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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原觉得自己抓到了陈小帅的软肋,若要拿这事去威胁苏沁易如反掌。他跟着唐见虎混迹了几年,早把威逼利诱等手段学透。选择目标,抓住其把柄,先冷厉恐吓,再好声好气劝说,只要对方不是脑袋一根筋的呆子,一般都会就范。像苏沁这种娇滴滴的小女孩,定然经不住外力的冲击,吓吓她就成事了。
薛原是这般想的,他也想好了整套执行计划。可是,他的计划的第一步便遇到了障碍——他要威胁苏沁,就必须单独把苏沁叫出来,但他没有苏沁的电话。
薛原思忖此事,他觉得去问陈小帅不太现实。因为陈小帅明显疼爱苏沁,若贸然去询问苏沁的电话,可能会徒劳无功,反而打草惊蛇,引起他的戒备。
薛原想着,很快想到苏沁曾在桂花香商务KTV上过班。她的老板,也就是余骁,定然有她的电话。所以,现在的首要之事是联系余骁。
薛原把这整套计划的逻辑与步骤理顺,便皱着眉又一次打通唐见虎的电话——
唐见虎:“冬瓜,你还有事?”
薛原:“虎哥,是这样的。我手上没有苏沁的电话,也不太方便去问陈小帅。如果可以的话,你能问问余骁吗,他曾是苏沁的老板,定然存有苏沁的电话号码。”
唐见虎:“呵……你说这事啊。你想多了,余骁虽然人脉势力不及我,但他总归是我的前辈,有的时候,他可以不给我面子。”
薛原:“虎哥,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就问过余骁了,他却没有给你想要的回复?”
唐见虎:“那老家伙,倚老卖老。早在两月前,我就问过他,想把苏沁的电话要到。他却说苏沁辞职时,他就把她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薛原:“就算他真的把苏沁的电话删了,他的通话记录应该还在,记录里也有苏沁的电话。退一步说,就算他把通话记录也删了,他手下的员工总不能也都把苏沁的电话删掉吧。”
唐见虎:“这个我知道,他摆明了是不给我面子。不过他把话说的很圆滑,既不得罪我,又不参与我们的事,我也没必要对他下手。”
薛原:“那眼下的事情有些麻烦了,我没有苏沁的电话,就很难单独把她约出来。我总不能一直守在县一中的校门口,这样太过招摇,容易出岔子。”
唐见虎:“你放心好了,我这里有苏沁的电话,待会短信发给你。”
薛原:“余骁不是没说吗,你怎么得到她的电话的啊。”
唐见虎:“余骁手下有个叫何真的主管,两月前因为一些事情被他踢出来了。碰巧,不久前我遇到了何真,见他行事果断又狠辣,是个可塑之才,就把他邀到我们店子来了。”
薛原:“原来如此。”
唐见虎:“若没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
薛原:“好的,虎哥。”
薛原挂了电话,没一会,他收到唐见虎发来的短信,正是苏沁的电话号码。他盯着那串数字冷笑,笑意邪意,仿佛预见了陈小帅和苏沁的悲惨结局。
可是,他笑着笑着,脸上又有了一丝迷茫,仿佛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事实上,薛原并非无心之人,他懂得义气。最初之时,他没有戳破陈小帅的秘密,只因他把陈小帅视作朋友。直到他亲自见了陈小帅,并得到冷漠的回答,这一切都变了。俗话说,你不仁我不义,陈小帅不把薛原当回事,薛原自然不管他的死活。
“小帅啊,你也别怪我狠心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长大了。人都会变,你可以变得冷血无情,我也可以。”
薛原偏头看向窗外,飘忽的视线越发迷离,蓝的天,灰的路,红的花,绿的树,所有颜色都交织在一起,变模糊了,有种看朱成碧的错乱感。
***
新城宾馆,顾铭和卿欢吃完早餐,便裹被子里蒙头盖面鼾睡了过去。
下午三点过,顾铭已经醒来,躺床上玩手机。
卿欢还在睡,他的睡相很可爱,精致的小脸满是欣喜,嘴角还噙着一抹梦口水,大概是做了美梦。而他的身子也很不老实,总会莫名其妙往顾铭这边翻,手臂一张,便将顾铭抱住。
短短十分钟里,顾铭连续把他推开三次,但他还是迷迷糊糊地往这边抱。
顾铭有些受不了了,心想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没必要再躺床上受罪,便翻身起床,洗澡去了。
顾铭从洗浴室出来时,已是三点半,卿欢还在睡,还是那副色眯眯的睡相。
——不知道这家伙做了个怎样美妙的梦。
顾铭盯着他,会心一笑,不忍心去打搅他的美梦,轻手轻脚出了门。
顾铭在外边简单地吃了顿饭,又打包好一份炒饭,准备给卿欢带回去。
不巧的是,他提着饭一转身,便瞧见两个熟人,都是女生。一个相貌姣好,步子妖娆,另一个略有不及,但也算不上丑。
顾铭心惊,因为他看到这两个女生是从对面新城宾馆出来的,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的。
两个男的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壮年男子,他们的手很脏,总在前面两个女生身上摸来摸去,看着就一阵阵的恶心。
两个女生却都不在意这些,她们脸上有着美好若骄阳的笑,不时掩面,露出羞怯的仪态。
殊不知,她们与两个男的在大街上如此缱绻,早已丢掉她们该有的自持,哪里还有羞怯可言啊?
隔着大马路,顾铭静等着,想等他们四人走了再回宾馆。
这四个人却很有兴致,守在人家门口搂搂抱抱的,做完好多亲昵举动,这才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
两个男的往左走,两个女生往右走,显然不是同路人。
更巧的是,顾铭看到右边的路口,有个女孩正莲步款款地往这边走,她和两个女生碰面了。
顾铭心一紧,因为从路口那边过来的女生是千云舞,她和卿欢约好的,今天过来玩。她明显也是要去新城宾馆。
三个女生在路上相遇,竟能笑着打招呼,仿佛彼此是关系非常要好的闺蜜。
顾铭皱眉,他听不见这几个女生在说什么,也不方便凑过去听,便只能远远看着。
顾铭看到,千云舞脸上有着粲然若春晖的美丽笑容。她和两个女生说话时,眉飞色舞,神色激动,仿佛她做了一件大事,正要和两个闺蜜分享。
这三人聊了一小会,相互挥手,分了道。
顾铭看着那两个女生往街道路口转过去了,这才大步跑过马路,站在新城宾馆门口等千云舞过来。
“顾铭,你在等我吗?”千云舞走近,她疑惑地盯着顾铭,又偏头看向宾馆里边,没见卿欢,便问:“卿欢呢?”
顾铭摇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凝着眉头认真问:“你和那两个女生很熟吗?”
——两个女生,一个是伍琦,一个是徐蔚。
千云舞眨巴着大眼,摇头:“我和她们当然不熟啊,如果不是她们和我打招呼,我都不搭理她们的。”
顾铭又问:“那你和她们聊了什么?”
千云舞眼睛一亮,露出美丽笑靥:“我和她们聊了男生的发型啊。”
顾铭嘴角一抽,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了——这么久以来,顾铭基本上摸清楚了千云舞的性格。她属于非常活泼外向的女孩,只要有人愿意和她说话,她就能笑着和对方畅聊许多莫名其妙的话题。
所以,她和那两个女生聊天,并不代表她和她们很熟。
顾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抱歉了,我不该怀疑你。”
千云舞不解道:“你怀疑我什么了?”
顾铭实在不能把“我看到她们刚和男的开了房出来”这样的话说出来,便尴尬地笑笑:“没什么,你不是要找卿欢吗,我带你去。”
千云舞甜笑着“嗯”了一声,静站着等顾铭带路。
顾铭把手头的炒饭递给她,微笑道:“这是我给卿欢带的饭,待会你送给他吧,他会很高兴的。”
千云舞又“嗯”了一声。
顾铭不再言语,领着她上路,抵达卿欢住的房间,门卡一刷,两人便进去了。
令人无语的是,他们进门便看到非常不雅的一幕——卿欢竟光着身子坐床边抽着烟。
顾铭还好,他是男的,见多了男性的身体构造,见怪不怪;
千云舞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鲜少接触过男生的女孩啊。见此慕,她先是愣住,大概是脑子陷入空旷了,足足三秒过去,她脸一红,捂着脸惊叫出声,“卿欢,你想干什么啊!”接着快步往外跑。
屋内,两个男生对视,均看出了对方脸上的古怪。
“你愣着干什么啊,快去把云舞追回来啊。”
卿欢反应很快,他仓促穿衣,并唤顾铭去追人。
顾铭有些无语,这会也不知该说什么,转身就往走廊上跑,但千云舞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铭追出宾馆,瞧见千云舞正往左边人流里蹿,便不迟疑,大步追,同时解释道:“千云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别跑啊。”
千云舞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一个劲地跑,就像老鼠遇到了猫,有多快跑多快。
顾铭只得使劲追,这次和上次一样,他铆足全力,竟还是不能追上千云舞。
好在,千云舞有些慌乱,步子很不稳,跑着跑着,脚一滑就摔倒了。而她手上提的饭也落在地上,饭盒摔开了,散了一地。
顾铭追上去,半蹲着身子,伸手,想拉她起来。
她却很不给面子,直接偏过头去,两手一捂面,呜呜哭了起来,嘴里还非常委屈地说着“我不要和你们开房”之类的话。
顾铭脸色一僵,因为围观的人听到千云舞的哭诉声,开始指指点点的,各种不好的言论交织起来。
——我的天,就算要开房,也不是我跟你啊。
顾铭无奈,面对女孩的哭泣与周遭之人的数落,他百口莫辩,只得干巴巴地立在原地。
没一会,卿欢追过来了。
他一眼瞧见摔地上的千云舞,直接走上去,也不管她的挣扎,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转身就往新城宾馆走。
这过程中,千云舞抬手不断去捶他,力气还不小,敲出了“砰砰”声。
但卿欢很淡定,仿若没事一般,任由千云舞捶打,不疾不徐地往新城宾馆走。
千云舞捶着捶着,似乎捶累了,两手往卿欢脖子上一挂,竟也不挣扎了。
她妥协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谈恋爱吗!”
顾铭回头,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些围观后还想继续跟过来的路人,大叫出声。
那些人也算识趣,嘲讽几句便不跟了。
三人回到宾馆,卿欢把千云舞放床上,抓起她的手,卷开她的衣袖,盯着她手心的磨伤皱眉连连。
千云舞闭着眼,她以为卿欢在脱她的衣服,便咬着嘴说道:“随你吧随你吧,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今天以后我们就不相欠了。”
她说着,没感觉衣服被人脱下,手心却传来一阵疼。
她悄悄抬眼,瞧见卿欢正轻轻吹自己的伤口。他把自己手心上沾的灰全都吹掉,还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确定伤口都处理干净了,这才停下。
“顾铭,帮个忙,去附近药店买点创伤药和纱布。”
卿欢回头说了一句,再度看向千云舞。他露出童真污垢的笑,安慰道:“云舞,你别乱想,刚才是事情是误会。”
千云舞怔怔地盯着他,不语。
顾铭知道自己是多余的,转身便往门外走,出门时顺手把门带一下。
屋内只剩卿欢和千云舞了。
卿欢小声说一句“等顾铭买药回来就给你擦药”,转过身去脱衣服。
或许是卿欢的话语中带着温暖的魔力。见此幕,千云舞竟不觉得卿欢脱衣是要做什么不轨举动了。
卿欢脱下衣,光着膀子,露出瘦弱的肌体。他的胸口和后背都有淤青,是千云舞先前大力捶打所致。
但他没在意这些伤处,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手腕的七条割伤。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当我遇到那个人时,我就把剩下的两条伤疤补上。”
卿欢低语着,摸出裤子兜里的小刀,抽出刀身,用刀锐抵着右手手腕。
紧接着,刀光闪耀,两条鲜红的刀痕豁然浮出。 写心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