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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便回去了,雪凝霜瞧老太太面色有了不同,竟是更欢喜了,便知晓他们不在时,老太太同江夫人应是将这婚事给商讨了一番,雪凝霜也不做声,只乖巧地站在一旁。
又聊了一阵,江夫人便要辞了,老太太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送上了马车后,便顿时换了一副颜色,对雪凝霜厉声说道:“到我房里来。”
雪凝霜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回了房,老太太便让她跪下,说道:“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知晓你的性子,断不会做出那番不知轻重的举措,我也知晓,你不满意这门婚事,可你需知,那可是五军都尉家的三公子,你之前的事儿,怎么都对你的名声坏了影响,上门提亲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没几个好的,如今能攀上这门亲事,可是来之不易啊。”
老太太语气虽严厉,却也是语重心长,雪凝霜听出了她言语中的疼爱,便知晓老太太还是为着自己的,于是开口说道:“我早些时候便听丫鬟说道他,那人在外名声便是臭的,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饮酒作乐,虽他门第高贵,可孙女也不愿嫁他,老太太,我知晓您是心疼我的,做着这些也总归是为了我好,您不会忍心将我嫁给这种人的是不是?”
老太太皱着眉头,道:“外面的传言如何信得,它最是能颠倒是非,将黑的都给说成了白的去,你莫信这些谣言,今日你也瞧见了,那江公子清雅俊秀,气质也是沉稳大方,如何有那谣言的半点儿影子,你信着老太太,祖母活了大半辈子,瞧人的眼光差不得,我方才也已同那江夫人说了一番,她亦是有心结亲,此番便是为了这事儿而来,改日她便会送了聘礼来,寻了媒婆下聘,这事儿便这么定了!”
雪凝霜未料才不过这些时候,她们便已将这事儿给说定了,眼眶渐渐泛红,两行清泪便滑了下来,哭求着说道:“老太太,那日灵山寺,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对我言语轻薄,还举止放荡,确不是个好的,霜儿求求您,莫将我嫁了他。”
老太太满脸惊诧,思索了一番,问道:“你与那江公子竟是见过?可是你与我们走散那时?”
雪凝霜委屈地点了点头,将当时的事儿都说了出来,本以为老太太听了之后会回心转意,未料却是见老太太原本凝重的脸色竟是缓和了几分,老太太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儿,你生得这副好模样,谁人见了,都是出了神的,那江公子不过见你实在貌美,夸赞了你几句,便被你说成了言语轻薄。
我看啊,他也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言行举止也是规矩的,许是你听了那些传言,对他一早便有了坏印象,才将他想得极坏了。”
雪凝霜瞪大了眼睛,正要出口反驳,却又听老太太说道:“既是误会,便莫放在心上了,日后成了夫妻,才免得生了间隙,好了,这事儿既已敲定,你也莫再多言了,赶紧回房好生休养休养,成亲之日才有个精神面貌。”
说完也不理睬雪凝霜,让林妈妈扶着走远了,雪凝霜看着她的背影,心如死灰,她是庶女,便是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学了一身大方气质,在外人面前是个极有教养规矩的,也抵不过她的身世着实不好看。
雪凝霜知晓以她的身世,注定是嫁不得多好的,可她从来不求荣华富贵,她不求能嫁得多好,只求能遇见个真心相待的良人,这江玢非她所想,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不愿嫁他,可如今老太太却是心意已决,无论她怎么说都无用,雪凝霜当真是心死了。
是以整日躲在屋内不愿出门,她也不想做那些绝食抗议的把戏,老太太的手段她是知晓的,便是这般也无法令她改变心意,只会让她心生厌烦。
玉屏见她这般,极是担忧,三姨娘也领了雪芃和霏姐儿来她院子,同她说话,逗她开心,可雪凝霜仍是郁郁寡欢,她在想着她日后的人生,想着这许多的无奈和现实,还想着……兖穹。
不知为何,自那以后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起他,如今要被逼着嫁人,更是成日想着他,雪凝霜知晓这事儿不妙,她怕是……动情了。
如今她也懒得娇羞了,都要嫁了,这事儿也只能趁着这时候多想想了,日后,怕是也不能再见他了。
想着想着,苦楚漫上心头,一时满溢出来,雪凝霜竟是眼眶泛红,眼泪毫无预警地掉落下来,玉屏吓了一跳,赶紧拿了丝帕帮她细细擦着,可竟像是无止无境一般,刚擦了干净便又流出新的来了,玉屏见状,也是心疼得紧,擦着擦着,也哭了出来,主仆两人抱成一团地低泣着,甚是叫人为之动容。
这边伤心着,那边婚事也正办着,江府早已搬了聘礼来,媒婆也已经上门说亲了,老太太选定了个好日子,下个月初八,时间很是着急,老太太便命人着手麻利些,短短几日,整个雪府都换了模样。
因着江玢的“好”名声,这婚事也是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道又一个好姑娘毁了,嫁与这种人日后日子如何能好过!一时说书的,吃茶闲聊的,这事儿成了大家的新话头,连童谣都已编出了许多版本。
这日,老太太请了京城有名的老裁缝来帮雪凝霜测身量,雪凝霜不情不愿地配合着量完后,师傅刚走,便见玉屏急急慌慌地跑来,说道:“小姐,方才我送衣裳去浣房浆洗,回来路上瞧见林妈妈领着一个没见过的人去了老太太屋子,听秀儿说那人是江府的小厮,我便跟过去听了墙角,竟是听见了一个大消息。”
雪凝霜面容清冷,坐了下来端着茶水细细抿着,对她这番话并不感兴趣,最近外界传言甚多,玉屏只要听得一些,便会回来同她说道,雪凝霜早已见怪不怪。
玉屏见她并未回应,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小姐,这消息您听了必是欢喜的,我听那人说,江府出了事儿,江三公子江玢啊,被山贼给捉了去,那山贼头子有个妹妹,一瞧见他的模样便强绑了他回了山寨,硬是要将他留在山寨,与他成亲呢。”
说着玉屏竟是笑了出声,主仆同心,雪凝霜厌恶江玢,玉屏自然也是不喜的,更何况雪凝霜还因江玢的事儿如此烦心,终日没个笑脸,玉屏心疼得紧,是以对江玢更是厌恶。
雪凝霜听了这番话,一双杏眼不敢置信地睁大,嘴角缓缓扬起,满脸洋溢着喜悦,问道:“可当真?”
玉屏见她终是露了笑容,放下心来,笑着回道:“千真万确,老太太一开始也是不信的,抓着那个小厮问了许久,听他确认了好几回,这才信了。”
雪凝霜听了,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心里感慨着,这是老天爷开了眼吗,怎么竟是叫她遇上了这般好事儿。雪凝霜高兴得在屋内来回走着,觉得那些山贼也并非只会作恶多端,这不还是做了好事儿吗。
她心里舒坦了,别人可不好过,老太太满脸愁容,怎么临近婚期却是遇上了这种事儿,如今这可如何是好,报了官府把山贼给剿了?那得等到何年何月,说不定人家孩子都生下好几个了,官府还没个动静。去同那些山贼谈判?别再让他们多掳了几个去便是好的了,更何况山贼若是这么好说话,也就当不得山贼了。
皱着眉头思来想去,也没得办法,雪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如今只能退了这门婚事了,大丫头还是如花的年纪,可等不起,不能因着等他成了个不值钱的。
可这事儿毕竟也是不好看的,人家出了事儿,自己却是急着想摆脱关系,是以,雪老夫人亲自去了江府,将这门婚事给退了,江家二老虽气极,但也无法,此乃人之常情,这事儿还没个准呢,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年华甚好的姑娘一直等着,若是拖了人家姑娘,倒成了他们的罪过了。
这门婚事便如此作罢了,外界传言虽说道雪府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可换了谁摊上这事儿,都是如此这般,是以也没将雪府的名声传得多坏,说得最多倒是可怜那江玢的。
还有人传着雪凝霜是个命里克夫的,将江玢害成了这副模样,之前福州的事儿也叫人给挖了出来,甚至还有人说道,那薛家原本富贵的日子,也是因着曾与雪凝霜有过婚约,才会变成今日模样。
雪凝霜听玉屏说着这些,竟是说得面红耳赤,一副气极了的模样,轻笑出声,玉屏一脸不解地瞧她,问道:“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那些人这么传,将您的名声都给传臭了,日后哪还有人上门提亲啊,您可要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雪凝霜瞪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姻缘早已天注定,这事儿强求不得,没了那些个上门提亲的,我倒是乐得清闲,那些个传言也无需理会,老百姓过日子,不过拿这些事儿当个说头,消遣消遣,日后有了新鲜事儿,这事儿也就没人再说道了。”
玉屏见她如此怡然自得,愤愤说道:“这事儿过不去的,便是没人说道了,那些人一个个的,也都还记着呢,等哪日再出了事儿,便拿出来一道说了,没个完的,瞧,福州的事儿不就是了,我也真是奇怪了,到底是谁这么无聊,连薛姑爷家出的事儿,都能扯到您的身上,还说您克夫,这不害人呢吗,听了这些传言,谁还敢来向您提亲啊。”
雪凝霜见她这般,知晓她是关心她,为她抱着不平,心里感觉一阵温暖,扬着轻颦浅笑,玉屏见状,更是气得厉害,雪凝霜笑道:“你也莫气了,这事儿已经如此了,这传言也已经传了个满大街,再如何气也变不了结果,若是气坏了身子请了大夫,那些传言不又得变个版本了。
便安心受着吧,若真是我的良人,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若不是,那我又何必去操心我在别人心里的想法。”
玉屏无法,终是歇了气,见她心思豁达,面容轻松,只得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却道海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