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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确实是个心智早熟的,小小年纪便已揣着这么多事儿了,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只能看到表面,雪凝霜便同他耐心说着,未必现在他日子过得悠闲,就能代表他之前不是忙的。
同他说了许久,小孩儿才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雪凝霜也很是欢喜,让他今晚去跟兖穹说说话,将话说开了便没有误会了,还跟他说着兖穹这几日有多委屈,便是因了他一直不理睬他,终归也是喜欢的,听见兖穹这么委屈,兖狄面上有些歉意,雪凝霜连忙安慰着他,让他今夜去跟兖穹聊聊便没事了的,小人儿这才开心起来。
夜里兖穹回来时,竟是瞧见兖狄朝他扑过来,愣了片刻后便赶紧蹲下身来,伸了手将他接住,看着怀里兴奋的小人儿,再望向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笑得开心的雪凝霜,兖穹这才了然,高兴得将小孩给抛了起来,再稳稳接住,还是雪凝霜赶紧跑过来,说着兖狄身子弱,这才堪堪收住了。
可兖狄却是欢喜得很,他从来没做过这种寻常父子都会有的活动,对这很是渴望,是以,还抬头望着兖穹,满脸都写着再来一次,兖穹却是对他使着眼色,让他去同雪凝霜说说,兖狄才又转头来看着雪凝霜,却是见她皱着柳眉摇了摇头,这才只能作罢。
兖穹却是将他抱到了头顶,骑在了他头上,安慰着他,说日后带他去骑马射箭,将他的身体养壮实了,便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兖狄紧紧抓着他的头,稳着身子,开心地应了一声,倒也是一副阖家欢乐的画面。
楚妜实在是喜欢这个小胖子,几乎每日都会来瑞王府溜达溜达,还带了许多新奇物事来,说是让陌陶“见识见识”,陌陶对这些嗤之以鼻,可却是玩得开心,楚妜不服,问着他可喜欢,可陌陶仍是呸了一声,继续玩得欢乐。
这下可把楚妜气得,将那些物事全给收走了,非让他说喜欢才肯给了,可陌陶却愣是不说,只一个劲儿地说着不好,见她实在不愿给他,还说了一句不稀罕,便转身走人了,楚妜自然也是追上去了,左右夹击地逼着他,被他气得跺脚。
雪凝霜在一旁看得连连摇头,楚妜竟是被一小屁孩给逗成这副模样,连兖狄都瞧得出来,陌陶这是故意在玩弄她,可楚妜竟也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两人倒是个欢喜冤家,有时陌陶进了宫去,楚妜来瑞王府扑了个空,便也没了兴致,那闷闷不乐的模样,雪凝霜都有些翻醋了,如何她竟是还比不过一个趾高气昂的小肉球,同楚妜说了一番,楚妜才讪讪地安慰着她,说是因了那些物事雪凝霜都已瞧过了的,没甚稀奇的,自然也就不给她看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雪凝霜如何信得,可毕竟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气,便也这般过去了。
很快,陌陶便要回国了,楚妜给他送来了一大堆物事,竟还有小娃娃跳的皮筋儿,说是让他没事儿多跳跳,把这身肥肉给甩了,这话陌陶听得额角青筋冒起,追着便又是一番打闹。
没成想,他临走时竟是又生了一件大事儿,这小胖子不过十岁,还没长成,可却是听说已经收了有十来个妾,雪凝霜震惊的也不是这事儿,而是他竟然看上了楚妜,想将她给带回青岳去!
这消息无疑是惊悚的,雪凝霜不确定地问着兖穹,道:“这事儿可是真的?”兖穹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那胖子今日在朝堂上跟父皇提了这个要求,打着两国和亲的幌子,想娶楚妜为妃,一开始我听说他后院儿里有十几个暖床的还不信,如今看来,这胖子倒也是个好色的,还没长成便已这般心急了。”
雪凝霜这才终于信了,也是着急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早知道他是个这样的,我才不会让楚妜跟他走得近呢,现在他借着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要将楚妜给娶了,也没人能说不行,可如何是好啊?”
兖穹是从小看着楚妜长大的,自然也不愿见她去和亲,且这和亲之事向来都是公主来做的,现在让一将军的妹妹给嫁过去,那父皇岂不是会更忌惮楚家的势力,这可确实不是好的。
兖穹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事儿的厉害可还不止这些,多了去了,且楚凉也是不肯答应的,这和亲之事让楚妜来做实在是不妥的,可奈何那死胖子非挑了楚妜,还伶牙俐齿地说了一通,皇上也是无法的,毕竟这关系到了两国的之间的和平相处,是以也只能答应了。”
见雪凝霜面色悔恨,兖穹将她揽入了怀里,接着说道:“父皇将楚妜封为乐颐公主,改日便会随他们去了青岳,想来现在,楚凉应也是在同她说着这事儿吧。”
这事儿竟然就已经这么定了!?连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雪凝霜伤感着靠进了兖穹的怀里,想着楚妜将来的处境,陌陶乃是一国太子,便是现在成不了什么事儿,可他终有一日会长大,会有后宫佳丽三千的时候,到那时楚妜可该怎么办?
皇宫里的生活从来就不是楚妜喜欢的,楚妜最是厌恶那些溜须拍马,迎合奉承,她只愿找个能相伴一生的人白头偕老,皇宫里那复杂艰难的日子绝不是她想要的。
雪凝霜知晓皇宫里的苦楚,她不愿楚妜将来要过这样子的生活,可现在却是已经没甚转机了,雪凝霜恨得咬着一口银牙,气着自己当初怎么竟是没阻止他们俩,现在这般境况,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雪凝霜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早已哭成了泪人,兖穹也是心疼地抱紧了她,此时却是听前头传来声响,陌陶回来了!雪凝霜这才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办法,便赶紧跑出去,瞧见那穿着一身华服的肥短身影,急急追了上去。
陌陶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似是早料到了一般,回过神来一脸肃然地看着雪凝霜,面上全没有了往日的稚气,有的只是浑然天成的皇者气概,叫人心生敬畏。
可雪凝霜也顾不得许多了,急急质问着道:“为何非是楚妜?她的性子你应该也是知晓的,在你身边的生活,便是她最不喜的,你明明知晓,可为何还非要娶她?楚妜虽平日里喜爱欺负你,可我以为,你们俩是朋友,你……”
还没说完,便被陌陶给凉凉地打断了,只听他说道:“本殿下对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友人之情,瑞王妃可别误会了才是,楚妜同本殿下乃是两情相悦,自然也就没有方才您所说的那般情况,王妃实在多虑了。”
一同住了这些时日,雪凝霜才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悔恨万分,身子摇摇欲坠,似是快倒下了一般,兖穹赶紧扶住了她,一双黑得吓人的眼睛也朝陌陶阴鸷地瞪了一眼。
陌陶竟也没见个怕,倒是对他扯了一抹笑,雪凝霜回过神来,眼神哀戚地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莫同方才那般敷衍我,楚妜的性子,是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我知晓你给不起她,但你可能答应我,千万保护好她,莫让她对你动情,只要这般,她便不会伤心,你可能答应我?若是不能,便求你放过她吧,就当念在她曾真心待过你的份上。”
却是见陌陶沉了眼眸,深深看着她,盯了半晌也未见他说得半句,倒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雪凝霜想追上去,可又被兖穹紧紧扣住。
相比起她,楚妜那边倒是显得平静多了,楚凉满脸凝重地把这个消息告知她,却是没见楚妜哭闹发怒,反而是见她垂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云姚在一旁见她这副模样,也是面色担忧。
一开始,楚妜是一直把陌陶当小孩看待的,是以,平日里才一直欺闹于他,可后来她才知晓,他的心思绝不是如此单纯,有时他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有些莫名的悸动,可再仔细去看,他又是平日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是以,楚妜便将他当成了朋友,有时会试探着同他聊一些事儿,她以为他会不懂,但其实他说起其中的道理来,比她还要透彻。有时,不知道是在想着何事,他的神情还会深沉得可怕,让她有些心惊,这绝不是该出现在一个十岁孩童脸上的表情,让她想要去了解他的过往,可每次装作不经意地一问,都只会得来他满脸的讳莫如深。 却道海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