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误入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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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太阳似乎格外的明朗,天似乎格外的蓝,树木愈发葱茏可人,看得人心生欢喜。
或许是洛无双心情好,所以看什么都觉得顺眼,脸上笑得快开出花来了简直。
用过早饭,洛无双回到房间好好照了一番镜子,争取仪容尽量得体,毕竟,今天可能见到咱殿下嘛,想想都是醉醉的。
对着镜子出神傻笑了一会,洛无双便忙出门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站了好些秀女,乌泱泱的一大片,都统一穿着浅粉为底色其上绣着鹅黄色花枝的宫装,一望过去,好一片花粉面,还颇有些养眼。
洛无双站了进去,过来一会大抵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便有一人来到整齐的人群之前,洛无双站着不算太后面。
她偏着头向前看去,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公公,大抵便是内务府总管了,他的身后站着起秀苑的四位管事姑姑。
那公公看了看面前的一众粉衣少女,满意的“嗯”了一声之后,开始翻手里的簿子,然后一个个开始念名字。
进宫初期的秀女总共不过上百号人,后来走的走,封妃的封妃,现在剩下的大抵不过五十人罢了。
不过秀女本身也不是宫女,所以剩多少无所谓,毕竟每三年皇宫也是往宫内征召几百宫女的,现在秀女来做宫女不过是找地方安排了,所以不在乎人多少。
秀女人不多,后宫娘娘皇子皇女等人却不少,所以不一定每个宫都能分到,分到的人数也不一样。
四周很静,没人敢说话,总管大人开始念名字,声音尖细却不低,足够每个人都听的清。
“第一队,安若素,许小婉……”
就这样,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听是否念到了自己的名字,若是听到,便立马出列去站在自己所属的那一队里,等着一会被领走。
就这样等啊等,洛无双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七队的。她几乎要高呼出声,殿下,我来了,然后喜滋滋的奔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总管大人捻着书页合上了簿子,看着已经分好队的众人,点点头,朝身旁一个姑姑使了个眼色。
那姑姑便让人去唤了几个早已等候在外的公公近来,这时候总管大人才对后来的几个公公说:“走吧。”
那几个公公得令便去领了自己的队,点了人数就依次带着离开了起秀苑。
走到起秀苑门口的时候,洛无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她回首望去,那门楣里似乎比初到时多了几分沧桑和熟悉,竟然隐隐有些家的感觉。
毕竟一入宫就住在这里,然后好几个月已经有了些感情,皇宫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倾轧,
虽然起秀苑里难免也有些小心思的手段,但是都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是心性使然,并不是本心欲要害人。
她隐隐可以看到还站在院子里的秦姑姑,这秀女一走,起秀苑怕是要冷清了。
她很庆幸从前被分到了南院,认识了秦姑姑,其实她很喜欢秦姑姑,她是个明大义不偏袒的人。
洛无双还记得从前那次被罚,她对自己说的那句,弱小又自以为是的人最惹人厌烦。
现在就想起了,时间不远,在起秀苑里的日子,纵然有不如意,却没有真正的伤心。
她离开了这个曾庇她在皇宫无悲伤的地方,从今以后,她要面对的,
或许就是这后宫永无止境的尔虞我诈,或者权谋争斗,成他人蝼蚁,为他人所控,或许,身不由己,或许,棋子一颗。
正感慨出神间,前面便响起了公公的催促声,她忙回神加快脚步跟上,最后一眼看向了起秀苑。
真的是,最后一眼了。
惊鸿阁靠起秀苑算是最近的了,不消一刻钟便到了。
水凝是后宫新贵,人人都能看出西陵帝对她的宠爱,有些眼力的人自然得巴结讨好些,所以水凝即便是分位不算很高,这次却也得送了宫女到惊鸿阁内。
她看着那小公公笑着领进殿来几个人,都统一穿着宫女的衣衫,但那模样她也认得几分,是从前一道在西院的,
不过她不打算管那么多,只挥挥手让人领了下去,又让人赏了那公公些东西,直到公公连连笑着离开,她才挥退了殿内所有的人。
她一个在殿内,视线却直直的投向门口,落入远方,好像想要看到远处的情景一般。
那个方向,是浅墨轩,她答应过,要送她去浅墨轩见殿下的。
她答应过,那是因为,那些不在计划之内,那些不会影响什么。
可是现在,她帮不了她了。
对不起,潇湘,我帮不了你,我食言了。
四周景物不断变换着,她一路不断低头走着,心里已经愈加的开始期待了,甚至有点小小的紧张,已然压下了因离开起秀苑而生出的怅然。
她随意抬眼看向了前面领路的公公,视线却不经意落到了一人身上——郑妍,原来她也是去浅墨轩啊。
她又看了看,几个小宫女当中,好像就只有她和郑妍是南院的,其余的都有些面生。
虽然她挺怀念南院的,但是绝不是想和郑妍一道司职,想到从前种种,洛无双还真有些害怕以后去了浅墨轩以后,郑妍又会想什么法子来整自己。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竟命苦如斯。
不过须臾出神,众人已经转出回廊走到宫道上了,偶一抬首,她眼神却是一凝。
这个地方,她记得,就是上次献舞之后她人讨论的皇后宫殿,如今她已经认得些许字了,又特意让云舒先教她认宫名,所以这个地方,这煊赫匾额的三个字她认识。
凤临宫。
凤临宫,三个字正常,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她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去浅墨轩,是不需要经过凤临宫的啊。
难道是去浅墨轩不止一条路,或者公公走错路了?不应该啊。
她开始有些懊恼刚刚太过兴奋而忘记看路,现在都不知道之前经过了哪些地方,更无从知道现在到底怎么一回事。
有点不对劲。
她下意识的放慢脚步,手指合腹紧紧的绞在一起,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问问怎么回事。
她视线落在前面公公的背上,皱眉欲言又止,公公却忽然转过头来,视线也落在她身上,还不待她反应过来,
那公公已经率先开口,话似乎是对她说的:“脚程这么慢,做事多半不伶俐,这以后在宫里可没你好日子过。”
洛无双回过神,发现原来是自己掉队了。
公公已经收回视线,这次的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到了以后可得手脚麻利些,这才得主子欢心,多少人求着都进不来,要知道东宫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众人点头应“是”,唯独洛无双愣了,公公看她一眼似乎不想理会,带着队继续走,洛无双机械的跟着。
“东宫”两个字在她脑海炸开,然后她就有种被炸晕过去了感觉。
她不是去浅墨轩吗?东宫不是太子住的地方吗?
来不及细想那么多,不过宫道一转,前面不远处赫然便出现一座琉璃瓦金玉殿。
洛无双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到了两个金光灿灿的字,东宫。
她的脑子再次轰然炸开。
等到回过神发现若是在不说点什么,自己可能就要被卖进去了,于是洛无双忙小跑上前,“公公,等一下你是不是搞错了?”
公公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洛无双,问:“什么搞错了?”
“就是地方啊,”洛无双有些着急的解释,她侧身指向身后的宫殿,说,“这里是东宫啊。”
“是东宫。”公公有些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可是我是被分到浅墨轩的。”她继续,“你是不是搞错了?”
公公回头看一眼众人,对洛无双说:“是这么些人,没错,第七队是去东宫,这些都是簿上写的,怎会有错?”
“可前些日子下来的名单上,我是去浅墨轩的。”她觉得事情愈来愈不妙了,心也一点点沉重了,额上甚至急出了细细的汗。
“那名单不过是临时拟定的,不一定不会出现改动,毕竟这保不齐有人这两天会病了走了,自然有人要补上有所调整的。”
“可我……”洛无双愈加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这事情我知道些,前些日子国公孙女出天花被接回去了,便从浅墨轩那里调了人来东宫。”公公斜眼看看她,“大抵就是你吧。”
“为什么一定要是浅墨轩,为什么一定是我?”好不容易才盼到能去浅墨轩见殿下,还以为这次一定万无一失,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浇灭了所有的期待。
“为什么?”公公似乎觉得这个问题白痴得好笑,却很好心的回答,“上头的决定,这不是七皇子喜静,说不喜欢人多,又和太子关系不错,所以才在浅墨轩抽人,抽到你,完全是运气问题。”
运气。运气这个东西,洛无双从来就没有,有也没好的。
她终于垮了脸,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没有了之前的生气,那公公也不再理会她,“时间不早了,快些走吧,不然等会晚了,太子殿下该生气了,咱们可担待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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