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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红尘和蓝晨雨说了这么久,归根结底还是感情的问题。他们心中是否还残留情愫似乎与生命珍贵的问题搭不上边。
顾铭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很多人都没听懂,但谭红尘却听懂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问:“你的命比风雪更重要的吗?”
顾铭沉默,过了许久才轻叹道:“如果你在五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点头。那时我认为我最爱的人只有我自己,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爱小雪超过爱自己。”
谭红尘问:“所以风雪比你的命更重要?”
顾铭认真点头:“是的。”
谭红尘嘲笑道:“你前一刻还是说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这一刻又承认风雪比你的命更重要,你不觉得你的话本身就存在无法圆上的矛盾吗?”
顾铭摇头道:“我的话并不矛盾。”
谭红尘冷笑着不说话。
顾铭认真道:“我眼中的小雪和小雪眼中的我完全一样,我们都爱对方超过爱自己。在我眼中,她比我的命更重要。而在她眼中,我的命又比她更重要了。最后的结论是,无论为我还是为她,我们的命都无比珍贵,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
谭红尘道:“强词夺理。”
顾铭道:“就算我在诡辩,但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
谭红尘摇头道:“我听不懂。”
顾铭的神色一黯,轻声道:“我言尽于此。至于你是不是真的没听懂,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谭红尘冷声道:“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顾铭问:“什么事?”
谭红尘道:“你太过温柔,温柔到令人无法承受,所以我们还是不适合做朋友。”
顾铭不语。
谭红尘又道:“我这样的人也不配拥有朋友。”他面无表情看向史怀瑜,问:“对吗,史怀瑜?”
史怀瑜脸上满是悲怆,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这种情况下,无论他肯定还是否定,都只能表达一个滑稽与讽刺的含义。
谭红尘走近蓝晨雨,温柔地抓起她的手,微笑道:“晨雨,我们该回家了。”
面对如此坚定的谭红尘,纵然蓝晨雨的心是一块铁石,也渐渐软化了。她眼里噙着泪,不断张口,却又不断哽咽。她好像有千言万语,但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眼泪不住下流。到最后,她抬手拭去眼泪,仍是无情地摇了头。
谭红尘惨笑道:“为什么?”
蓝晨雨道:“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啊?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我想你也再没有问题可问了。再见,我该走了。”
蓝晨雨说完这句话,真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谭红尘大步往前追,但被慕永恒拦住。
谭红尘冷声道:“慕永恒学长,请你让开!”
慕永恒道:“你现在还不能走。”
谭红尘问:“莫非我的去留还由不得我?”
慕永恒点头道:“在你向乐乐与周芊说清楚之前,你走不了。”
谭红尘皱眉看向仍静坐着不动的王乐乐与周芊,似笑非笑道:“莫非我们之间还有共同话题可聊?”
王乐乐道:“有的。”
谭红尘问:“什么话题?”
王乐乐道:“坠欢重拾,破镜重圆的话题。”
谭红尘问:“刚才我对晨雨说的话,还不足以表明我对你和周芊的态度?”
王乐乐摇头道:“你对蓝晨雨说什么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问你,还要不要我?”
谭红尘道:“不要。”
王乐乐的眉梢凝紧,非常冷漠地说:“你说的?”
谭红尘点头道:“我说的。”
王乐乐问:“你已经知道蓝晨雨是什么样的人,但你仍选择了她?”
谭红尘道:“是的。”
王乐乐问:“莫非我还不如一只鸡?”
谭红尘道:“我没这样说,是你自己要这样认为。”
王乐乐的脸结了霜,冰冷得宛如一尊冰山雕像。她俯身,轻轻抓起腿上的包包,取出包包里的银行卡,面无表情地说:“这张卡里有三十万,够买到你吗?”
禹盼盼已是非常疯狂的女人,但王乐乐也不遑多让。世上哪个女孩能把自己送出去的同时,还白给三十万?
这种事情也只有王乐乐才做得出来。
她已是非常惊艳的女人,再加上足可令万千庸人疯狂的一笔巨款,这属实是天大的诱惑。
谭红尘的确是庸人,但他摇了头。他拒绝的理由是:“就如同我得不到晨雨一般,你也得不到我。”
王乐乐蹙眉道:“三十万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只要你点头,就算你要一百万,我也可以想办法拿出来。而且你若不背叛我,未来我家超乎你想象的财富都会变成你的。”
谭红尘道:“我的家境很一般,但好在衣食无忧,不劳你费心。”
王乐乐问:“你就这么唾弃我吗?”
谭红尘冷笑道:“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这么可怕的女人,我绝对不会和你有半点交集。”
王乐乐问:“你觉得我很可怕?”
谭红尘道:“你就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母狮子,我不想成为你的盘中餐。”
王乐乐忽然大笑出声。她笑着笑着,两眼湿了,眼泪如雨。她状若癫狂,咬牙切齿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得不到蓝晨雨?”
谭红尘道:“因为她对我有愧,不敢轻易回到我的身边。”
王乐乐讥诮道:“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蓝晨雨不回到你身边,一方面是她对你的哎根本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强烈,另一方面是她害怕遭到报复。”
谭红尘问:“什么报复?”
王乐乐道:“她若敢回你身边,你们都不会好过。我不会放过你们,芊芊不会放过你们,包括迟小军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你们。”
谭红尘点头道:“原来如此。”
王乐乐问:“你和蓝晨雨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谭红尘问:“你和我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
王乐乐沉默,尔后抬手拭去眼泪,轻轻点头道:“谭红尘,记住我说的话,我不会让你好过,你和蓝晨雨绝对得不到好下场!”
谭红尘无所谓地笑道:“对我来说,世上已经不会再有比今天所遭遇的更可怕的事情了。”
王乐乐道:“有的,只是你现在还不曾体会到。”
谭红尘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好好体会一下,只可惜我觉得我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王乐乐问:“什么意思?”
谭红尘笑而不语。
王乐乐站起身,对着周围众人说:“这家店已经被我包了,你们可以继续吃,也可以再叫些朋友来吃。我就不陪你们了。”
她说完,提起包径直往外走了。
谭红尘盯着她的背影,目中满是悲伤。他有话要对她说,只可惜现在不能说。
“乐乐的事情说完了,轮到我了。”
谭红尘失神这会,周芊的冰冷话音忽然闯入。
谭红尘循声看去,周芊已经走到他的近前。
谭红尘问:“你想说什么?”
周芊道:“就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话题,你欠我的,该还清了。”
谭红尘道:“我还不起。”
周芊莞尔一笑,花开千树,颠倒众生。她笑道:“我想好了,也不需要你再还我任何东西,送我一个吻别吧。”
谭红尘怔住,他想起国色天乡之旅,周芊送他的那个吻别。
周芊问:“很难?”
谭红尘摇头道:“既占便宜,还能还债,这是天大的好事。”
周芊闭上眼,轻声道:“我准备好了。”
谭红尘深吸一口气,张手抱住她的腰肢,俯身轻轻一吻。
她的唇好薄,好凉,一如他的人,永远凝着不化的霜雪。
这一吻结束,谭红尘面无表情转过身去。
周芊笑道:“你的唇好生温润,我记住这个味道了。”
她说完,也真的往外走了。
她后面,谢姌踮着脚尖,步子轻快地追了出去。
谭红尘在原地静站一会,发现除了醉酒的高穹,何小黑等人,其他人都没有逗留之意。
顾铭,赵大峰,慕永恒,禹盼盼等人相继离去。
史怀瑜最后一个走,他出去之前还深深地看了谭红尘一眼,但换来的只有宛如刀割一般的冷厉目光。
大厅里终于安静下来,还清醒着的除了谭红尘,就只有店里的服务员了。
这家海鲜店其实非常不错,其中各式各样的菜肴都非常美味。
谭红尘什么都没吃,按理说遇到这种事情,他也没有胃口再吃东西。事实却不是这样,他去菜柜子里不断抓菜,接着狼吞虎咽,山吃海喝。
他的饭量不是很大,一般情况下,吃饭只需要几分钟。但他今天片刻不停地吃了半个小时。他的肚子早已撑得浑圆,直到剧烈的呕吐感袭来,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吃,这才停下。
他静坐着,原本淡漠的双目居然变得明澈,透亮的泪水积满眼眶,顺他的脸颊不断话落。
他的嘴角不断抽动,轻声诉说着:“乐乐,你才是这世上最完美、最能打动我的心的女孩子,只可惜我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爱而不得,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啊?
***
史怀瑜、禹盼盼、赵大峰三人并肩走在交职院沿墙的后街。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均保持绝对沉默。
某一刻,赵大峰经不住这种弥漫的压抑感,打着哈哈说道:“怀瑜,盼盼,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赵大峰是一个非常灵活的胖子,他话落的同时,整个人已经一溜烟冲出很长一段距离。
禹盼盼看着赵大峰奔跑的背影,噗嗤笑道:“赵大峰跑起来好像一个滚动的西瓜。”
史怀瑜笑道:“其实更像一只尾巴着火的肥猪。”
禹盼盼道:“你和赵大峰的关系好像很好。”
史怀瑜道:“一起经营寝室小卖部,时间久了,交情就有了。”
禹盼盼道:“我觉得赵大峰比谭红尘更可靠,你没必要再为之前的事情懊恼。”
史怀瑜问:“红尘和我决裂的事?”
禹盼盼摇头道:“你和谭红尘决裂已是必然之事。虽然你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但他也有许多不对的地方。我觉得,从一开始,你们的友情就不够牢固,不然也不会因蓝晨雨而起这么大冲突。”
史怀瑜错愕道:“既如此,我还能为什么事情懊恼?”
禹盼盼抿着嘴道:“我把我的第一次给别人了。”
史怀瑜的脸色僵住,不知该说什么。
禹盼盼忽然开眉一笑:“你别歉疚啊,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为此背上心理包袱。而且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史怀瑜问:“那是什么事?”
禹盼盼道:“迟小军扇了谭红尘一巴掌。当时我看到你的反应了,你的手连续捏拳好几次,明显是想过去帮谭红尘打迟小军,但你最后都忍住了。”
史怀瑜问:“你以为我在为这件事懊恼?”
禹盼盼道:“你是条件反射般地想帮谭红尘,但你意识到你已经没有出面帮他的立场了。”
史怀瑜点头道:“你说对了。”
禹盼盼道:“你后悔吗?”
史怀瑜道:“后悔。”
禹盼盼道:“既然后悔,就好好珍惜现在还拥有的赵大峰吧。”
史怀瑜道:“我后悔的是,当初没有好好珍惜身边的……”
最后一个“你”字没说出来,禹盼盼却做出禁声的手势。她笑语盈盈道:“你还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以前我拼命地想从你口中得到许诺,但现在不那么想了。”
史怀瑜问:“为什么?”
禹盼盼忽然转过身,抬手挽住史怀瑜的颈子,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嫣然道:“没有你的这段时间,我才体会到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我渐渐明白,我要的不是你的许诺,也不是在床上与你互许身子,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好,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史怀瑜问:“我可以理解为,你希望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吗?”
禹盼盼的俏脸一红,竟有了一分羞怯之态。
但很快的,她扬起眉,骄傲说道:“你别胡思乱想,如果你要走的话,我也一定不会留你。”
史怀瑜欣慰一笑,抬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此刻已笃定,这世上最值得他珍惜的女人就是禹盼盼。只不过他的这个信念,不久之后便被打破了。 写心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