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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国皇宫太和殿内。
宫灯高照,烛火通明。
宽大的殿内,群臣高呼万岁,由晏帝的视线看过去,匍匐一片,他望着朝臣,一言不发。
跳跃的烛火打了几道影子在晏帝脸上,这几年养尊处优又优渥的生活让晏帝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发,明明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由于保养得当,竟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左右,剑眉星目鬓发黝黑,神采飞扬。
每天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至于他时常有种错觉,经常想着这大好的河山如果在他手上继续开疆扩土,将来史书工笔记载上岂不是要称呼他为千古一帝,一代明君?
加上朝廷中也有不少善于溜须拍马之人,经常投其所好,晏帝更是觉得自己老当益壮,乾坤独断,很少能听进忠善之言。
不光如此,就连之前他经常提起要让太子好好学习政务的话也不再提及了,太子监国也成了个空头职务,不过晏洛谦倒也乐得清闲,每日同北禹一起在阅晖堂描画作词,画功大有长进。
今日晏帝召集群臣议事,太子没有到场,而是又跑到北禹的别苑来了,直到宫门下钥他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北禹看着专心致志为画像描边的太子殿下,微微有些不解,“如今殿下的画功已经炉火纯青了,平常作为消遣即可,但是这毕竟不是正事,殿下这又是何苦呢?”
殿下晨昏定省,来这里简直比上朝更勤。
自从半年前晏七七远嫁北国后,第二个月晏帝就马不停蹄地亲自为太子挑选了一门亲事,如今当朝太子妃乃是阅徽堂大学士贾庸的嫡孙女贾流苏。
贾流苏出声书香门第,宗室近亲皆为大儒,此女才情绝佳,样貌出众,乃是殿下不可多得良配。
晏帝定下这门亲事自然也有他的考虑,贾家三代为官,既不是太后党,也不和朝中后起势力有过多往来,背景干净,如山间竹很有风骨。
也正因为如此,民间皆以攀上贾家为荣,以至于夸张到贾庸当年醉酒所作的辞赋竟然在黑市上炒到了万两黄金的高价。
晏帝考虑的极为周全,有了贾家做太子的姻亲,就等于在民情舆论方面没有了后顾之忧,将来登上大统有了贾氏的帮忙会更加如虎添翼。
皇帝是很满意这桩婚事,可是晏洛谦本人就不太满意了。
大婚当天喝的烂醉如泥不说,稀里糊涂的掀开了新娘子的盖头就算是礼成了,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忘得一干二净,第二天酒醒后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太子妃来。
这件事要不是被体贴的太子妃压下,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大的闲言碎语来。
不过晏洛谦好像并不领情,他只喜欢晏七七,大婚第二天便借口事务繁杂,干脆就宿在了偏殿,就将太子妃晾在一边。
那贾流苏也很懂事,处处都彰显大家闺秀的风范,不气也不恼,照样派人将一日三餐小食糕点次次不落的往偏殿送。
后来晏洛谦更烦了,干脆躲到了北禹这里,日出就来,月朗星稀才走,太子倒是逍遥了,北禹这边就开始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
说什么的都有,竟然有人说殿下好男风,娶妻不过是幌子,主要是为了和北禹厮守。
北禹是有苦难言,为了自证清白,只好找了个由头,说如今他府里是放不下那些画作了,还是去阅徽堂比较好。
这才堵住了外头人的悠悠之口。
反正晏洛谦无所谓,只要不让他和那什么贾流苏见面,他做什么都可以。
北禹望着太子今日的画作,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殿下,您画了这么多仕女图,能不能换一个?”
说是仕女图,那也只是北禹看破不说破,那眉眼,那似喜似嗔惟妙惟肖的模样,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太子殿下画的是谁。
只是北禹也很难办啊,他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要是某一天,这些画落到了某个人手里,不知道他会不会当场气炸。
所以当务之急,北禹觉得这些画作画完就算了,还是要想办法处理掉,留着反倒徒生事端。
晏洛谦将墨笔重新挂在了支架上,竟然头一次没有辩解,当真将这些画卷都卷了起来,稀里哗啦一股脑全都丢进了炭火盆里。
上好的宣纸被火一撩窜得老高,火苗顺着纸张的脉络逐渐舔舐着画圈,所到之处化为阵阵飞烟,伴随着晏洛谦浅浅淡淡的声音,他似乎在叹息,“也罢,这些画作画出来的样子不及七七在本宫心中万分之一,神韵留存在心底了,这些不要也罢,睹物思人更伤情。”
北禹恨不得痛哭流涕,太子殿下真是想明白了,他一高兴,嘴就有些快,“殿下,今日陛下在朝堂议事,您怎么不去?”
晏洛谦的神情依旧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开口,“太和殿不是天天都在议事吗?父皇能处理,我这个太子监国,也就是挂个虚名罢了。”
“不是啊,您看今日这都戌时三刻了,往常宫门早就闭了,可是今日钟鸣十二声,又将这些朝臣都召了回去……”
钟鸣十二声,乃是国事音,此钟一出,必有大事。
画作差不多烧完了,晏洛谦眼皮子抬了抬,“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不久前陪同许大人去北国的使臣团出了事,安和公主不知道怎么回事成了嫌犯被北国皇帝下狱了……”
北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晏洛谦猛地将手中未烧完的画卷一扔,由于用力过猛,火盆中的飞尘都被带了起来,还有未熄灭的火星不少都溅到了北禹的长袍上,太子的衣服上也溅了不少,北禹急忙怕打着,一不留神竟发现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了! 邪王追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