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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派系的人闻言,当即道:“大司马。三思啊。”
当着陆湛的面他们有许多话不方便说,但若是林恩瑞真的死了,那大司马一职岂不是无人继承?
到时候,对于林家,对于他们可都是致命的损失。
台下的男子显然也看出了这点,脊背挺的越发直了,“大司马所言极是,在下,甘愿接受任何验证。”
随后他更是朗声道:“不知太子殿下,要在下如何自证?”
陆湛一双狐狸眸好似淬了墨,明亮得不可逼视。可言语上却一言不发。
似在等待些什么,又好似在耗对方的耐心。
“太子殿下,微臣以为不如让他说说少司马一些私下的事。如此旁人知之甚少,但他却知道无异于自证身份。”林家派系的人,进言道。
陆湛,抬眸盯了他一瞬,片刻后点头,“准。”
“在下十五岁初上战场,杀敌时在脊背处曾留下一处刀伤。虽不深可因靠近脊背,差点瘫痪。此事只有当时的亲兵和军医知道。”台下男子,旋即回应道。
林家派系的人,闻言,眉眼染笑,“是少司马,果然是他!”
陆湛冷哼一声道:“常将/军,当时也在场?”
“回太子殿下,微臣不在。”寒冷至极的语气,让被问话的人抖了抖。
陆湛面色更冷,“既是不在,那将/军这般笃定?”
“殿下恕罪,微臣一时心急了。”常将/军抹了抹脸上的汗珠,跪地请罪。
对于他们的心思,陆湛自是了若指掌。
并未怪罪,只是淡声说道:“诸位的心情我理解,但诸位莫要忘记了。本宫与少司马也是至交,少司马的事情本宫不比在座各位知道的少。”
众人闻言噤了声。
面面相窥之下,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太子殿下,老臣以为一件事情不能证明什么。”最终还是大司马打破了沉寂。
陆湛也随之点头,“嗯,本宫也深以为然。”
所以……
目光一转,陆湛看着高台下的男子,“请继续。”
男子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悦,而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是,太子殿下。”
“在下十三岁,在边关抵御外敌中计落单,为突出重围。曾以旁人的尸体充数,冒充过其贼寇的首领,从而得以逃脱。”
“十六岁,大批流寇趁大司马出行,妄图攻占我边关。在下披挂上阵带着面具冒充大司马迎战击退流寇。冒充一事除大司马以外,旁人无人知晓。”
“十九岁时……”
整整半个时辰,朝堂上都充斥着台下男子的声音。
陆湛只是偶尔点点头,搭腔两句,但说的无非都是:“你继续。”
“本宫听着。”
以至于有些年迈的文臣,差点都睡着了。
毕竟台下男子的声音跟林恩瑞一样,清朗干脆,说起往事来抑扬顿挫。倒是颇有几分茶馆说书先生的架势。
实在令人听的有些昏昏欲睡。
“太子殿下,在下已说完。”终于,台下男子停了下来。
陆湛,颔了颔首,环视四方,“嗯,你确实很了解少司马。但是……”
俗话说得好,凡事都有个但是。
“少司马,乃是我南越的少年将/军。年少成名姿意风光,知道他往事或有些打探的人,相信也不在少数。”
顿了顿,陆湛道:“大司马,觉得我说对吗?”
“老臣,觉得太子殿下说的有道理。”大司马,再度附和。
这让林家派系的人,彻底坐不住,“太子殿下,就算有人知道少司马的一些往事。但知道的如此详细具体,除了本人还能有谁?”
“何况,样貌可以假装,难道声音和身手都可以吗?”
最后这话似乎说到了关键处,因为不光是陆湛像他投来了目光。连带着朝堂上所有人,都将视线凝聚在了眼前人身上。
“太子殿下,老臣觉得程大人说的有理。只是身手一事我们都尚未测验,不如就……”
老相国的话还未说完,台下的男子竟出言打断,“相国,只怕此事在下不能如你所想。”
“为何?”老相国,皱眉道。
就他的表现来说,迄今为止一直都很好。
若非老相国早就收到风声,差点就误以为他真是林恩瑞了。
那现在他这是要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见他迟迟不予回应,陆湛道:“少司马身手素来不错,你来假扮他之前。不知此事吗?”
言下之意,这未免有点太不专业了。
“太子殿下,我就是林恩瑞,不存在假扮。只是我武功尽失,现而今和寻常白衣没什么不同。”台下男子,不疾不徐的说道。
朝堂上的一众大臣,却宛若被雷劈了一般。
个个震惊不已。
武功尽失?
堂堂少司马竟成了个废人?
林家派系的人,更是脸色一片死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医院首,何在?”陆湛,朗声道。
萧致和随之上前,“殿下,老臣在。”
而后萧致和道:“公子,可否让老臣为你诊脉?”
出于礼数他必须问上一问,但事实上若是他不愿意,萧致和也不会就此作罢。
“院首,请随意。”说着台下那人,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
半点也没有推诿和不愿意。
半盏茶的功夫,萧致和神色凝重道:“回太子殿下,这位公子确实武功尽失。失去的原因则是因外力被人强制废除,在此之前他内息深厚无比。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保下一命。而且……”
难得萧致和,也有这般欲言又止的时候。
陆湛,见状道:“太医院首,无论何事直说无妨。”
“因被强行废除武功,所有他的体质弱于常人。需得精心调养否则,恐难享常人之寿。”
这话一出,可谓激起千层浪。
朝堂上众人都纷纷流露出了不舍,或是怜悯的神色。
陆湛何等聪明,自是没有再继续将人留在此处。而是出言道:“既是如此,这位公子你便暂时在宫中住下。也好让太医院首随时为你调理,至于身份一事慢慢核查,不急于一时。”
“多谢,太子。”
待他被人送走后,陆湛又道:“诸位大人,可还有事?”
显然,若是他们都没事。
今日这早朝便要退下了。
“臣等,无本起奏。”以老相国为首的众人,纷纷给出了回应。
陆湛挥了挥手,留下一句,“大司马、太医院首御书房觐见,其余人退朝。”便转身而走。
“是殿下,臣等领旨。”
……
御书房内。
大司马不复刚刚在朝堂上的平静,一脸急切道:“太子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为了大局,为了陆湛,他不得不硬撑着无动于衷。
可现在到处都是自己人,他实在不想也撑不下去了。
“大司马,你可相信本宫?”陆湛不答反问道。
后者抬头看了看陆湛,最终点头,“我自是相信殿下的,但……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相似的人?而且他说的跟瑞儿经历的一般无二。”
“大司马,你也说了是经历。既是经历自然可以打听到。”何君,出言解释道。
“但,这……”显然要说大司马心中,全然没有动摇那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是他的儿子。
那人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样貌神情,都跟林恩瑞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有之前的事情,只怕大司马早就把他认成林恩瑞了。
“他不是林恩瑞,也不可能是。”一道洪亮的女声,从外传来,带着特有的笃定和气势。
听到此声音,陆湛眉头微微舒展了下。
大司马猛地一回头,便看来人一头长及脚踝的雪白秀发,踏着烈日的余辉缓缓而来。
“老祖宗。”大司马有些激动的问道:“您是找到瑞儿了?”
楚玉摇了摇头。
“那朝堂上的事情您知道了?”大司马不甘心的又问了句。
不然她刚刚为何如此确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楚玉没有多说,而是掏出一枚染着血色的吊坠。只消一眼,大司马便认出此物。
当即接过手颤抖道:“老祖宗,这东西你是在那看到的?这是瑞儿贴身待的玉坠,从不曾离身的。”
此物不算名贵,却是林恩瑞在年少时,其母买给他的。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恩瑞换过无数的玉坠,发冠,却从未摒弃过此物。
“是在城南以北的院子里,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最初他们藏匿林恩瑞的地方。”楚玉有些伤神道。
那块地方她曾经还带人搜查过,可当时却没有进入院内。
以至于生生错过了林恩瑞。
“大司马,大殿上的真实身份我尚未查明。但我可以保证那人绝对不是林恩瑞。所以大司马你千万不要上当。”楚玉,直白的说道。
得了此物,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大司马郑重无比的点头,“是,老祖宗,老夫不会。”
“不过殿下,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我们该如何应对?”想了想,大司马问道。
要知道他们不可能把人永远留在宫中。
惹来一堆非议不说,林恩瑞到底是南越的少司马。年少有功之人也不该受到如此待遇。
“此事只能从长计议,暂时先将此人拖住。至于拖延的办法就有劳太医院首费些心思了。”陆湛道。
萧致和闻言,了然,“殿下,请放心,老臣定会极尽全力。他们既然想出了苦肉计这招,那老夫便让这计策更为逼真一些。”
“至于朝堂这边,本宫会跟老相国他们探讨商议对策。而大司马你这……“
话到此处,陆湛稍作停顿了下。
大司马了然道:“殿下请放心,今晚老臣便会跟信得过的林家派系谈。绝不会在如此时刻拖殿下的后腿。”
“多谢,大司马。”陆湛对于他的深明大义,十分感激,“大司马请放心,只要南越还有我一日,林家便不会没落。”
如此重诺之下,大司马自是感激涕零,“林氏一族,愿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而后一行人又简单的商议了对策,这才四散而去。
不过他们离开了,楚玉却没有。
“阿湛,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们敢公然弄出一个假的林恩瑞来,必然还有后招。但不管如何这次他们要对付的,不光是你还有整个南越。”楚玉神色凝重的说道。
若是论起单打独斗,楚玉还未曾怕过谁。
但牵扯到前朝,如此复杂的争斗。楚玉一个江湖人还真的爱莫能助。
“他大概是学聪明了,明白不将南越灭掉。我依旧有翻身的余地,所以干脆在一不做二不休。将我和南越都一并逼上绝路。”陆湛,周身微戾,冷冷一笑道。
“阿湛,听你的意思是已有对策?”如此复杂形势下,楚玉难免有些担忧。
陆湛却是自信一笑,“不瞒老祖宗,是的。不过此法需要老祖宗帮忙……”
楚玉闻言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如实道:“阿湛,并非我不愿意帮忙。只是我这边寻找林恩瑞的踪迹已是焦头烂额。剩下的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并非不愿帮,而是真的帮不上。
谁曾想陆湛竟道:“不,老祖宗此事只有你能帮忙,而且也不需要你主动,你只需被动接受即可……”
楚玉,越听越惊讶,若非眼前说这话的人是陆湛。
只怕楚玉都要长鞭一甩将人打出山门了。
“阿湛,你并未与我说笑?”终于,待陆湛说完后,楚玉还是没忍不住问了出口。
陆湛回道:“千真万确。”
……
“千真万确!”
轩失这边,也回了一模一样的四个字。
塞亚闻言,震惊的难以言喻,“殿下,这样做楚阁主会同意吗?而且赫蒙并未完全被我们的控制。”
旁人不知道,此事轩失却不可能不知啊。
所以一度塞亚觉得轩失疯了。
“师祖那你无需操心,总之按照我说的做。不然,你以为一个怀南,当真可以搅动风云吗?”轩失,极为不屑的说道。
见此塞亚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驿站的某个暗处。有一个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下来。而那人的一双桃花眸,细看起来比此刻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几分。
……
……
三日后,朝堂为了林恩瑞归来一事依旧议论纷纷。
而集市上,一头雪白色长发的楚玉也格外的引人瞩目。只是她却丝毫没有顾及,就这么大摇大摆,明目张胆的走到了一处茶庄。
然后上楼来到了雅间内。
“圣毒门,老祖宗,我们又见面了。”面前的男子,一袭暗红色的长袍,繁复的花纹细看之下,与南越的祭司服饰十分相似。
楚玉,挑眉看了他一眼,既未笑也未表现出丝毫的友善。
“我该称你为初尘,还是西凉皇子,亦或者是南苗摄政王呢?”楚玉问道。
面前的轩失,微微笑了笑,“老祖宗,真会说笑,可惜除了西凉七皇子,这个身份以外我再无其他任何分身。”
“既然如此,那就是没得聊了。”说完楚玉,起身欲走。
本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
西凉皇子,跟她一个江湖人士有什么可聊的?
“可老祖宗,不光是江湖人还是伤我皇妃婢女的刺客。”轩失,起身,甩开手中的白玉折扇,拦下了楚玉的路。
楚玉闻言,非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笑意更浓,“不光如此,我还妄图劫持西凉皇妃。前面左拐就是县衙门,要不西凉皇子你去击鼓鸣个冤?”
这话说的讽刺十足,轩失不会听不懂。
可他却并未动气,反倒是轻摇折扇,笑如春风,“老祖宗,我觉得咱们应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毕竟,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人,你手上亦有我想要的筹码。”
他们这是传闻中的“天作之合”。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何况我想要的是楚扶摇,你能交给我?”楚玉,有备而来自然不慌不忙。
她如此说,倒是让轩失有些措手不及。
片刻后,才回神一笑,“楚阁主?老祖宗,你别开玩笑了,你要楚阁主作甚?”
她想要的可不该是楚扶摇。
“我就是要她,若是你肯把她交给我。那我们倒是可以谈一谈,至于其他的人。包括赫蒙我都不稀罕。”说完,楚玉直接掀开他的手。
“哐当”一声脆响。
轩失手中的白玉折扇应声落地,上好的羊脂白玉碎成两半。
见此楚玉停下脚步,似无意,有似故意,“抱歉了,西凉皇子我真没注意。不过,想来也没关系毕竟忘忧金铺里,你应该还要一把对吧?”
这话咋听之下像是疑问,实则却是肯定的陈述。
直到楚玉走远,隐藏在暗处的塞亚和一众死士,才露面道:“殿下,这就让她走了?”
“她可是当着许多人,妄图掳走皇妃的。要不咱们去京兆尹?”
众目睽睽之下,塞亚不相信陆湛还当真能只手遮天。
不想,轩失却冷笑道:“在这南越国,那人就是可以只手遮天。而这个老女人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也就是要告诉我们。这老天姓陆,名叫陆湛!” 红尘水榭为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