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白日梦我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夜风始终都未停下来,地牢外的火盆火势越来越大,随着风摇曳着身子,将周围的影像拉扯着来回摆动,显得地牢周围的环境越发的安静。刚才一场争执过后,现在却有着诡秘静默。守在牢房外的士兵们有的静静站立,而有的则来回走动。
没一会儿,雪鸢便带着一个侍卫从牢房里出来,而薛子玉则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人,那低着头的侍卫低着头紧跟着雪鸢,一直上了马车出了宫门,薛子玉才没有再跟着,而是转身往司礼监而去。
花无烨跟着去了玉乾宫,自然留了一堆事情等着薛子玉去协调,终于送走了郡主和那人,薛子玉叹口气,更加紧了几步。
地牢外此时寂静下来,守门的侍卫时不时看向里面,显得忧心忡忡,忽然牢房里有人惊呼:“走水了!走水了!”
这一声尖利的呼叫几乎将所有人的瞌睡虫一下子都给赶跑了。
而坚硬且密不透风的地牢从内涌出浓烟来,狱卒们被迫从里面跑出来,浓烟滚滚中,汹涌的火像是浪潮一般随着烟雾冲出地牢门口,瞬间将地牢门口的两个火盆给吞噬,随即又缩了回去。
终于有人反映过来要救火,混乱之中,所有人都拿着木桶开始往附近的河流奔跑。地牢是从山腹里挖空的,周围全都是石头,除了地牢门口是唯一的入口,里面全封闭式的,所以空气才会极其潮湿难闻。
人人心里都惶恐,这地牢里若只关了死囚也就算了,但现在可是还关着太子殿下,看着火势就算救下来,太子殿下已经被烧成灰烬了,这个罪责怕是推卸不掉了!
好端端怎么会忽然失火?那雪鸢郡主走了很久才起火的,她先前特意为了太子而来,难不成这火跟她还有关系?
地牢大火乱成一锅粥,而雪鸢带着侍卫早已离开了皇宫,竹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看到火势起来,匆匆往司礼监去了。
马车上,穿着侍卫服的男人扭头看向身边缩在大氅里仍有些颤抖的女人,因为一路在林子里碰到不少乱树枝,雪鸢本来好好的发髻已经完全凌乱,但依旧难掩那抹惊心动魄的柔弱美艳。月光洒在侍卫的脸上,那是一张清冷且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只是因为长期的监禁,脸上颧骨凸起,平白显得成熟了很多。
“太子别这样看着我。”雪鸢听到身后皇宫传来的喧嚣,睁了眼低声说了句,才偏身撩了下帘子往后瞄了眼,火光红了天空,方向正是地牢。
想来是花无烨那边善了后,雪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摆弄了下裙摆,这才指了指马车内的一套太监服侍:“太子换上吧,等会儿回了驿馆,也好交代。”
夜凉如水,到处都一派静谧而又严肃,打更的声音清晰的传遍了皇宫的各个角落,马车快速穿过几道宫门,离开了渐渐陷入混乱的宫闱。
太子见雪鸢扭过头去,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身上地牢狱卒的衣服确实不适合出入驿馆,便也落落大方地挑了衣襟脱下来,只着了单衣将那套太监服侍穿上。
雪鸢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才微微红着脸转回头来,拿着药膏递给他,眼眸温柔:“这药膏对皮外伤最是管用,太子收好。”
夏洵宇眼眸沉沉地看了她半晌,才抬手接过那药膏,捏在掌心里抿了抿唇,才轻声问道:“郡主带我直接出宫?”
“已经出宫了么?”外面驾车的小厮是雪国的死侍,只服从雪鸢,夏洵宇的问话自然不好用,雪鸢轻声叹口气,扬声又问了一遍。
“是,已经出了皇宫了。”车夫冷声回答。
雪鸢偏头看了眼似乎一下子凝固住呼吸的太子,有点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便也沉默着等他说下去。
“我能下车看一眼吗?”夏洵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句话,他微垂着眸子,只能靠坐在侧壁上才支得住虚弱的身体,本来平静的眸色,漾起汹涌波澜。
他穿上了太监的服侍依旧浑身荣华气度,叫人不能忽视,他没想到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然而却是以另一个身份过活,出了这个宫门,他夏洵宇就再也不是大夏的太子,大夏的太子已经死在地牢里了。
雪鸢微叹口气,多少能理解对方眼眸中沉郁的情绪,叫车夫停下了马车,看着夏洵宇扶住车辕跳下去,他站在马车旁,回头看着不远处高墙内,连绵不绝的宫宇,眸光染上水雾。
“父皇如何了?”看了很久,他才皱着眉,强忍着要落泪的冲动,嘶哑着嗓子,哽咽的低声询问雪鸢。
他之前没有问,不是因为怨恨着父皇,而是因为担心别人告诉他的是一个噩耗。
或许不是他,父皇不会那么快就病倒。
雪鸢也下了车,看着宫墙内那些巍峨的华楼琼宇,以及在华楼琼宇上的一轮明月,叹息了一声,才语气怅然的道:“昏迷不醒,目前状况不明,不过花掌印已经过去看着了,太子还是上马车吧,时间来不及了。”
“玉嫔……还好么?”垂眸犹豫了一会儿,他才有些艰难的问道,但是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很多,若不是雪鸢离得他近,恐怕还听不见呢。
他本该不能问的,可是心底到底放不下,百里陌答应他会将玉嫔捞出冷宫的,也不知道做没做到。
雪鸢已经提步要进马车,结果硬生生停下来,手指死死捏住裙摆边缘,当初太子入狱就是因了那个玉嫔娘娘,事到如今,他还是忘不了么?雪鸢不禁有些好奇这个玉嫔到底是何许人也,听说很得皇上宠爱,而太子这般念念不忘,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大抵是在给皇帝祈福。”雪鸢闹不清楚心中酸楚的感觉要如何才能挥散,只能声音低低的回了一句,但是因为压着嗓子的缘故,让人多少觉得敷衍,夏洵宇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沉吟的看着那黑夜中的宫宇好一会儿,他才掀开衣袍,然后跪在地上,对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一边磕头,他的眼泪一边从眼眶里溢出来,他再也不属于这个地方了,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了。
他起身上了马车,车夫扬鞭驾车,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白日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