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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凝霜陪着老太太正在花园中走着,老太太神情沉冷,想必还在为方才那事儿烦心着呢!雪凝霜便一路陪她说着话,逗她开心,这才慢慢转了脸色。
可这时雪凝云却是追了过来,她跑到老太太跟前便重重跪了下来,哭得可怜,哀求着别让她回去,老太太冷着脸瞧着花儿,就是不理睬她,没过多久,刘氏由杨昆家的扶着,也赶了过来。
刘氏也跪了下来,一同求着道,“老太太,这事儿虽是不合规矩,可到底也是为了云儿好啊,云儿是您的亲孙女,您是看着她长大的,想必也是舍不得她受苦的,她都这么求您了,您就答应了吧,云儿还有着身子,这才两月,还是不稳定的,可千万不能伤身伤心啊。”
雪老太太听了这话,紧紧皱着眉头,望着雪凝云的肚子,终是开了口,让她们都先起身,不过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雪凝云戚戚说道:“祖母,云儿不懂事,可也是为了孩子好,这事儿不合规矩,可咱只要别声张,别落人话柄不就是了吗。”
雪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唉,我年岁大了,没这精力同你们拗了,只看你嫂子今日前去薛家的结果,若是薛家应允了,你便可以留下来,不过只待得你三月胎相安定后,若是薛家不应允,便是你不顾身子哭个三天三夜,我也不会再理睬你,你可晓得了?”
雪凝云虽还是不满意只待得三月,可现在这番也不容许她得寸进尺,只得消停了,委屈地点了点头。
可刘氏却是在一旁,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雪老太太也瞧见了,可却装作没事人一般,抬脚便又要走了,刘氏这才说道:“老太太,那我……”
雪老太太停下脚步,却是头也没回地就说道:“这掌家的本事你没有,就别占着不放了,只别再生事,便能一直当你的雪府主母。”说完两人便走远了。
刘氏整个人似是被抽了魂魄,瘫软着身子坐到了地上,目光呆滞,雪凝云赶紧扶她起身,安慰她道:“母亲,您别把事情想得太糟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老太太现在不过是在气头上,等再过几日消了气,您求求父亲帮您说说好话,父亲的话老太太总归是能听上几句的吧,到时您再表现得态度诚恳些,这事儿就过去了。”
杨昆家的也上前来扶着她另一侧,点着头说道:“二小姐说的是啊,如今老爷和老太爷也正拼搏着,外面那一双双眼睛可都盯着咱雪府呢,老太太是不会让这后院儿给雪府丢了面子的,所以啊,夫人您且宽心,您这当家主母还是当得的。”
刘氏听着她们二人的话,这才缓了过来,担忧着雪凝云的肚子,方才这又哭又跪的,应是累得紧了,便赶紧让她回去休息。
杨昆家的扶着刘氏,去找了王氏,去到时候,王氏已从库房收拾了许多物事,正让人一箱箱的往马车上搬呢。
王氏见刘氏过来,向她行了个礼,便问道:“母亲。”
王氏也是个聪敏的,方才那出实在难看,她为人儿媳,自己婆婆出了这种事也确实不知该如何自处,刘氏来寻她,她也不多说,多说便多错。杨昆家的想了这通,看了看举止言行端庄稳重的王氏,又看了看自家这个主子,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好似方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般,刘氏神情清冷高傲,淡淡嗯了一声后,便同她说道:“收拾好了?”
王氏恭敬回道:“是的,方才林妈妈已与儿媳说过,只要亲家同意了,老太太便允了二妹妹留下养胎,老太太让我与亲家多说说好话。”
刘氏点了点头,道:“你二妹妹辛苦,当嫂子的自然也得出一份力,你代我向亲家赔个不是,再多说说好话,尽量让你二妹妹留下。”
王氏连声应是,待都收拾好后,便上了马车走了,去到之后,薛老爷薛夫人正面色阴冷地端坐在上首主位,薛康的脸色更是差得发青,那个小姑子也将嘴巴噘得高高的,还翻着白眼。
王氏感慨着自家婆婆没用,倒让这种事儿落到了她的头上。提了口气,缓缓走上前。
对着众人行了礼后,也不管一个个的都是一副不待见她的模样,便说道:“劳累亲家等候多时了,今日婆婆身子不适,便由我来赔了这个不是,婆婆代我向各位赔礼谢罪,说昨日之事确是她的不是,还请各位见谅。”
见还是没人有想理睬她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如今咱们两家已成了亲家,这两家和睦是最最重要的,老夫人在我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定要得了亲家的谅解才能回去。”
薛康终是沉不住气了,冷冷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若是我们一个个都是没那气量的,你今日还就在这儿不走了是吗?”
王氏正想回他,又听他继续说道:“说是来登门赔不是的,可雪凝云呢,怎却没跟来?这便是你们道歉的态度?我看道歉不过是走个过场,人你们是定要接回去的吧,若是如此,这歉不道也罢,你走吧,顺便回去说声,若是她雪凝云当真不愿回来,便别再回来了,我薛家如今虽没落,但也不能叫人轻易看轻了,她这尊大佛我们供不起,便将这宅子和休书一道领了回去吧。”
瞧他那模样应是气极了,王氏当真是有苦说不出,这并非她的过错,脸色却要让她来看,她琢磨着说辞,小心说道:“您这话儿可是言重了,这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可哪有到了您口中这般严重的地步,再怎么说都是夫妻嘛,一夜夫妻百日恩,这夫妻之间哪有过不去的坎儿的。
二妹妹自幼便娇惯了些,说话做事都是不管不顾的,难免有时会拂了大家的面子,这事儿啊,确实是她做得不对,可这习惯要改毕竟也是需要时日的不是?二妹妹已知错了,也有心想改了这毛病,还请亲家多多担待些。”
薛康还未说什么,那小姑子却是坐不住了,她蹭地站起身来,满脸的愤愤不平,“说得好听,她嫁过来已有几月了,竟到现在还改不了吗?成日端着大小姐脾气,嫌这嫌那,连我爹娘都差点儿被她使唤了去,我都不知我家这是娶儿媳还是供菩萨?”
说完便瞟了一眼四周,见薛老爷薛夫人并未说什么,薛康也是任着她,她便胆子大了起来,双手掐腰,瞧那架势,像是要将平日受的苦楚全都吐个干净。
“在福州时,她还知做做样子,便是再娇气,也尽力做出一副好儿媳、好嫂子的模样,到了京城,见我家落魄了,便懒得再做戏了,成日发着牢骚,三句不离这宅子是她娘家的,有了身孕后才换了套说辞,嫌这宅子小,我吵得她养不了胎。
这大夏天的,太阳毒辣得很,我才懒得出门,不过只每日的晨昏定省而已,她便说我吵了她,不知道的听了她这话,还以为我有多皮,这不是毁我清誉吗,我日后还怎么嫁人!”
“仁儿”,这没羞没臊的话岂是一个姑娘家说得的,薛夫人厉声喝她一句,那小姑子才不情不愿地噤了声。
王氏又怎会不知雪凝云的脾气,可现在也只得说着她的好话,“这茫茫人海两人能够结缘也终究是有缘分的,可万不能轻易便说这要散了的话,夫妻之间的相处总归需要磨合,相信假以时日,二妹妹总是能改的,如今二妹妹也是快当娘的人了,有了孩子,性子想必也是能沉稳些的。”
念及孩子,薛康的脸色终是缓和了许多,王氏再乘胜追击地说道:“二妹妹要回府,不仅是因老太太思念心切,终究也是为了孩子好啊,这做父母的,自然是一有些个好的都全给了孩子,这点,想来亲家也是能够谅解的才是。”
薛康面露为难,“我自然知道这个理儿,可这事儿终究不好看啊。”
王氏思索了片刻,斟酌着开口说道:“老太太和夫人便是知晓这个难处,才唤了我来与各位细说,只别让外人知晓,悄悄地办,这事儿便还是做得的。”
薛老爷摇着头说道:“是这个理儿,可终究难以掩人耳目啊。”
王氏轻扯着嘴角,“只寻个好的缘由,便是做不到掩人耳目,也不会落人话柄,这月末可便是老太太的生辰了。”
众人都知晓她话中之意,老太太过生辰,嫁出去的姑娘自然也要回府庆贺,可待那么久,哪有这个理儿呢!
见薛家人还是皱着眉头,王氏也是个玲珑心窍的人儿,说道:“自然也待不得许久,老太太的意思,只让二妹妹待到怀胎三月胎相安稳之后,大家伙儿都放下心来,便让她回来了。”
薛老爷虽还是为难,但终究也妥协了,说道:“唉,如今薛家日子难过,也只得如此办了。”
薛老爷都开了口,这事儿便是办成了,王氏让人将那些带来的物事都搬了过来,笑着说道:“这些个是老太太和夫人的心意,都是些补身体的,您二位年岁大了,平日吃些也是好的,日后二妹妹回了府,也是得补着身子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想来不过拿他们当借口,为着雪凝云才是真的吧。薛康冷笑一声,还是收了。
王氏这才回去了,一回了府,便去同老太太禀报了,老太太这才宽了心,可也知晓这事儿终究还是让两家有了隔阂,想来二丫头日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夫妻之间的心毕竟远了。
雪凝霜在三姨娘这处,正陪她吃茶闲聊呢,得了这个消息,叹了口气,这日子又得难过了,三姨娘见状,安慰着她,“二小姐回来了,你与她本便处得不好,可如今她是有身子的人了,想来也不会再与你多起争执,只你能忍则忍,过了这月便是了。”
雪凝霜无奈说道:“我不愿招惹她,可她也不是个消停的,常来寻我的麻烦,如今她是个双身子的,我也不愿与她计较,我忧心的是你,她住的院子与你这般近,且你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可多的是人记念着,我怕的是她害了你。”
三姨娘听了这话,顿时慌了神,紧张地抱着肚子,雪凝霜同她道:“无妨,只你莫去寻她,她若来了,你多留意些,我让玉鸪多护着你,想来应不会出什么大事。” 却道海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