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1粥棚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寒门会馆。
听说会馆要行义举,在住的考生纷纷声援帮忙,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秦深心生感动,虽然同意了,但只耽误他们晌午空闲时间,不能过分劳累他们,以免耽误了秋闱应试。
随即她将各项琐事都分派了下去,每人皆有分工活计,责任分包制。
北行负责请来棚匠,先把油布天棚给支起来。
秋天多雨水,得用杉槁、竹竿、厚实的油布上棚,方得结实耐用。
阿泠生性敞亮,嘴皮子油滑,能与人交道,秦深便支派她分粥布菜。
蓉娘在一边给她打下手,两人一个温和一个爽利,白脸红脸都能扮上,自是能应付各色上来领粥的百姓了。
粮价不稳,香汤池子生意也淡了下去,秦深索性把那里的伙计都叫进城,来会馆帮忙。
北行领着一干妇人婆子在后头灶房生火煮粥。
秦深则和庚子一块儿看顾粮仓,进出粮米她都要心中有数,在局面儿上把控着。
义粥棚在寒门会馆外张罗了起来,没一日工夫,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最先赶来的是住在西城的贫民。
他们本就是干杂役、吃力气饭的穷苦寒门,不像农户好赖还有薄田菜地,能自给自足撑上一阵子,他们的吃喝用度都得靠自个儿买,粮价涨成这样,他们断粮已久,只靠些糠壳混个肚饱,再不济,去挖城外的野菜和树皮来吃。
听说寒门会馆有白吃的粥米,他们立即拿上家里的锅碗器皿,直奔而来。
“别挤别挤,都能吃上,大伙儿排好队!”
秦深踩上一块高高的石墩,拔声对着一波波涌来的人喊着。
京城天子脚下,殷实富庶,鲜少有天灾兵祸,朝廷也从未赈过灾,大伙儿是头一次经历这副场面儿,难免心里酸涩——
他们从来瞧不起兵祸天灾流亡入京的难民,可现下,居然自个儿也成了要靠施粥救济的饥民了。
蓉娘抬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番薯粥出来,“咚”得一声,搁在了桌子上。
她拿出大掂勺,分了阿泠一只,然后挽起袖口,一并替排队的饥民舀粥。
一人只分得一碗,吃完了只好再来排一次队,不能拿罐另行装走。
长长的粥棚里,摆着一溜儿八仙方桌,好在桌椅方凳都是会馆现成的,七凑八拼也勉强能坐好些人。
饥民领了粥,便端到这里坐着吃。
另有伙计拿着竹篾簸箩分派粗面馒头,若是有人哄抢便会丢他出去,连粥也不叫他喝了。
一开始还会有些闹事、图着占便宜心态来的投机刁民,叫秦深杀鸡儆猴一番后,大多也都老实了。
粥棚很顺利的开了起来。
因为秦深有规定,大家只准当场吃完,不可外带回去,故而尝到甜头的饥民开始拖家带口得来排队。
总归不会有人饿死在巷子里了,这让秦深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翻了翻仓库出粮的记录,按照不断上涨的需求,这些粮米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暗叹一声,她只能希望卫槐君那边能顺利一些吧!
……
忙活一整日,过了晚间饭口时辰,总算送走了最后一批饥民。
蓉娘揉着腰脊满脸疲累,她拿出抹布,擦拭着分粥的桌案。
阿泠把空锅搬进后厨后,便打算收棚关门,与秦深一起回丞相府去。忙了一整日,她只想好好洗澡歇息,明日涌来的饥民恐怕更多。
秦深从会馆里走了出来。
余光处,她见对街几步路远的巷子口,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个小娃娃,在地上铺起了凉席,似乎打算露宿街头。
秦深蹙了蹙眉,走过去问了一嘴:
“咋在这里睡?现下凉秋天,晚上露水霜重,娃娃哪里吃得消?”
年轻娘子见是会馆的东家夫人,立刻爬了起来,温笑道:
“没法子,咱村离京城有半天的脚程哩,听说城里有女菩萨分粥救济,咱们带上娃娃就来哩,可一来一回娃儿走不动,只好在这里歇上一晚,明个儿吃粥可方便些。”
秦深可不敢当这女菩萨的称呼,忙摆手道:
“快别这么说,大姐是哪个村子的,咋现在农户家也没余粮了?”
女人摇了摇头,神色黯淡,叹气道:
“都怪我不成事儿,前些日子跟着娘家阿舅去炒粮票,没了钱,问村里地主老爷家借了银子,谁想粮行不给兑票,一时脱手不得,家里的田契才叫地主老爷给收走了。”
秦深心下恼火。
现在的人哪里懂什么经济市场,贸贸然受人蛊惑,就去玩粮票,妄想一夜暴富。
追根溯源,始作俑者还是那个无底线发售粮票的瑞丰粮行,真出了事,一句粮行不认粮票,就轻松把自己给摘了出去了。
他挣得腰间鼓鼓,可烂摊子却要百姓自己买单,这种人,天打雷劈也不过分。
就在秦深出神发愣之际,小娃娃蹒跚着小碎步,走到了她跟前,瘦棱棱的小手拽上了她的袖子,他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奶声道:
“饿,小宝饿……”
秦深心头一软,自从当了母亲,她最经不得小娃娃这种乌溜无辜的眼神儿。
看着他与峦哥儿一般大,比胭脂也大不了几岁,秦深不免长叹一声,然后弯腰抱起小宝,对年轻娘子道:
“同我进会馆里来吧,这么睡一夜,明个肯定受风寒。”
女人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一眼,眼角一会儿就噙上了泪花,她忙不迭地点头道:
“诶诶,好,谢夫人!谢夫人慈悲!”
到了会馆里,秦深腾出了一间空房,抱来新的被褥枕头,让他们先住下。
然后,她上灶房炒一锅十锦拌饭,放了碗海蜒汤,用食盘端着给她们送了过去。
小宝闻着香味,涎着口水都下来了。
他挣扎从女人的怀里出来,扑到了秦深地方,吸着嘴上的泡泡,拍手乐道:
“饭饭、饭饭,吃饭饭!”
女人揽过小宝,抹着泪道:
“夫人见谅,我有心磕头拜你,却也怕你不喜欢,只是你待我们这般恩情,真不知如何偿还哩!”
秦深在桌案上摆开饭碗,温笑了笑道:
“我本劝自己一视同仁,原是自个儿能力有限,只够保大伙儿不饥不寒,今日帮扶了你,明日收留了他,我左支右绌,应付不来,那就索性铁石心肠一些。不过今日与你家小宝有缘,这也就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她又拎出一袋粮米,用绳子扎着口儿,递给了女人:
“你把粮票给我吧,回去只说这是瑞丰兑与你的,莫说是我这里换来的,娃娃们那么瘦,咋能不吃饱饭?”
男人一直闷声不吭,见秦深这般帮扶,也忍不住道:
“再不敢要姑娘的粮米,这粮票现下就是废纸,揩屁股都嫌糙哩,哪能换你的粮食?要不得,要不得啊!”
秦深心下有一番计较,只是没法和他们直说,便婉转道:
“粮票与银票一个样儿,今儿粮价飙涨,瑞丰便能说不认便不认,那改日钱庄也有样学样咋办,不给银票兑白银?那富贵人家岂不是要闹翻天了?说白了,还是欺负穷苦人而已。”
男人榆木脑袋,还是想不明白:
“大户人家炒粮票的更多嘞,都是有权有势的老爷员外,咋不与瑞丰粮行为难?”
秦深叹了一口气:
“你也说了,他们有权有势,连买粮票时都不需排队,自然兑换也走了后门,早就问瑞丰偷偷兑了现粮,只是不叫你们知道罢了!”
男人气得双目圆瞪,拳头处青筋暴起。
他咚得一声砸在桌子上,震得汤碗一抖,洒出不少海蜒汤来! 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