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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五,距离国庆还有三天,国庆的前一天是中秋。
那个风花雪月的夜晚发生在前天。
已经过去两天了,谭红尘还有种如痴如醉的梦幻之感。那感觉很美妙,形象的比喻是,喜爱甜食的小孩忽然吃到了世间最甜腻的糖果,或是热衷艺术的画师忽然看到了世间最美的画卷。
他拥有了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成了世间最幸福的人。
可恍惚间,他不再是他,她也已不再是她。
那一晚之后,他们都悄无声息地变了。他变得更加主动,更加热情,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她却变得冷漠了,仿佛在躲着他一般,总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避开他。
就在昨天,王乐乐对谭红尘说:“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点时间,让我稍微冷静一下。”
坠入爱河的少年、少女往往容易冲动,早已忘记“冷静”一词是何含义。但王乐乐却想要冷静。莫非她根本就不爱他?她献身于他,只不过是惦记着早前两人口头所说的那个交易——他送她电脑,她就陪他睡。
谭红尘却冷静不下来,他虽口头答应暂时不去打扰她,但他心里却无时无刻念想着她。
这才短短一天,他感觉自己快疯了——只要抬眼看不到她,人就会疯!
最要命的是,今天周五,谭红尘全天没课。没课就等于没事做,没事做很多时候是随便玩的意思,但有的时候却是枯燥与无聊的意思。
他忘了《英雄联盟》,也忘了《心理学定律》。他除了静坐着想她,便再也找不到任何打发时间的办法了。
当一个人想念某个人时,便会迫切地想要见到他(她)。若后者远在天涯还好,至少前者知道不管怎样想念都见不到,不会因此迷茫。可若这个他(她)近在眼前,前者却无法掀开横在两者之间的那道垂帘,那才磨人心神,宛如折磨。
谭红尘正承受的,便是这种折磨。
他能做的只有等,等待王乐乐主动打电话过来。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好在时限不算特别长,因为她早已答应他,国庆当天,一起去国色天乡游玩。
也就是说,最迟后天,她应该会打电话过来。退一步说,就算她忘了这事,他也有理由主动打电话过去。
两天,说长不长,但有些时候,又尤为漫长。
谭红尘感觉这两天时间是上天对他的试炼,无论他怎样枯燥,怎样无聊,都不能沉不住气。
他一定要耐心等,等到她再度出现为止。
漫长的等待中,忽有外力打破眼下宁静。
有人打电话来了,可来电的不是王乐乐,而是蓝晨雨。
这个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若是早半个月打电话来,谭红尘定会欣喜若狂。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心里装的人是王乐乐,而非蓝晨雨。
因而,他非常平静,不管是面上还是心里,均古井无波。他默不作声点击了接听键——
蓝晨雨:“喂,谭红尘,你现在方便吗?”
谭红尘:“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蓝晨雨:“你若方便,那就来我们财大后街一趟吧。”
谭红尘:“干什么?”
蓝晨雨:“一起吃个饭啊。”
谭红尘:“聚餐吗?不对啊,我可没听怀瑜他们说过聚餐的事啊。”
蓝晨雨:“不是聚餐,只是我单纯地想约你出来吃个饭而已。”
谭红尘:“怀瑜会去吗?”
蓝晨雨:“就我们两个人,史怀瑜不会去,风雪她们也不会去。”
谭红尘:“那还是算了吧。”
蓝晨雨:“为什么?”
谭红尘:“你有男朋友,我有女朋友,我们单独见面,并且共同进餐,难免引起误会。”
蓝晨雨:“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的思想还如此迂腐?朋友之间一起吃个饭,不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吗?这与性别何关?况且,若因为我们一起吃了个饭,史怀瑜和王乐乐就误会我们,那我们也该考虑一下他们与我们合不合适了。”
谭红尘:“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还是觉得不好。”
蓝晨雨:“呵呵……你觉得这样不好。谭红尘,我问你,你好歹是个男生,却对一个女生说话不作数,难道这样就很好吗?”
谭红尘:“我有些听不懂你的意思。”
蓝晨雨:“联谊聚餐的时候,我们吃过宵夜,那次是你给的钱。我说过,下次我给,你点头了。那就表示,我理当请你吃个饭,并且你应该领情。”
——好牵强的逻辑,但我怎么找不到反驳之语?
静默数秒,谭红尘皱眉道:“那好吧,你说时间地点,到时我定不爽约。”
蓝晨雨:“还说什么时间地点啊,现在都差不多晚饭时间了。我在财大东门,你从财大后街过来,一直直走就能看到我。”
谭红尘:“好的。”
谭红尘挂了电话,忍不住苦笑出声,他实在不想去吃这一顿饭。仅片刻,他又振作起来,心想着,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吃个饭,也算是给曾经的自己一个答复吧。
他从未想过,蓝晨雨约他并不是单纯地想请他吃饭,可能存在其他不好的意图。毕竟蓝晨雨在他眼中是冰清玉洁的美少女。
他穿上了那一身光华四溢的时髦华服,还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了一下头发,觉得自己的形象完全没问题了,这才出门。
虽然财大就在交职院对面,但从交职院西门走到财大东门,需要近半个小时。毕竟大学本身很大,交职院占地已超过千亩,财大比交职院还要大得多。
谭红尘四点半出门,五点过才到交职院东门。
正值下课铃声响起,有课的大学生都下课了。
男生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往东门这边涌。女生们则莲步款款,婀娜而过。
他们都朝一个方向走,宛如欢快流淌的河流,而蓝晨雨就是河流中的一块凸起礁石,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谭红尘一眼就看到了她,因为她实在是太美太美,万千面孔都不及她一张莹白面容夺目。
她的束装还如初见一般,一袭紫色纱衣轻轻批下,宛如荡漾的紫藤萝瀑布。
她静立着,恍惚一眼,恬静一笑,花开成雪。
她那么美,紫色的美,初见时的美。美得深邃,美得迷离,美得梦幻。
他看到了她,她却没看到他。
谭红尘没急着向她招手,而是不疾不徐向她走进。
校门口停着许多小车,有的小车档次还一点都不低。有的车子顶部放着瓶子,瓶子种类也多,有矿泉水瓶,有绿茶瓶,有红牛瓶。
更奇怪的是,还有一些明显不像学生的男人,手头拿着饮料瓶子在校门口站着。他们手头的瓶子更奇怪,有的是没开盖的,有的是只剩半瓶的,有的甚至是个空瓶子。
谭红尘疑惑地走着,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鸣笛,忍不住回头看,瞧见一辆奔驰车正缓缓开往校门口。
——迟小军!?
谭红尘愣住,只看车他就知道车主人是迟小军了。他没兴趣知道这人来这里干什么,装作没看见,只希望这人早些走。
可没有。
奔驰车靠边停下,迟小军本人也下了车。他的手头也拿着一个饮料瓶子。
他的目的似乎很明确,他径直往蓝晨雨走去,并微笑着向她递出了瓶子。
蓝晨雨愣了一下,当即微笑摇头,两唇轻轻张合着,却不知说了什么。
迟小军皱了皱眉,片刻转身就走,去找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了。
这会,谭红尘终于走到蓝晨雨跟前。他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接着尤为僵硬地问:“晨雨,你认识刚才那个男生吗?”
蓝晨雨的神色有些低郁,似乎不开心。她抿着嘴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不认识他。”
谭红尘便问:“那他找你干什么?”
蓝晨雨一惊,反问道:“你不知道?”
谭红尘摇头,如实道:“不知道。”
蓝晨雨忽而掩嘴一笑:“对哦,像你这么老实的男孩,当然不知道了。”她顿了顿,又迟疑道:“要不我们先去找个饭店坐下,边吃边聊?”
谭红尘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同行,往财大后街深处走。
他们刚走几步,迟小军忽而回头,恰巧看到这两人了。
他的神色变得阴翳,大步往前追,猛地拦在谭红尘身前,质问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谭红尘一瞧见这人心头就不舒服,同样不给好脸色,冷冷道:“麻烦你让开!”
迟小军抬手指着蓝晨雨,目光却锁着谭红尘,再度发问:“你最好解释清楚,你和这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谭红尘冷笑:“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迟小军道:“对的,你不用和我解释,我自会把我看到的全都告诉乐乐。”
这话的威胁意味很浓,但谭红尘向来信奉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观念,完全无惧迟小军的威胁,只淡淡说道:“好的,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请你不要挡我们的路。”
他说话时,直接往边上绕,话落之时已经绕过了迟小军,往前走出了好几步。
迟小军狞视他的背影,双目宛如凶厉毒蛇。
可谭红尘没有丝毫感觉,很悠闲地走着,仿佛已经忘了身后这个人。
至于蓝晨雨,从迟小军去而复返起,她就疑惑,两只柳眉几乎弯成了问号,只不过她一直没问出来。
这会,两人甩开迟小军了,她忽而赞叹道:“谭红尘,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好霸道,宛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谭红尘哑然失笑:“虽然我个子不高,身体不壮,但无论怎么看,我都是男人啊。”
蓝晨雨道:“男人不一定是男子汉,甚至有的男人比女人还懦弱。”
谭红尘并不否认。
蓝晨雨眨眨眼,问:“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谭红尘苦笑道:“我很不想认识他,但又不得不认识他,因为他视我为情敌。”
蓝晨雨惊讶道:“他也喜欢王乐乐?”
谭红尘摇头:“他不是喜欢乐乐,只是单纯地想要乐乐。”
蓝晨雨哑然道:“难怪。”
两人走着,走到热闹路段,停在一家中餐店门口。
蓝晨雨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抬手指了一下中餐店,小声说:“我并不是特别富裕,请不了你特别豪华的大餐,这家中餐店档次不高,消费也不高,希望你不要介意。”
谭红尘抬眼看了一下,这家中餐店的装修的确很普通,属于平民消费的地方。不过他并不介意,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两人进去,找到靠窗的空桌坐下,唤服务员点菜。
谭红尘没看菜单,只叫蓝晨雨随便点,两三个菜就够了。
蓝晨雨写好点菜单子,两人静等上菜这段时间,她把“瓶子”的问题说了一下。
这是一个非常龌龊的社会现象,几乎每个城市、每个大学都有。
大学校门口,小车车顶放瓶子,是约炮的意思。矿泉水瓶代表200一次,绿茶水瓶代表300一次,红牛水瓶代表600一次。价格计算方式其实就是饮料的原价再乘以一百。
不要觉得这价钱很低,大学里自贱其身的女大学生并不少,有的是人愿意拿瓶子上车。甚至车主对拿瓶子上车的女生不满意,还可以随口一句“抱歉,我在等人”把她打发走。
至于那些拿着水瓶子在校门口晃悠的男人,都是找情人的。“喝我水”的谐音是“和我睡”,满瓶水是包年,半瓶水是半年,空瓶是一次。
他们一般是等女生主动找上来,很少主动去找女生。
之前迟小军主动找蓝晨雨,大概是没她的美貌迷住了。
谭红尘听完蓝晨雨的叙述,顿时毛骨悚然,觉得这种现象宛如明目张胆地嫖娼与卖淫,有伤道德,着实催吐。
在而今越发开放的时代,腐朽的道德观早已无法束缚现代人的思想。大学生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做这些你情我愿的事情,谁又能过多干涉?
谭红尘苦笑,觉得这个时代好生可怕。
服务员上菜了,两荤一素一汤,挺丰盛。
但谭红尘吃不下,只简单地举了两下筷子,算是意思一下,便用两手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他不吃,蓝晨雨也不怎么吃。
多好的一桌菜,就这般放冷了。
某一刻,蓝晨雨忽然出声,她的声线再度变得低郁,像无奈飘飞的蒲公英。她说:“谭红尘,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写心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