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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眼前如此温馨的一幕,顾铭知道自己再杵在这里便成了刺眼的电灯泡,虽然这里的电灯泡一点都不少,可自己的位置比一般的电灯泡要显眼太多。于是,他不迟疑,抬步往前走,把手中的球杆递给李恬恬,微笑着说一句:“李恬恬学姐,既然你来了,就换你和雷爷打吧。”
李恬恬冷眼看着他,直到他退到观众人群里,这才偏头看向杨雷,平静说道:“你来这里没看到我,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吗?”
杨雷一个劲挠头,憨笑不停:“我不敢随便打你的电话。”
李恬恬的眸子稍稍凝紧一些,不再说这事,而是指向球桌:“这局剩下的残局就当热手,下局才算真正的较量。现在是你的球权,快点解球吧。”
杨雷点头,压抑心中激动,再度集中注意力打球。照着李恬恬说的,他选择用三库球来解眼前这个高难度斯洛克,但似乎他的打球状态下滑了很多,解球失败了,出杆的角度和力度都差太多了,白球在球桌上只弹了两库便撞了粉球。
换李恬恬上场,她凝着俊丽的眉梢架杆打球。动作利落,手法干净,几乎架杆的一瞬便已出杆,甚至都不仔细瞄准心,却能做到百发百中,由此可见,这两年里,她的球技也大幅度提升了。
李恬恬直接清了台,很随意地伸一个懒腰,拍拍手说道:“好了,今天的手感很不错,捡球再开吧。”
杨雷问:“抢几?”
李恬恬淡淡说道:“谁和你抢几啊?现在都中午了,直接一局定输赢,赶紧打完好去吃饭。”
杨雷没意见,老老实实捡球洗球。
约定的球局展开,由杨雷开球,他小心翼翼地击打白球,用精准的力度把它甩在红球堆后面,算是一个精致的防守球。
李恬恬的性格还和以往一样,性子急,不喜欢和别人慢条斯理的打防守战。她上手,对着红球堆就是用力一杆,直接把红球堆完全打散,运气说好不好的,进了一颗红球,却也把蓝球撞进去了。
再换杨雷上场,面对大好局势,他居然丢掉了平日的水准。一个短台的简单球,他却没打进,又把大好的局势让给了李恬恬。
场外一阵唏嘘,都有些摸不清头绪,毕竟先前的杨雷还生猛如虎,这会却像一个初学台球的菜鸟了。
风雪轻轻扯顾铭的衣角,低声道:“杨雷怎么又掉链子了啊。他上次也是这样,一和李恬恬打球,就变得呆若木鸡,实力还不到正常水平的一半。”
顾铭苦笑道:“恐怕不是一半,连十之一二都不到。”
风雪问:“那他又要输?”
顾铭却笑道:“这样的球局,输赢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雪有些急了,咬着嘴说道:“怎么会没关系啊?他们的赌注可是人生啊,李恬恬输了就变成杨雷的女朋友了,以她的脾性也不太可能反悔。也就是说,只要杨雷用全力打赢这场球,他就真的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莫非这不是他日思夜想棋盘得到的结果?”
顾铭摇头,脸色变得尤为幽深,语气冗长地说:“你说错了,这世上没有这么多轻许姻缘的事情,李恬恬和不和雷爷好,与这场球没有半点关系。在更早以前,她和杨雷约定这局球时,她就已经有这个心了。如今她如约而来,便已注定他们会走到一起。”
“轻许姻缘?”风雪敏锐地抓到这个词,跟着呢喃一声。
顾铭不解道:“你叨念这个词干什么,莫非它很难理解?”
风雪回以清甜的一笑,张着水灵灵的大眼摇头道:“我不是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的说法不太对。轻许姻缘的事情嘛,这世上比比皆是,要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的话,那肯定就是我对你啊。”
顾铭沉默,以往他听到这些话,心里一定温暖舒畅,现在却不太一样了,有了淡淡的忧伤。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敷衍了事,再度抬眼看向球桌。
所有人都以为李恬恬拿到球权便会一顿连续进攻,宛如猛虎下山那种,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然,事实并不是这样,她竟和杨雷一样,打出了低级的失误,手一抖,洞口边的红球都没打进。
瞧着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场外竟没了唏嘘声,反倒是许多人的目光都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他们都发现了,这两个人并非发挥失常,而是他们都想着让对方赢,好似这样做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
——球桌上的相互谦让,或在某种层面上,也变成相恋少年、少女的打情骂俏了吧……
风雪不喜欢看别人“相敬如宾”,再度扯顾铭的手,低声说:“他们这样打下去,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待会再回来吧。”
顾铭看一眼风雪,见她有些站不住了,便点头:“好的,我们很早以前也在这栋商业楼的各处玩过,现在再回这里,的确感慨颇多。出去走走,算是念旧,重温一下以往走过的路、做过的事。”
两人没给吴潇和卿欢打招呼,悄悄往外走了。
从球馆门口出去,站在绵长而曲折的长廊上,顾铭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当初就在这里,有个红衣男鬼鬼祟祟地跟着你,我以为她真的是你猜测的人贩子,把我吓了一跳。我当时就冲出去飞踢了他一脚,险些闹出大事来。”
风雪甜笑着点头:“人家只是想问我身上的蓝色整件套在哪里买的,并没有歹心。好在他性格好,并未对你进行报复,不然不知当时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对的,他当时还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得。”
顾铭点头,回忆起那个红衣男说的话,心中感慨无限——他的原话是: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有喜欢的女孩。可是,我胆小,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如果,我当时有你这么勇敢,就不会形单影只到现在。
的确,人生在世,许许多多的事情都需要勇气去完成,很多时候,微弱的勇气也可化作无限的可能。
但顾铭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否早已丢失掉曾经那一分一往无前的勇气。
两人继续往前走,顺楼梯往下,到一楼的电玩城。
时过两年,这里依旧热闹非凡,电玩区、赌博区、休闲区都排满了人,上到花甲老人,下到垂髫少年,形形色色的人应有尽有。
顾铭看到休闲区那边安静陈列着的娃娃机,心中觉得好笑。当初他想给风雪抓一个发箍形状的布娃娃,用了一百块都未能抓上来,若非风雪阻拦,说不定还会花更多的钱。
“怎么了,你又想去抓娃娃?”
风雪也看向那边,嬉笑着说一句。
顾铭摇头:“这机器有问题,分明作弊了,除非运气极好,不然不可能抓上来。如果你想要娃娃的话,我记得三楼有一个娃娃店,我送你的发箍娃娃就在那里买的,要不我再去买一个?”
风雪嘟嘟嘴,低声道:“你又想拿不值钱的布娃娃来向我求婚啊?”
顾铭哑然失笑,忽然拉着风雪往外跑,从商业楼另一头楼梯往上跑,一直到二楼,在长廊与楼梯间的转角处停下。
那一番话,顾铭就在这里对风雪说出来的。
而此刻,顾铭故技重施,用双手托着风雪的脸蛋,面带微笑,语气郑重地说:“请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冰清玉洁、秀色可餐的风雪小姐,你愿意嫁给平庸无奇的顾铭先生,一生爱于他、忠于他,无论富贵还是贫瘠,无论健康还是病患,不离不弃,直至生命终点吗?”
上一次,风雪听愣了,呆滞了好久才傻乎乎地说出“我愿意”三个字。这一次,她的反应很快,在顾铭的最后一个字说完时,她便重重点头,用非常坚决的语气说道:“我当然愿意!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
这次是顾铭愣住了,他刚才说这些话,大概是想重温昔日的感觉吧。却不知,风雪的态度如此坚定,她的话语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决心。也因此,顾铭的心里又升起淡淡的忧伤。时至今日,他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弱小,风雪越是深情,他心中的无力感就越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本事回报风雪这一份感情。
风雪见顾铭不动了,忽然不开心了,指责道:“这时候你不是该单膝下跪,然后吻我的手吗?”
顾铭不动声色,轻轻松开风雪,转身往长廊上走,低声说一句:“我还是喜欢中式的婚礼,等以后揭你的红盖头再说吧。”
风雪快步跟上,很随意地从兜里摸出烟来,随手点上,轻轻吸上一口,学着顾铭以前的语气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待会我抽一手的烟味,你愿意了还得掂量一下。”
顾铭看向她,她抽烟的样子的确不太好看,显得不三不四,像个不良少女。
风雪怔了一下,低声道:“如果你介意我抽烟的话,我就不在你面前抽了。”
顾铭微笑道:“不是。你不觉得抽烟之前,给身边的人发一支烟,这是烟友之间该有的礼仪吗?”
风雪眨眨眼,轻轻“哦”了一声,又从兜里摸出烟,很大方地递一支给顾铭。
顾铭看了一眼烟盒,那不是“茶花”或“娇子X”等女士烟,而是软盒的“天子”。这烟很贵,40一包,顾铭平时都不舍得买。而且,这烟的烟味与口感都要比女士烟重很多,女孩子一般适应不了这种呛人的气味,风雪却一口接一口地吸着,脸上露出非常享受的表情。
顾铭沉默点燃手头的烟,也跟着深吸一口,低声道:“早知道你抽这么好的烟,我就该早点来找你,多少能蹭几支好烟抽。”
风雪没听出顾铭的话中的勉强意味,保持美丽的甜笑:“你想抽的话,我可以帮你买啊。别说天子,就算是大重九,我也能每天给你买上一包。”
顾铭没回答,托着脚步继续往前走,直上三楼,在琅琳满目的娃娃店门口停顿一小会,再度往前。
风雪红着脸小声说:“如果你再想用一个布娃娃把我骗走的话,我也是愿意的。”
顾铭不回头,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回答:“你不早就是我的了吗?”
风雪说不出话,只得默不作声地点头。
再途经烤鱼店,以往他们俩加上杨雷、李恬恬二人都在里边吃过鱼,当时能开怀畅谈。顾铭还和风雪悄悄讨论过杨雷如何虏获李恬恬的攻略。
而今,店子萧条,分明到了午饭时间,屋内却不见客人,门可罗雀。
“我记得这家店的烤鱼很好吃啊,在这附近的口碑也挺好,怎么会没人光顾啊?”
风雪虽然住这边,但一个人不怎么来商业楼这边,也就不太了解这里为何变得萧瑟。
顾铭道:“人都会变,遑论一家店子?”
风雪点头,半晌后咬牙问:“那么……你变了吗?”
顾铭忽然回头,用坚定果决的语气说道:“我不会变,至少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
风雪能听出这句话的分量,她也深信着这是一句实话。可是,她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从话里听出了无奈。
是的,人世就是如此,没有那么多心想事成的好事,喜欢却不能相守,这之类的事情在世间屡见不鲜。而更可怕的是,喜欢可以变成不喜欢,当与之相守的人变成了别人,那昔日的喜欢真的还有那么可靠吗?
两人相视,淡淡的忧伤弥漫。
某一刻,顾铭忽然大步向前,直接无视掉楼上的其他人,一把抱住风雪,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在空中旋转一大圈,然后往她的侧脸轻轻一吻,再度重申:“小雪,请你务必相信我!”
风雪感觉到脸上的温热慢慢消散,眼角忽然有了泪,不知泪腺为何潸然。她哽咽道:“我相信你。那你……还回合中吗?”
这是两人再见的、第一次提出的敏感问题。
顾铭不能无视这个问题,却也无法给风雪想要的回答,只得沉重说道:“就算我们不在一所中学,却可以考同一所大学啊。”
风雪的身子猛地一颤,咬牙问:“为什么?”
顾铭叹息道:“风叔叔不是说了,大学之前不让你谈恋爱吗。我再回合中,指不定他又把你送去其他学校读书了,这样反复折腾下来,我们都不会好受。不如秉承初心,多花些心思去学习,当我们走进同一所大学,就再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写心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