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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凌飞神情复杂地看着秦霏霏，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自己的女人。

　　才不久，两个人还在床第上那般的浓情。

　　甚至他们计划好了什么时候生下两个人的孩子。

　　霍凌飞的眼眶通红，他一把握住了秦霏霏的手。

　　秦霏霏心头狂喜，刚要说自己也可以牺牲，只要为了他。

　　然而，霍凌飞先一步说话了：“霏霏，这是皇上的命令，我家是臣子，断没有和皇上反抗的道理，不过你放心，你的几个弟弟我霍凌飞发誓一定会帮你照顾好。”

　　秦霏霏的笑容一下子在脸上凝固。

　　这些她都知道，但是他就不能哄哄她么？或者像顾颜芷那个未婚夫一样，为了心爱的人，连皇上也敢反驳？

　　呵呵，当然不可能，她太了解霍凌飞了。

　　但是她没想到霍凌飞连哄她都不愿意。

　　现在提她的几个弟弟是什么意思？

　　威胁？

　　这一晚，秦霏霏发现自己对霍凌飞还是不够了解。

　　她沉默了许久，眼泪掉了下来，用伤感决绝的语气道：“我知道了表哥，都怪我没用，想帮你没想到却连累了你，放心，我会撑下去，我会活着回来见你的，只是——”

　　她的目光在霍凌飞身后的众贵女身上扫过：“可是，我怕那时候你就忘了我，毕竟这么多女孩都喜欢你。”

　　霍凌飞虽然做了决定，但是其实心如刀割，而且他以为表妹会恨他怨他，可她没有，她只是怪自己不够好，而且还期待能活着同自己相见。

　　霍凌飞觉得自己不能负她。

　　看着秦霏霏苍白柔弱的样子，他的胸口似有无数的波涛在汹涌，最后，他忘情地一把拥住秦霏霏：“霏霏，我爱你，等你回来我就跟母亲说，我要明媒正娶你，我们会有很多孩子，我会对你很好，好到让你忘记一切痛苦。”

　　“表哥。”秦霏霏也忘情地搂住了霍凌飞，目光却看向顾颜芷。

　　然而，顾颜芷却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因为静元帝走了，那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只是走到僻静处，顾颜芷不禁仰天大笑了几声。

　　今天秦霏霏也感觉到自己当初的绝望了吧？

　　报应不爽。

　　还有霍家，当初利用完自己就痛下杀手，毕竟如果不是霍家默许，就霍凌飞？敢毒杀她？

　　好解气，今天是她重生以后来最解气的一天。

　　这只是开始，以后，她会更开心，更痛快。

　　她又无声地笑了起来，伸手主动拉住轩辕傅的手臂：“小傅，我今天特别高兴。”

　　“嗯，我也很高兴。”轩辕傅侧眸，他注意到了顾颜芷今日的异常，但却什么也没问，只是认真而安静地看着她。

　　顾颜芷哼了一声，斜眼看他：“你高兴什么？”

　　“因为你高兴。”

　　顾颜芷回眸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认真，于是笑容越发灿烂几分。

　　而这一晚，注定了几家欢乐几家愁。

　　秦霏霏被送进太医院几个时辰后，皇后才接到了消息。一时间，她六神无主，喃喃道：“家里那边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要不是贵妃来找我炫耀，本宫还蒙在鼓里，皇上，皇上这是在避讳本宫，避讳霍家啊。”

　　旁边的嬷嬷想要安慰皇后，但是知道这就是事实，不由得又抿紧了唇，只道：“娘娘不要太忧心，娘娘和皇上有皇子，只要娘娘看好皇子，皇上心疼皇子，事情总会过去。”

　　皇后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

　　“只怕我儿封太子的事情，将会遥遥无期了。”

　　“娘娘，皇子还小，其实长大了再封会更好，到时候也没人能伤到太子了。”嬷嬷又劝说了一句，这才让皇后慢慢安静下来。

　　皇后最后说了一句：“还算凌飞识大体，没有死保那个蠢女人，只是——她不会将我们招出来吧？”

　　“娘娘放心，放毒的那个人，奴婢早让人搞定了，死无对证，如果秦小姐一定要攀扯我们的话，就揭发出她父母原本就是楼兰的间谍这件事，她父母和我们只是远方亲戚，就算皇上查，也查不出他们勾结楼兰同我们有关系。

　　皇后闻言，也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对，再说只要她不乱说话，等她出来还有大造化。”

　　嬷嬷一惊：“您还真准备让她同凌飞少爷成亲？”

　　“凌飞都答应了还能如何，只希望他以后不会后悔。”皇后说到这个，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

　　这个傻弟弟，不明白在父亲心里，没有什么嫡子还是庶子的区别，只怕，因为凌飞娶了秦霏霏这个事情，父亲甚至会转而去培养其他的庶子。

　　若是这个庶子还有功名的话，更是会抢占凌飞的资源。

　　但皇后现在只能顾着自己和孩子，至于霍凌飞，他就算不做霍家的当家，也会衣食无忧。

　　“凌飞的能力不足以支撑霍家，我和孩子以后依靠娘家的事情还多着呢。”皇后淡淡道。

　　所以若是父亲选中了哪个庶弟，她也会去亲自笼络，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霍家没了她也不会再有今日的风光。

　　皇后勾了下唇道：“父亲和弟弟们这些年就是过得太舒服，经历这个打击也好，也叫他们以后做事更谨慎。”

　　霍家出了事情，其他几家立刻有了反应，一时朝堂和外面都乱糟糟的，大家各凭本事，想要从霍家退出地方，多分一杯羹。

　　唯独顾家，依然平静淡然，无欲无求。

　　于是最后一个认为顾家自导自演，将霍家拖下马的阴谋论者也闭嘴了。

　　霍家多行不义必自毙，聪明反被聪明误。

　　只有轩辕傅有时候会若有所思地看向顾颜芷那张艳绝清冷的脸，她在人前装傻，一团和气，天真烂漫。

　　只有他知道，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就仿佛卸下了一切伪装，变得不喜欢与人亲近，有时候还会露出有些沧桑的神情。

　　但轩辕傅并不讨厌。

　　毕竟，这样的表情，她只会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不是吗？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对于她来说是非常不同的？

　　刚刚在这么想，头就被书拍了下。

　　顾颜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明亮的目光仿佛洞察一切，若是其他人肯定已经瑟缩地思索自己到底有没有错事情。

　　但轩辕傅没有，而是含笑看了过来：“主人。”

　　顾颜芷对于轩辕傅这个称呼很是满意，她在轩辕傅的对面坐下，问道：“莫柔学得如何了？”

　　她一直拜托轩辕傅教莫柔武功，也很关心她的进展。

　　轩辕傅挑了下眉头，若不是莫柔是女人，他都要怀疑顾颜芷跟莫柔有什么。

　　不过，她似乎说男人没意思，难道她真的喜欢女的？

　　啪！！

　　额头又挨了重重的一下，这次，顾颜芷没有留力气，就连轩辕傅也觉得额头很疼，他伸手揉了揉，无奈道：“她力气太小，我只教了她一门借力打力的功夫，又教了轻功，莫柔很聪明，很快她就能贴身保护主人了。”

　　顾颜芷顿了下，竟然同前世一样，前世莫柔就是学了这些，然后成了细作的头子。

　　莫柔说是傅玄亲自教她的。

　　顾颜芷到现在还记得莫柔提起这件事时的表情，很幸福。

　　到底傅玄给她下了什么迷药？

　　不过，顾颜芷承认，要不是因为当年莫柔对傅玄各种赞不绝口，自己也不至于明明被傅玄摆了一道，重生后第一个报复的对象却不是他。

　　当然也因为傅玄现在太强大，她现在对付不了，但更多是因为莫柔。

　　莫柔有恩于顾颜芷，她于她是恩师，恩人，是姐姐。莫柔喜欢的拼死要保全的人，顾颜芷也会很难下手。

　　并且，傅玄确实信守承诺，没有对她也没有对顾家下手，他只是给了霍凌飞一个选择。

　　不过想到傅玄这个人，顾颜芷就有些不高兴，再看和傅玄的名字很像的轩辕傅，就有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感觉。

　　“你教的进度怎么这么慢？还有，谁让你只教她这些的？万一她碰到一个力气可怕的对手，如果被人近身，那岂不是变成了待宰羔羊？”她冷冷呵斥道。

　　无形的压力逼得轩辕傅也不得不站起身，皱着眉头看她，他的身材高大修长，不言不语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竟然能与她的气势相庭抗礼，而且如果他愿意，可以更压制几分。

　　但轩辕傅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用相当的耐心道：“是我思虑不周，主人你说的很对，等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顾颜芷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移开目光：“这个事情你好好做，至于上次伯爵府的事情，你调查得如何？”

　　她指的是三公子李临济中毒的事情。

　　“根据我的调查，应该是皇后的意思，皇后恨你害了她唯一的弟弟，加上顾家传说和摄政王合谋，皇后想要除掉顾家，对皇上，对霍家都是件好事。”轩辕傅侃侃而谈，还拿出了他找到的一些证据和口供，证明自己言之有物。

　　顾颜芷一样样翻开着他提供的这些证据，那种熟悉感更甚。

　　因为当初她在楼兰的细作组织里，办事流程跟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太巧合了。

　　她想了想，发问道：“如果你发现了一个朝廷秘密办的细作组织，这个组织将会被安在楼兰，用来打探楼兰的消息，并且暗杀一些重要的高官，你会加入吗？”

　　“我会，”轩辕傅毫不犹豫地道，接着他强调道，“甚至这些天，我在考虑，要不要在楼兰建立这么一个组织，小姐不是想去楼兰吗？我们先攻下楼兰，然后再打回来，您成为女帝的梦想才能成功。”

　　顾颜芷楞了下，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他记得这么清楚，甚至还再默默地给出了计划。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想当女帝来享受权利和荣华，”想了想，顾颜芷淡然冷漠地道，“只要这个上面的皇帝不是静元帝，也不是霍家的人，我没意见。”

　　顿了顿，她笑了起来：“你想去楼兰建立一个细作组织？这个想法很好。”

　　不过现在还早，他们可以慢慢来。

　　如果能抢夺傅玄的一部分资源，她觉得很可以。

　　然而她在发呆的时候，轩辕傅总是不喜欢，于是，他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唤回她的神智，然后笑道：“您还说我，现在您不也在发呆？”

　　“大胆！”顾颜芷沉声呵斥。

　　轩辕傅楞了下，忙低头赔罪。

　　但是免不了头又被顾颜芷用书狠狠打了下。

　　轩辕傅一抬头，却看到顾颜芷正用幽深难测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轩辕傅楞了楞：“主人，你怎么了？”

　　顾颜芷又淡淡扫了一眼他，不疾不徐地道：“没什么。”

　　说完，她飞快地勾了勾唇，似乎比之前更高兴。

　　轩辕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后脑勺，心想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一般顾颜芷这么笑应该是报复了谁才会这样。

　　但对付霍凌飞和秦霏霏，都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她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发笑呢？

　　可是他注定不可能知道原因。

　　顾颜芷作为曾经的艳罗刹，这世界上据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明白她在想什么，那些明白了的人，早就变成白骨。

　　因为只有在他们临死的最后一刻，她才会告诉那人真相。

　　所以轩辕傅就算再聪明，也不能猜到。

　　所幸，他对着顾颜芷会特别宽容，既然猜不出，他选择不猜。

　　轩辕傅安静地陪在顾颜芷身边，不再打扰她想事情。

　　只在她面前的茶杯空了后，替她续上一杯淡淡却清香的茶水。

　　最后，顾颜芷放下茶盏，淡声道：“轩辕傅，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事情记错了？”

　　轩辕傅露出奇怪的表情：“怎么可能，我八岁就能过目不忘。”

　　顾颜芷盯着他看了许久：“你来上京后，可看到在楼兰认识的人？”

　　轩辕傅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那你将与你最熟悉的几个人画给我看，”顾颜芷命令道。

　　轩辕傅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愿意的样子，顾颜芷脸色一沉，催动他腹内的蛊毒，即便是轩辕傅也疼得闷哼一声。

　　顾颜芷脸色微凛：“或者我把你的蛊虫取出来，放你自由？”

　　轩辕傅不想离开这里，他隐隐觉得，留在顾颜芷的身边很重要，但要仔细思考的话，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他向来信直觉，因为这个帮他躲过了无数的杀戮和危险。

　　于是，他叹了看口气，还是找来笔墨纸砚。

　　但当提笔的时候，表情还是扭曲了一下。

　　顾颜芷一直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变化。

　　顾颜芷依然沉默，却翻手将一样东西握在手中：“画吧。”

　　轩辕傅又奇怪地叹了口气，但这不能打动铁石心肠的艳罗刹，顾颜芷靠在桌旁，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手里把玩着一块薄如蝉翼的小刀，眼底渐渐染上冷意。

　　这刀片只要划过轩辕傅的喉咙，就会自动没入进去，隔开他的动脉和器官。

　　还很难被发现。

　　非常好用的暗杀利器。

　　轩辕傅敏锐地感觉到了她气息的变化，但他并没有什么应激的举动，只是楞了下，接着认命地埋头、落笔。

　　他画得很仔细也很认真，甚至画了一会儿，就会收了笔冥思苦想半天，以求惟妙惟肖。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才露出略微满意的神情，将画捧到顾颜芷的面前：“这是我的乳母，也是唯一让我放心的人。”

　　顾颜芷的嘴角早在很久以前，就忍不住轻轻抽动了，她瞪着那幅画，表情越发怪异：“你，你确定？”

　　“确定，我母亲被害死后，一直是乳母在带着我，我们经历了很多痛苦和折磨，她——同我的母亲也差不多了。”轩辕傅露出依恋的神色。

　　这是沉默寡言的他，难得展露的一份类人的感情。

　　顾颜芷的嘴角抽动得更加厉害，她低头，目光落在白纸上那些乱七八糟，鬼画符一般的线条上，难得好涵养的她此刻只想破口大骂：“你画的是个什么鸟！”

　　但轩辕傅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他大可以随便编造一个人一段故事，他是真的用心在画这个肖像。

　　甚至还期待地看着顾颜芷：“我这种画作，虽然狂野了点，但是表达人物的特征和神情还是很清晰的，您看出来了吗？”

　　顾颜芷的手抖了抖，很想将这画拍在他脸上，我看出来个鸟！！

　　你告诉我，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

　　但是，轩辕傅还在满怀期待的等她呢，大概他觉得以前没人能欣赏他的画，是因为没有遇到伯乐，但顾颜芷不一样。

　　很久很久以后，顾颜芷用力闭了下眼睛，评价道：“不错，挺——慈祥？”

　　轩辕傅立刻高兴地笑起来：“是的，乳母对我慈爱有加，什么都紧着我来。”

　　顾颜芷越发古怪地看着他：“那你乳母现在哪里？”

　　说到这个，轩辕傅的神情忽然阴沉暗淡了下去：“我得罪了兄长，被追杀，来不及回去接走乳母。”

　　说完他渐渐地垂下眼眸，脸上落下两块阴影，遮住了他的形容。

　　顾颜芷楞了下，有些一言难尽，最后道：“难得你有这个心，我看，这幅画等皇上万华宴的时候，和其他的礼品一起，献给皇上如何？就不说是你的乳母，我们说是你的母亲，可以吗？”

　　轩辕傅似乎有些犹豫。

　　顾颜芷怂恿道：“送给皇上的礼物，总是会被外界模仿，若是你的乳母还在世，而且逃到了我国，等她看到这幅画，就能知道你在哪儿。”

　　轩辕傅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迟疑地道：“主人，您确定？”

　　顾颜芷敷衍点头：“唔唔，我是你的主人嘛，应该的。” 艳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