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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救兵”赶到通化横街,柳均宜已经被毒打致昏厥。
庆幸则是,因为他的铤身而出,终于让谢莹安排在宫外的耳目伊力不再袖手旁观,做为谢莹的心腹,此人心知肚明柳均宜的重要性,眼看单增阿旺就要痛下杀手,伊力终于上前阻止,他如今担当宫中统卫之职,张狂如单增阿旺也不得不忌惮,柳均宜与班氏得以幸免于难。
贺湛固然会将均宜送回柳宅,班氏当然也不能一走了之,一边让仆从立即去请许郎中,也赶往柳宅。
她跪在太夫人面前,这才细述事发经过,痛哭不止懊悔不已:“妾不忍见无辜百姓被辱杀残害,原以为豁出一条性命,若能解救更多女子免遭毒手,亦不算枉死,不曾料柳大夫铤身而出,为护妾身,遭此飞来横祸,柳大夫乃被妾身牵连,妾身实在愧对太夫人。”
而经许郎中诊断,柳均宜伤势极重,就算性命得保,只怕……余生也会瘫卧于床。
太夫人悲不自禁,但没有迁怒班氏,将她扶了起来:“好孩子,错不在你,该死者是蛮狄,均儿……或许也是应有此劫吧。”
贺湛眼见太夫人悲切,更显憔悴苍老,心中万般不忍,不过当班氏离开后,他依然不忘剖析:“太夫人,得知始末经过,湛越发疑心……”
“是谢莹。”太夫人强打精神,神色看上去却极为平静:“十五娘刚刚见过她,那吐蕃统领立即知道十五娘入宫是为兴师问罪,这才在通化横街拦截,施以威辱迫害,倘若不是均宜干预阻止,十五娘今日必定会被当场辱杀!韦海池已经足够狠毒,谢莹,竟然过无不及。”
“太夫人放心,世父伤势虽重,只要殿下与十一娘能顺利收复长安,湛愿亲往邙山,求凌虚天师施治,必有康复机会。”贺湛只能安慰道。
“十一娘……”太夫人叹息:“我与她父亲只怕会拖累她了。”
“宇文君已经出使洛阳,而河南尹也必定会答应开禁互市,十一娘一定会借机潜回长安,太夫人放心,湛与十一娘,会想尽办法让太夫人及世父脱身。”
“十一娘会潜回长安?”太夫人震惊道:“她怎能以身犯险?”
“她必需潜回长安,因为此时长安需要她主持大局。”贺湛沉声说道。
柴取突然献降,让贺湛措手不及,只能与众多显望官宦乖乖被俘,眼下看似自由,但他知道自己身边一直有人盯梢监视,他没有办法与京兆崔、薛等族共商大计,甚至今日若非柳均宜被重伤,他都不能踏入柳宅,他在明处,没有办法利用仅剩的人手安排太夫人一家,以及崔公、薛公等脱困,也无法与十一娘取得联络。
除非十一娘入长安。
而就算晋王兵援长安,为了争取更多胜算,也必须要诱引奇桑中计,这就需要一个暗中的策划者,此人既知晋王动向,能与洛阳联络,又能号令崔公、薛公配合,以他们为首,八望齐心协力,里应外合,成为晋王的助力。
这个人,非十一娘莫属。
虽然十一娘入京,是以身涉险,但这时已经到决一胜负时刻,容不得犹豫观望了。
贺湛也相信,他认识的晋王妃,他的裴五姐,势必不会因为艰险就望而却步,他猜想,晋王妃这时应当已经抵达洛阳,正恃机而动,争取潜入京城。
“太夫人,我们要相信十一娘,相信晋王殿下,他们筹划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时今日,他们一定会再得上苍庇佑,华夏不会亡国,大周气数未尽。”贺湛坚定地握紧拳头。
韦太夫人颔首:“我从不怀疑,也从未想过驻足不前,就算我与均宜性命不保,相信十一娘也能够完成她之使命,她会为我们复仇,终有一日,她会让那些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她的女儿,魂魄仍然在大明宫游离,一定也盼望着晋王与十一娘的归来,她的儿子,身受重伤生死攸关,但太夫人坚信这些劫难终会过去,她的人生从来不曾平坦,每一步都是踩着荆棘前行,她的心灵也早被悲苦摧残,无时无刻不在仇恨将她推入灾难的凶手。
所以她不会因为变故,便被彻底摧毁,苟延残喘也罢,行尸走肉也罢,她要留着这口气,等待晋王与十一娘的归来,等待与韦海池一同走向坟墓。
——
就在班氏受辱,均宜重伤次日,贺湛还不及向阿史那奇桑提出抗议,请治单增阿旺重罪,谁也没想到的是,又有一起血案发生!
事情的起因,源于腾业坊内一个因为家境贫困,意图自食其力的豆蔻女子。
腾业坊与兴庆宫一街之隔,与东市南北相邻,当然是位于显望云集的东内郭,但这并不代表坊中居民,尽为富贵人家。
这女子姓卢,为京兆卢庶支,曾祖父是当今荣国公的堂叔,但自祖父就是庶子,到父亲这辈,虽说仍在腾业坊内居住,家境已经落魄得只余屋宅两间,她父亲早逝,兄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十七岁,未曾定亲,一家三口生计,除了族人接济以外,倒是母女两个做些女红还能帮衬。
长安城破,母女俩虽未断炊,却越发忧愁将来生计,这日卢小娘子眼见已经积攒下不少绣品,便打算送去西市胡商所开的绣坊,好换些粮粟,也免得一再找族人伸手。
这事本来应由她的兄长出头,奈何兄长也不知逛去何处,竟是整整三日不见人影,卢小娘子无奈之下,打算自己送去西市,自然被她母亲阻止。
“如今兵荒马乱,你孤身一人,又是女儿家,怎能外出?更不说西市距此这么远,又不知绣坊是否仍在营业。”
卢小娘子道:“东市多数商贾,要么逃亡,要么闭门,但突厥人虽然夺城,胡人却没有那么多忌惮,西市说不定如常。”
“要去也该我去,你留在家中。”
“女儿原本也没想冒险,本打算往国公府央告一声媛姐姐,遣个仆从,将这些绣品送去西市,阿母是长辈,这话怎好开口,还是让女儿出面妥当。”
卢小娘子打算周全,却没有料到,荣国公的小防女卢媛,因为一时任性,却引发了一件震惊长安的血案! 望族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