沉重。不知道陈欣晨会不会被“斩草除根”。
“无论如何，陈欣晨的魂必须完好。”
抬头，一身黑色西装的方烨。他将我手中的书收了放在桌子上，又问了句：“画符了吗？”
“嗯！”我点点头。
他提醒我今晚很重要，从柜子里挑了一件晚礼服让我洗个澡后换上。
浴室的水龙头被打开，尽管我是感觉不到温度，可却习惯性地打开热水。很快里面蒸汽氤氲。
我褪去衣服，望着镜子里惨白的容颜，再往下，是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
没有结疤，没有溃烂，鲜红的肉就像刚被割出来的一样，只差没有温热的红色液体流出。
直至浴缸的水蔓延到地上，我余光察觉，才反应过来。
为了搭配方烨给我挑的礼服，我将头发卷成大波浪，而后才盘在上面，虽然效果不是特别好，但好歹有些名媛气质。
鉴于脸色太无血色，我还是画了点妆，走出房门的时候，长胜是嘴里的包子掉出来了，方烨楞是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有什么不对又回房，仔细照了十分钟镜子，并没看到不妥才出去。长胜已然将包子解决，站在门外一脸惊奇：“灵溪，原来你也可以这么好看啊！”
我一向觉得他很会拍马屁，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长胜嘴巴不够甜。什么叫“原来你也可以这么好看？”，我一直都很好看好吗？只是死了之后没血色，当然会有些吓人！
但我还是象征性地微笑回应他。
“这样才带得出去。”方烨少有的满意表情。
不知为何，他这样略带嫌弃的夸赞竟让我有种喜滋滋的愉悦。我想，我一定是被阴气打乱了脾气。
我的性子其实不太寡言，只是在方烨面前就会很自觉沉默。所以一路下来也没吱声。
出乎意料，他领着我出电梯门之时竟说了句：“一会别离我太远。”
这句话，多少有些保护的味道。我当初就是这么想的，然而，我又错了，我竟忘了在陈欣晨回忆里头，我着实欺骗过他一次，而他还没好好算计回来。
七点整，阳气消散，阴气渐渐弥漫。普通人眼里，灯光明亮，顾家别墅被装饰得很漂亮，热闹腾腾。
他突然将手臂伸过来，我有些不解，可当周围一对对男女挽着手臂进去，我才傻愣愣地挽着他。
进门时，他将手里的邀请函给门卫。我才知道，顾家正在举办一场宴会，是庆祝乔愀孩子诞生的宴会。
游泳池旁边，灯光音乐，红酒美食，西装礼服，我看得眼花缭乱。
方烨松开我，往一个方向走去。我谨记他的叮嘱，不能离他太远，便连忙跟在他身后。
离主会场越来越远，吵杂的声音便越来越少，一路走来，我却多少能听到窃窃私语的八卦。陈欣晨的死和这别墅闹鬼当然是热点话题。
后院里很暗，从树木和客人们的衣着来看，泳池那边并没什么风，但这里树木摇曳，寒风一波又一波地卷起。我紧紧跟在方烨身后，探出头，猛地见一个粉色身影在树下。
陈欣晨低着头，带着诡异的笑意。
她身上一层灰紫色的气体萦绕，怨气！波涛滚滚的怨气！
我的心猛地一抽，陈欣晨在控诉！
她的孩子没了，她死了，他却给另一个女子的孩子庆生！就算那女人的孩子并不是他的骨肉！
不！不！不！他骗了自己，肯定可以再骗一次，或许安晴晴也在骗自己，乔愀的孩子是他的！他怎么可以跟别人生孩子！可自己的孩子呢？！！
这是陈欣晨怨气的死循环！不停的循环，怨恨累积，沉淀。我知道她已经分不清孰是孰非，她只知道她的孩子死了，她死了，可顾蔺却和别人有了孩子，安罄是杀人凶手，却大张旗鼓为乔愀的孩子庆生！
凭什么？！
这本该属于她的！
她的孩子！
她死了！
安罄是凶手！
顾蔺背叛了她！
她……要杀了那个孩子！
我和她的眸子颓然睁大，我看着她，而她望着前方，无风，她的衣裙飞阕。
瞬间，紫黑色的气体将她包围住，我看不她在哪里，可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怨恨多可怕，我担心乔愀的孩子，猛地抓着方烨的手臂：“孩子！她想杀了那孩子！”
方烨知道她怨恨，想开杀界，可却只有我才清晰的知道她想杀了谁。
不容迟疑，他往前院小跑而去，而我紧跟在后面，尽管穿着高跟鞋，很是淑女的装扮，我却一路跑过去。
也许太引人注目，方烨停了下来，牵起我的手往屋里走去。
我看见安罄和乔愀的母亲在寒暄，乔愀比从前丰韵了许多，但气质不减。
楼上突然响起孩子“哇哇”的哭声。
乔愀很有礼貌地说了失陪，让后往楼梯走来，可却被我和方烨抢先了。
顾家别墅是复式的，二楼其实并不是宴会的场所。乔愀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们，紧追上来。一楼人多热闹，也没人发现我和方烨上来。
方烨打开门，房间明亮，婴儿床旁边站着陈欣晨，她鬼眼空洞呆滞，青白的手停在孩子的脖子处，可却没下力。
孩子停止哭闹，很安静地睡了过去。
我们两站着房门口，乔愀在背后，这一切对乔愀来说太诡异了。因为前一秒还听到孩子凄厉的哭声。后一秒孩子就安静了。
因为陈欣晨催眠了他。
乔愀从我们的空隙里望向婴儿床，很显然她看不见陈欣晨。她想开口说话，我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孩子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微弱的阳气。
大抵是我和方烨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婴儿床，而她却什么也看不见，让她心里发毛。乔愀忍不住开口：“我想看看孩子。”
乔愀的声音就像一块石头打破平静的湖面，陈欣晨被惊醒，猛地用力，床上的孩子虽没声音，可我却能看到他脸色渐紫。
“别过去！”我拦住乔愀。方烨将黄符扔过去，黄符碰到陈欣晨的手背时，灼烧起来。
大概是突然燃烧的灵符吓了乔愀一跳，她站在旁边懵了。
预计一场战争开始，我把门掩上。方烨冷冷说了句：“你是自杀的。”
像是断了一根弦，陈欣晨不可置信，接近发疯地孩子抱起来。乔愀看不见鬼物，孩子突然腾空而起，吓得她惊叫一声晕过去。
毕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我有些慌乱，一边担心孩子会受伤害，一边害怕乔愀的惊叫声会引来太多人。
普通的鬼，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可陈欣晨是厉鬼，失去理智的厉鬼，连阴差都杀了，地府虽在通缉她，可暂时没能将她抓住。
方烨倒是很冷静，只是有些头痛，他稍稍偏头对我说：“把你的符扔过去！”
我愣了愣，紧张地将手拿包打开，一沓黄符全扔过去。
然而……
陈欣晨虽有点害怕地别过头，可那些符完全像是火星掉进池水，一瞬间湮灭。估计陈欣晨身上不过像被蚂蚁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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