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

0256月下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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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验身处的矮房,秦深一个人坐在锦炕上,望着博山炉愣愣出神。

  坤宁宫的消息很快传来了,万贵妃被叱责了一番,褫夺贵妃位,扁为贵人,禁足在翊坤宫中。而襄王也因此牵连,责令在襄云殿思过,不准离开皇宫半步。

  她还在等,等惠王的消息。

  直到阿泠回来,告诉她惠王已经救回来了,只是损伤了身体还需好好调养,她心中紧悬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天已经昏暗了下来,夜风四起,博山炉中的沉水香,悠悠弥漫着。

  阿泠察觉到些凉意,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夹衣,披在了秦深的肩头,轻声劝道:

  “姑姑别坐在风口了,奴婢在茶房热了饭菜,这就拿来与你吃吧?”

  摇了摇头,秦深示意自己不饿。

  “阿泠,北行被关在哪里,宫中的慎刑司还是刑部大牢?”

  “慎刑司,他是内廷宦官,自是由内务府处置——只是皇上亲下的罪名,晚上取了口供,也不必刑部再勘验了。”

  她话中之意:北行过了今晚便是个死人了。

  秦深忍住鼻酸,拢好衣襟站了起来:

  “你取好茶饭,随我去一趟慎刑司吧。”

  “姑姑,你我未必进的去啊,厂公他不愿你再插手此事了!”

  阿泠有些为难,伸手扶上了秦深的胳膊。

  “我没有要找他帮忙的意思。进的去最好,进不去,我也只当送一送他,尽了我这个当师傅的情义了。”

  阿泠听着心里难过,抿着唇点了点头,扭身去茶水房准备好了食篮子。

  两人提着一盏八角宫灯,走到了阴森可怖的慎刑司大牢外,被侍卫拦了下来。

  “哪儿来的?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么。”

  秦深塞去两粒银锞子,想请他通融一番,可宫中侍卫胃口大,多少瞧不上这银锞子,收是收了,却依旧不肯放人进去。

  只冷声道:

  “饭菜能进去,人不行,多少还是冲姑姑这面子,若是旁人,敢来这里就已是要吃瓜落,受牵连的!速速离开吧!”

  秦深无奈,只好问他借了纸笔,写了一封书信给北行。

  侍卫拆开扫了一眼,见是些道别照料的话儿,便也点头同意了。

  他提起茶饭,走进了大牢,顺便拿上了处决的毒酒,一并放在了北行的面前:

  “吃吧,吃好了早些上路——依着你犯下的事儿,本是全尸都没有的!可厂公慈悲,准你喝这杯毒酒,还有这封书信,是你宫外刀子匠师傅给你的。”

  北行接过秦深的信,读了两行,已是泪如泉涌。

  她告诉他,蓉娘身怀有孕,胎相稳当,再三四个月就能临盆了……小南她一定会去找回来的,供他读书科举,来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他腌制大酱的手艺,她也学会了,等找到了小南,就腌给他吃……是她错了,如果当初不教他药膳,不送他去酒楼学艺,安稳的当个洒扫太监,或许就能保全性命了……

  ‘是师傅没用,没办法保全你。’

  北行捂着信在怀中,嚎啕大哭,要将自己的委屈和冤屈一并敞快的哭出来。

  太监微贱如蝼蚁,在争权夺位的横流中,如何保全自己?

  命该如此,怪不得任何人。

  他心死如灰,端起毒酒杯一饮而尽!

  咣当,丢了杯子,他很快四肢抽搐,口中不断吐出白沫子,两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良久后,侍卫看他已然“死了”,便将尸首用稻草裹了起来,拿个小板车运送了出去。

  ……

  秦深一直立在牢房外没有离开。

  直到看见北行被运了出来,稻草掩住了他的尸身,却没有掩住他赤裸的脚背。

  她久悬的眼泪才终于落了下来。

  身形踉跄不稳,倚着身后的青砖墙,她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

  不远处的宫巷角落,卫槐君长身玉立,负手隐在了阴蔽之中。

  太簇站在他的身后,躬身抱拳道:

  “督主,已安排人将北行转入地下城!”

  北行未死,他虽饮下了毒酒,但他早已经吃过了解药。

  那碗蜜汁南瓜泥,从出膳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人下了解药。

  北行亲自试毒时,也将部分解药留在了体内,而这杯毒酒,正是谋害虎子的毒药,此刻解毒相抵,他虽有中毒的迹象,可与性命无忧。

  包括虎子在内,即便看上去凶险,实则是没有生死之忧的。

  太簇顺着卫槐君的目光看去,见秦深颓然又痛苦,心中亦也有些不忍。

  犹豫了一番后,缓缓开口:

  “属下妄言,为何……为何不将真相告诉秦姑娘知晓?”

  卫槐君沉默了良久,末了才凉薄开口:

  “她该早些习惯的,我的时间不多了。”

  太簇明白卫槐君所指,心中自也是沉沉一叹,抱拳道:

  “是,属下明白了。”

  *

  秦深呆坐了一会儿,夜色浓重,月影清辉,透着苍凉的寒意。

  她扶着墙根站了起来,缓步往自己的矮房走去。

  路过御花园的一片荷塘,莲叶蓬蓬,弥漫了整个水面,似乎只等六月菡萏盛开的时节。

  绕着水塘一路走,阿泠提着灯笼,在前头照着泥泞的石子路,口中劝着:

  “姑姑,咱们回去吧——这里晚上漆黑,又近池子,若失足掉进去了,可没人来救。”

  回去?

  她不知如何面对卫槐君,连质问的话也再难出口。

  人都死了,再质问他又有什么用?

  他有他的经纬大业、权谋算计,区区北行一条人命,对于他来说,简直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惨淡一笑,她的脚踢到了一块石头,钝痛之下重心偏失——

  眼瞅着就要翻身掉进池子中,却被一个人捞了回来。

  “小心。”

  昆山玉质,清流之音。

  秦深很惊讶,大半夜的,他怎么在这里?

  借着月光看去,多日不见的霭宋似乎又清瘦了几分。

  他依旧穿着那一身脏乎乎的白袍,手里握着鱼竿,坐在一块岸石上钓鱼,桃花眸笑盈盈的,一派闲适恣意。

  “鱼没钓上来,倒捞了一个你回来——我都没有想不开,你是替我鸣冤,要跳池塘为我申诉?”

  再火烧眉毛的时候,他的嘴里也没一句正形话儿。

  一副吊儿郎当的浪子模样,似乎并没有为母妃被罚,自己被禁足这些事而烦恼。

  秦深站稳了身子,看他空空如也的鱼篓子,淡淡道:

  “拿黄连做饵儿,你钓得上来才有鬼了。”

  霭宋很惊讶的望了过去,恍然后,长眉一挑,轻笑着道:

  “果然是你——虽不知你如何保养,还亦如二八年岁,大抵是医术好,所以童颜得保?来日等我老了,你可也要教教我,不然那些倾慕我的女子们,可都要心碎了。”

  秦深既已恢复了温琅琅的记忆,自然是认得霭宋的。

  那时,他穿女装来医馆捣乱,她送了他一斤黄连捉弄,却不想从此他便拿了黄连做饵,日日在陇西城的河边垂钓,妄想钓上一条鱼来。

  有人问他,他的回答总是一样的。

  ‘连鱼都知道避苦赴甜,为何人却不知?还要往天下至苦的位子上争抢而去?’

  或许,他一直再等这条鱼。

  让他甘愿放弃逍遥恣意的生活,奔赴他所认为的“人间至苦”。 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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