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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内灯光昏暗,阮明薇从中午一直等到下午,她死死地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灯牌,眼睛红肿。
时远光进去整整四个小时,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每一次身影晃动,她的心脏都会忍不住跟着颤抖。
“明薇姐,你吃点东西吧。”许嘉木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衣角,关心地说道。
阮明薇没作声,也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眼睛一直木然地注视着前方,毫无波澜。
“哎……”许嘉木叹了口气。
几个小时之间,她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不下十次,但是阮明薇始终无动于衷。
既没有嚎啕大哭,又没有情绪悲恸激动,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泪无声地向下流。
许嘉木放心不下,只好私自向郑丘逸求助。
五分钟以后,同在医院照顾郑佳佳的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怎么回事?”郑丘逸一边小声询问许嘉木,一边担忧地望着阮明薇。他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因为跑得着急,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许嘉木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到他的面前,尽量言简意赅地陈述道,“中午我和明薇姐刚要离开医院,碰巧遇到一辆救护车,后来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才知道上面躺着的人是时先生。”
“嗯。”郑丘逸点头,悄无声息地避让开许嘉木手中的东西,继续询问,“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受伤的?”
“他和朋友一起去爬山,偶遇大雨,山体滑坡。”许嘉木停留在半空中的动作堪堪收回,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
郑丘逸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不远处的阮明薇。
“好,我过去看看。”他了然地点头,抬脚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些什么,转身向许嘉木核实道,“阮明薇一天没有吃饭吗?”
“是的。”
“那麻烦你去帮她买一些,清淡点就可以。”
许嘉木轻嗯,她望着郑丘逸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小声说道,“可是我也一天没有吃饭啊……”
郑丘逸小心翼翼地坐在阮明薇身旁的座椅上,他看着她,纵有万语千言,却不知如何开口。他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许多句安慰,想要开口,却又觉得不痛不痒,只好欲言又止,安静地陪伴在她的身侧。
“郑丘逸。”
沉默许久,阮明薇募地开口唤他,声音沙哑。
“我在。”郑丘逸激灵一下坐直身体,紧张地双手无处安放。
“这是梦吗?”阮明薇将视线慢慢转向他,眼眶微红,“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
“我理解你的感受。”
“不。”阮明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没有人能够理解我!”
她越说越激动,情绪逐渐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最后几近于低吼。
“明薇!”郑丘逸用力握住她挥舞的手腕,在周围人群诧异的目光中紧紧地禁锢住她,压低嗓音说道,“你可以说任何人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但是唯独只有我不可以。”
他顿了顿,目光悲切,眸中有一丝心痛转瞬即逝,“你忘记了吗?郑佳佳—我的亲妹妹,她就住在这家医院。十分钟前,我刚刚从办公室出来,医生说她近日身体出现排斥反应,情况不太乐观。”
话音刚落,郑丘逸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郑佳佳站在樱花树下笑靥如花的面容,不禁悲从心来,口不择言地同她争辩,“阮明薇,你知道吗?我每一天都活在担忧与恐惧之中。佳佳是我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人,但凡有一丝机会,我绝对不会放手。可是即便如此,很多时候我依然无能为力。而时远光现在,至少还活着。况且他于你而言,无非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又怎么同我和佳佳的骨肉亲情相比?”
“啪!”
郑丘逸刚说完最后一个字,阮明薇直接挣脱束缚。她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巴掌甩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立时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空气突然寂静下来。周围路过的行人不禁纷纷侧目,甚至有人犹豫要不要过来劝架。
“这是怎么了?”买饭回来的许嘉木恰好撞见这一幕,手中的包装袋滚落在地上。她连忙上前拉开二人,小声说道,“明薇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阮明薇对她的话视若无睹,她紧紧地咬着牙,目光骇人,“无情!”
“你……”郑丘逸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状况中反应过来。他不解地望着阮明薇,刚想开口,却被她再次打断,“郑佳佳是你的亲妹妹,可是那里面躺着的是我最爱的人!”
她指着手术室方向的手指微微颤抖,整个人苍白憔悴,仿佛下一秒便会隐没入风中,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掷地有声。
许嘉木和郑丘逸闻言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几秒钟以后,郑丘逸犹豫着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像一根羽毛掠过心间,同刚才剑拔弩张的模样仿佛判若两人,“阮明薇,你没有失忆,对吗?”
声音犹疑,目光却无比坚定。
阮明薇没有回答。
她坐回座椅上,自顾自地说道,“失忆如何,不失忆又如何。”
“时远光一直都是我最爱的人啊……”
半个小时以后,时远光终于被推出手术室。医生说他已无性命之忧,但是因为从山上滚落时头部受到撞击,所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至于什么时候会清醒,甚至于会不会清醒,一切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
“时远光,你为什么非要去爬山呢?”阮明薇将脸颊埋在时远光温热的手心内,眼泪抑制不住地向下流。而那人却依然熟睡,安静地躺在床上,紧闭双眸,没有任何回应。
“阮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自阮明薇身后传来。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神中充满疑惑。
“不好意思,我刚才敲门很久,一直没有回应,所以才冒然闯进来,还请您见谅。”
“嗯。”阮明薇从身旁的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有些失神地回应道,“有什么事吗?” 老婆大人请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