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0剩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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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没想到自己还能再回渔村,见到张肃和沈柔。
青木一家已经搬出了有根的山下老宅,自己建了一所大院子,盖着磨砖对缝的砖瓦屋,更是在后院辟了一片橙子林,挖了一亩大的菜圃子。
路上听青木说,自打建州军围住京城后,沈柔就拿出了家里所有的家当,帮助村里、镇子上的人举家避难。
送完最后一批镇民去埠头,青山镇这块心病,她算是能放下了。
渔村的门户其实也走了七七八八,但农家人对土地有感情,总想着不打战的时候可以再回来,所以得知沈柔不走,他们便把自己家的宅子、田地交托给她,想着也有再回来的一日。
故而,青木手上有不少空置的院子,能把扈从队的三十几个人都妥善安置了。
赶了这几天路,大家都没有阖眼过,身心俱疲。
尤其是霍光,背着秦深走了一路,再结实的身子骨也扛不住这种程度的疲累。
一安置入宅,他们痛快洗了个澡后,便脱鞋上炕,不管不顾的闷头睡起来。
扈从众人可以稍歇修整,可秦深不行。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她既心中有了决定,便要抓紧实施起来。
跟着青木走到张家院外,绕过篱笆桩子,见到了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沈柔和小鱼。
“柔姨,小鱼。”
她轻唤了她们一声,笑容惬怀。
沈柔扭过身,片刻错愕后,眸中水光四溢,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小鱼跟在边上,笑出了眼泪:
“哥哥说带了些人回来,见他高兴模样,我只当是谁呢!太好了,小鱼终于见到你了。”
秦深抬手,揉了揉小鱼的脑袋。
这么久没见,她已从小女孩长成了亭亭少女,巴掌大的莹白小脸,五官精致,清秀极了。
“发生了太多事,实在一言难尽!不过能见到你们安然无恙,我就很开心了,对了,张肃叔呢?”
“爹去山上砍柴了,家里成日开火,早些时候囤下的柴薪都不够使。”
小鱼身上还系着攀膊,鼻尖沾了一点二罗面儿,眸光晶莹。
想着锅里的菜,她立刻道:
“娘,你带秦深姐去屋子里说话吧,灶里的饭菜我来看顾,放心吧。”
沈柔颔首,轻点着头,牵着秦深的手便往屋子里叙话。
秦深见院子里砌了个露天的灶台,铁锅上蒸着三屉大馒头,不禁疑怪问道:
“怎么蒸了那么多?”
轻掩上了门,沈柔轻声开口:
“去年年景不好,岁时建州人就围了城,没有一家过了个好年。现下拖家带口的要去避难逃命,我身边有些富足,就弄了些东西让大家带着路上吃,每天都要送走一大拨人,家里灶台太小来不及做,只要央了肃哥给我重盘了一张大灶。”
她走到茶桌边上,给秦深续上茶水,继续道:
“你入不了城,不如也出去躲一躲吧,等京城之围解了再回来。”
沈柔扭过身,见秦深脸色苍白,半垂着眼强忍着什么,心下生疑: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秦深一手托着桌沿儿,勉强让自己站立在她的面前。
这一夜一日的奔波未眠,已经彻底透支了她仅有的体力。
“没事儿,只是昨夜没睡,有些精神恍惚。”
她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妄想糊弄过去,却忘了沈柔心细如针,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坐下,我替你看看。”
沈柔扶她挨着炕沿坐下,刚准备伸手,替她摘下头上紧实的毡帽——
“不、不用!”
秦深下意识拒绝,生硬的反应让沈柔立刻沉下了眸色。
鬓角没能藏住的白发,让沈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摘下帽子后,饶是她有心里准备,还是被震惊在了当场!
“不会——你,你竟然?”
心中念头起,她立刻伸手诊上了秦深的脉象,不过几息时间,沈柔心下便明白过来。
浑身力道像被抽走了似得,她颓然坐在炕上,侧目看向秦深的目光,复杂隐动,让人心中难受悲苦。
“他不知道。”
不是疑问句,而是确认的口气。
沈柔知道,卫槐君一定被蒙在鼓里。若他知道,绝不会放任秦深一个人,失去最后这一段陪着她的短暂时光。
沉默良久,沈柔才把这一段隐事缓缓道来。
原来当初她接近卫戚,不单单因为他是三军主帅,阻挡建州入关的最后一尊战神。而是他的姓氏,他祖上流传千年的阴兵传说。
那一次北祁山地宫,她其实偷偷跟着卫戚一起去了。
当得知地宫下有如此危险的恶兽,且知道神药真正的来龙去脉后,她放弃寻找它,也不想卫戚再为它赴险。
好在,她没有看错人。卫戚明白战争的意义是守护,而不是侵略,神药可以是坚实的盾,也能是一柄杀人的利剑。
他更加明白,一旦为了抵御建州人入关启用神药,卫家儿郎也逃不过迅速死亡的命途,他把士卒当做袍泽手足,更看做自己的孩子,万不会把他们变成一朝无敌的血肉阴兵。
她知道神药的本质是什么,自然清楚秦深现在这副样子,一定是服下了那东西。
秦深在沈柔面前,放下了伪装和勉力支撑。
她双手捂着脸,任由眼泪流下:
“我那时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我不想看着他死,除了吃下它,我真的——”
话未完,已是泣不成声。
沈柔陪着一起流泪,她伸手搂住了秦深,连声道:
“傻丫头,没有人怪你,是我该谢谢你,真的,你只是太傻了而已。”
深吸一口气,秦深抹掉了泪水,对上了沈柔心疼的目光:
“如果我说,我还有一件傻事要做,你会支持我么?”
……
秦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身体已经亏得不成样子,实在取不出什么血来了。
可三天时间,她又只有三十个人,要用出三百人的力气来,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行的法子。
即便青山镇和渔村的青壮没有搬走,愿意供她驱使,去滩头村的河道累积河床,这么多人的人一起干活,也很容易引起建州人的注意。
三十个人其实刚好,在夜里偷摸着去干活,且都是水性极好的,待在湍急的水中也比寻常人要安全一些。
所有都合情合理,只要她的血起作用,三日后,她便能帮着卫槐君破局!
两相静默,沈柔一直没有说话。
良久后,才抬起眸子,用清冷的目光流连在秦深的脸上。
“你知道,大约需要多少血么?”
“我知道,我在军帐的时候治过伤兵,大约多少量,我心里有数。”
“其实吃了神药不会立刻死,活上十年的人也不少,就算像你这样折腾过自己,两三年还是有的。”
沈柔声音迟缓,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犹豫。
秦深还是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
如果,她放弃这个法子,她还有两三年好活,至少能跟卫槐君好好道别,等到胭脂开口说话,亲口叫她一声妈妈。
可是……
忍住了热泪,秦深牵起一抹惨淡的笑意,无畏问向沈柔:
“如果我执意要做,我还能活多久?”
沈柔早该知道,秦深的性子和卫槐君很像,认定要做的事,凭谁也劝不回来的。
“半年,最多半年。” 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