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2水计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所有人严阵以待。
他们丢下身上的沙包,要么躲进树丛中隐藏,要么深吸一口气,憋气钻进水中潜伏。
小舟越来越近,等看到立在船头那一抹单薄的倩影,青木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不是危险,让大伙儿松了口气。
秦深裹着厚厚的毛氅,等着张肃将小舟停泊靠岸。
“你怎么来了?”
青木从自己的渔船上一跃,跳到了她的身边。
夜幕深沉,晨曦未明,他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本能感觉她身体状况并不好。
“我来送早饭啊,干了一夜活儿,大家肯定饿了。”
扬起浅淡笑意,她提起食篮子,又向后头竹舱瞅了一眼——
“昨个儿剩下的猪血汤还有一些,我便一块拿来了,放久了也容易坏,就着馒头、面饼一起吃了吧。”
青木接过食篮子,又提起一大罐猪血汤,踩着木板上了岸。
“歇一歇,吃点东西。”
他招呼霍光和众多弟兄上岸,等吃了东西再干活。
为了不打草惊蛇,引人注意,霍光只在岸边必要处,点了一盏幽淡的风灯。
每个下水的人,身上都缠着麻绳,若被水冲倒了,或者有险境就扯一下绳子给岸上的人知晓,这样在漆黑的环境下,也不至于像瞎子一般啥都看不到。
听见霍光的呼唤声,大家攀扯着绳子上岸,浑身湿漉漉的瘫坐在泥底上。
原来不觉得累,可一旦休息起来,疲倦像潮水一般涌来。
他们瞬间觉得腿肚子打颤,浑身酸软无力,坐下后,就再难爬起来。
秦深自然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冒着冷风,也要再送猪血汤过来。
分发完馒头和葱花卷子后,每个人手里端着瓷碗,她舀入热气腾腾的猪血汤,不多不少,刚好每人一碗。
“嗖嗖——”
大家累得说不出话来,寂静夜里,只有喝汤的声响。
这时,不知是谁干呕了一声,怪言道:
“这汤怎么这么腥,味道好像怪怪的,又是猪血汤,也不换个清淡些的。”
霍光瞪了他一眼,接话道:
“给你喝就喝,废什么话,大半夜的送过来给你吃,你倒还嗔怪上了!”
秦深心下一紧,连忙道:
“许是我着急过来,没有把猪血处理干净吧,回头我加些生姜片和葱段进去,再去一去腥味儿。”
霍光仰头饮尽了汤,低声抱歉道:
“对不住秦大夫,兄弟们太累了,所以说话急了些,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
秦深的话梗在喉咙里。
是她对不住大家,虽说不至于像直接服用神药那般透支精血,可毕竟喝她的血提升力气,对身体也不是什么好事,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影响的。
可事态如此,她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众人喝下猪血汤,一扫疲乏之感,连困倦之意也少了很多。
霍光暗自惊奇,却也没往深了想。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日出东方,崚嶒云雾间白光浮现,拔声道:
“天快亮了,咱们抓紧再垒高一点,等日头跳出来,咱们就回去!”
众人纷纷搁下了手中的碗,轻松的爬了起来。
“好!”
大家重回精力,扛着装填好的沙袋,不惧急流,直直往河水里趟过去。
*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在秦深觉得自己的血快要流光的前一刻,终于听见了青木传来的好消息:
水计可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深从炕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穿好厚重的衣服,推着房门出去:
“走,咱们去紫禁门——你带上石镐,看准时机把汛河大堤砸了,保准叫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去就行了,你留下。”
青木伸展胳膊,将人拦了下来。
他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医术,但光用眼睛看的,便知秦深病得越发重了。
“青木……”
“不行。”
这一次,他十分坚决。
秦深立在原地,竖耳倾听,仿佛已经能听见青山另一头儿战鼓擂动,战靴踩踏的声音。
鼻管一热,滑下两道热血,她下意识抬手抹去,再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殷色。
触目之下,青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
他迈步上前,想要逼她回屋休息,岂料秦深没有恳求,也没有生气他的阻拦,只是淡淡看着手上的血色,扬起了笑意:
“青木,我快要死了。”
“胡说。”
他心头一紧,拧起了眉宇。
重重把门关上,青木知道这是秦深狡黠的伎俩,她要去前线,所以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影响他的决定。
“如果是真的呢?”
秦深垂下了手,气质寡淡,眸子清亮。
那种看破生死寿数的模样,是她这个年岁演不出来的。
“如果是真的,为何不放我离开?我想再见一见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女儿。这场决战,无论是谁赢了,我的结局已是注定了的,或许和他们一起享受胜利,赢回九州安澜,或是和他们一起死在乱蹄之下,至少也有片刻的温存。”
听到这话,青木知道,他没有立场和理由再留着她了。
“为什么——”
他还想问一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突然、突然就这样了……
秦深也想问问苍天,为何留了这样的命途给她。
她穿越而来,不曾贪图荣华,不曾与人为恶,凭着自己谋划挣钱。可到了如今,也没有攒下万贯家财,连锁产业。她与卫槐君俩人,纠葛二十载,两心望如一,从未怀疑过这段感情的忠贞,可偏偏多难多磨,聚少离多,连结局也不得完满。
她只想要一份安宁的农家日子,可穷尽所有的力气,也没能达到。
罢了。
有人顺遂完美,有人悲歌命途,没有哪种命更好,或者更苦,不过都是一段尘世的经历而已。
如果这是她早定的命途,那么生而欣喜,死也从容。
不是认命,而是顺心。
……
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她坐上了青木的小船,在天亮时分就离开了。
越靠近紫禁城门,铅云坠的越低沉,黑压压的大军压境,把紫禁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门被硝烟和鲜血染成了黑红色,守城汉军躲在城垛后头,只敢探出一个脑袋,架着手中的弓箭。
连月对峙,试探攻城。
紫禁门的城防越来越薄弱,就连滚木和礌石也已经见底,若这次建州人打定主意全力攻城,紫禁门是守不住的,
秦深的船停在了隐蔽处。
她勉强爬上大堤,眺望建州中军指挥台,丈量着河水冲过去的距离。
“这里。”
她在一处河堤上蹲了下来,沉声道:
“分流河道已经被拦起来了,这里水位马上会涨,从这块儿破堤,引水入战场!”
“现在?”
青木看着越来越急的河水,就在脚跟边儿湍急而过,心里惴惴难安。
“再等等!”
秦深不想误伤了无辜的百姓,如果他们能走得离紫禁门近一点,等下大水冲下去,也能快一点逃命入城。
她耐着性子,终于在晌午边儿,等到了荆禾出手! 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