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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为她掖了掖被角,又体贴地把炉子的火烧旺了一些:“我哪里能和大将军想比?他是骁勇善战,战功无数的将军。我只不过是二皇子的一个门客,一生做了太多错事的罪人。”
“这话不可如此说。”老妇尝了几口莲子羹,淡淡说道,“我儿子也不知何时喜欢的你,让我在你这里等他,只是他已经不晓得你已经有孩子了!”
“我……”山鬼听到此处也不知该说什么,在老人淡然如水的目光里,山鬼竟不自觉地垂下了眼。
“我儿子应该不知道你是宰相府不受待见的女儿吧,不过能把很多人的命运更改,着实厉害!”她两眼看着屋子里的炉火,脸上一片慈蔼,仿佛是在叙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故事一般,“这辈子我见过的人数不胜数,他们不为功名利禄,就是追求平安幸福,说是为功名利禄,宁死只愿做二皇子门下一个卑微的门客;说是为平安幸福,依芷可是出了名的受尽折磨,更是与平安幸福四字无缘,从来没有人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大臣们及家眷们的爱好都被你给记下来了。”
山鬼喝完碗里最后一口莲子羹,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讪讪说道:“我就喜欢吃喝。”
“哈哈哈哈……”老妇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大笑开,屋子前正在觅食的麻雀听到,纷纷挥着翅膀离去,“你是喜欢吃,可你喜欢吃的东西都是很平常的东西,每次都被你吃得如此香,食欲就不自觉就来了,来,给我再添一碗吧。”
难怪能够将自家孩儿培养的如此好,除了一身过人的胆识更是因为这一双体察入微的眼睛。
“依芷,你图什么呢?有时候我多么希望你能除过吃,还能图个别的东西!”她语气很平和,就连脸上的表情也甚是温柔。
山鬼又给自己添了一碗,把勺子放到一边,而后开始粗鲁地喝了起来:“功名利禄,平安幸福,这些都不是我所喜欢的,我唯一喜欢的,却伤我如此之深。”
老妇看到她已然黯淡无光的眼睛便一目了然淡淡说道:“若是哪天真的不图什么了,真的释然了,就来找我吧,大将军府永远欢迎你。”
手中的碗里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她转过脸来,对着老妇说道:“承蒙伯母厚爱,我已经没有脸面去您府上了。”
一张已经布满皱纹的脸微微地笑着,眸光严厉却不失慈爱:“我已经老了,已然恨不起了,如果有报应这一说,老妇我还是喜欢让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山鬼好似听着话听说了好几百遍,死死地抿住了唇,:“这话,伯母已经说了好几百年了。”
事隔几百年,每一次听到她这么说,都能在她原本伤痕累累的心上留下致命一击,每次都能疼得浑身颤抖,眼眶酸涩得不得不深深低下头,每次她都是强逼迫着自己不要在她面前露出丝毫痛苦。自己五百年一直孤独寂寞惯了,没人会喜欢一身骂名,罪名深重的她。而且还是一个前世受尽凌迟处死,死后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她罪有应得,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残害了那么多的忠良。可是,眼前的老妇人居然说要庇护她,哪个她害得落得如此下场的郭家,居然要收留她!
雪还在继续下着,甚至越来越大,天空中不时传来几声饿的发晕的麻雀叫声,就连平常一向时常爱玩的黄鼠狼都安静起来。
山鬼看到屋里的门不知何时被风雪吹开,起身想把门给关起来,却见老妇忽然一颤,险些手里的碗就要掉落在地上。
门边不知何时有一身穿黑衣的男子,来人甚是具有气质:“母亲,孩儿让您久等了,我回来了!”
不消片刻,来人直接步入到门口:“母亲,孩儿着实……”
只见他已经跪倒在门边,一路膝行而来,真的如同世人所认可的那般孝子一般,在外人面前坚不可摧,却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哭的像个小孩子:“母亲、母亲……孩儿来迟一步……”
神色激动的老妇在看到这一幕,忘记穿鞋子就颤巍巍地走到来人身旁,眼眶已经湿润:“你真的长得很像我家怀儿。”
她牢牢拉着他的手,整个人半躬着,满怀期望望着眼前深情的男子想要在他身上看出昔日自家儿子的影子:“一路舟车劳顿,想比已经累了,不过有没有我家怀儿的消息,我已经五百年没他的消息了,等了他五百年,时间已把我往日容颜变得如此苍老,我都害怕我家孩儿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怀儿有没有带我给他出征前夕为他亲手缝制的棉衣,边外冷,也不知道这傻孩子有没有好好保暖,好好吃饭!”
“母亲,我一直戴着你为我亲手缝制的冬衣,只是它却在我杀敌时,被毁的面目全非。”听到她如此说话,跪在地上的男子也不禁有些心慌,“母亲,你是不是忘记我了,孩儿回来了,我知道你和妹妹等了太多时间,是孩儿不孝,是孩儿的过错,让母亲伤心了……。”
“你不是我家怀儿,我给我家怀儿出征之前啥都没有送,只送了一封信,让他好好打仗,好好吃饭睡觉!”老妇将那黑衣男子的脸抬起来,脸色镇定,只有眼圈依旧还是红的,“就算你和我家怀儿长得有些像想,可是终究不是我家孩子。”
“你起来吧,我不是你的母亲,因此不要再叫我母亲了!”
她挺直自己早已有些佝偻的身体,慢慢向床边走去,看了一眼山鬼,而后轻声道:“我也多么希望你是我家孩儿,可是你不是。”
许长情看到这一幕,暗自摇了摇头。
哪个妆扮成郭怀的男子就这样直直地跪着,老妇人给他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端到他的面前。脸色定格在惊疑的那一刻。老妇低下自己的头来:“我多么希望有个假人,至少他可以陪着我,这样我就不至于如此孤独心碎!”
雪,无声地下着,门前的那行脚印转瞬间就不见了痕迹,树枝上很快就重新堆起了积雪,似乎从没有人踏进过这里,惊扰过这里的寂静。
“依芷,让伯母一个人待会,我想好好想想我家怀儿。”老妇固执地偏过脸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 山中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