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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文哥……”

　　耳边传来担忧的轻柔嗓音。

　　叶汉文回过神来，冲何佳牵强一笑，摇摇头宽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只是没缓过神来罢了。

　　如果他娘没有追过来，没有跟他和好，也许，他会带着气就这么上京，便不会有此时此刻的复杂心情。

　　但是，他娘追了过来，且向他低了头。

　　而他消了气，便想到了今日一别，也许就是永生。

　　终是在最后没有忍住。

　　叹了口气，轻声呢喃：“有时候，我确实很生她的气，可是吧，再气，也改变不了她是我娘的事实。”

　　王氏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仍是他的亲娘。

　　何佳没有说话，将头轻轻的搁在其肩膀上。

　　这个时候，叶汉文并不需要附和，也不需要对方说话，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叶汉文说了很多，很多他们母子的笑，哭，以及相依为命。

　　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王氏对不起所有人，但是，唯独没有对不起他！

　　这番倾诉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叶汉文心情平复过来，方才结束。

　　看出他眉宇间隐隐约约的愁绪，何佳伸出手指抚上其眉间，低声道：“事无绝对，这么悲观，汉文哥这可不像你啊。”

　　叶汉文一愣，是啊，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悲观了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汉文笑了，“你说得对，事无绝对，没有发生到那一步，谁也不知前路如何，最多不过是……”

　　他的话未说完，何佳突然一把抱住他，声音无比坚定道：“佳儿与汉文哥生同衾，死同穴！”

　　“你！”

　　叶汉文瞳孔紧缩，沉默的看着她。

　　稍许，抬起手扶上何佳的脊背，语带哽咽，“好，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恩！”

　　何佳在叶汉文的怀里使劲的点点头，眨眨干涩的眼睛，眼角晕红。

　　“瞧我，方才还说你悲观呢，现在我倒是也悲观起来了。”

　　何佳侧过脸，偷偷的摁了摁眼角，然后展颜一笑，“还是那句话，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会怎样。”

　　尽管他们是小虾米，尽管他们有可能会成为帝王的出气筒，但是，她觉得圣上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毕竟，一个一国之君与几个小虾米过不去，这也太毁胸襟了。

　　这一刻，何佳倒是乐观起来了。

　　叶汉文没有说话，而是揽过何佳至怀里，垂眼看着她精巧的侧脸。

　　他从来都知道，何佳长得很漂亮，很美，是个一眼便能吸引你的姑娘。

　　他叶汉文何其有幸，得如此佳人垂青，许以终身。

　　从认识至今，他们也算是经历过千帆，无时无刻他不再感恩上苍，感恩让他得以重活一世，弥补前世的愧疚；感恩让他认识了她。

　　其实叶汉文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何佳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何家当初再不济，待何佳再如何的不好，她也是正儿八经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养在深闺。

　　女儿家多重视清白名声啊，而她更是有着自己独有的矜持和骄傲。

　　可她，却放下了这份矜持和骄傲，与他在一起，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许给她口头上的承诺。

　　虽然至今他们两人不曾做过任何出格的行为，但是，这件事的本身就有毛病，孤男寡女，没有婚约，没有婚书便共处一个屋檐下，本身就是不该的。

　　而这一年多来，她毫无怨言，更不曾逼迫过他，甚至为了他，努力融入所生活的环境里，粗布荆钗，学做饭菜，洗衣打扫，在铺子里抛头露面……

　　这些，他皆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虽然他从不曾因这些与她说过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看到，没记在心里。

　　如今，她说出生同衾死同穴这样的话，叶汉文觉得，够了，真的够了，足够了，他这一生，了无遗憾了，哪怕是现在立马叫他去死，他也是带着微笑的死。

　　这一辈子，已经圆满了。

　　只是，唯一对不起她的是……

　　“佳儿，回京后我们成亲吧。”

　　何佳惊讶：“成亲？”

　　“恩，成亲！”叶汉文斩钉截铁的点点头，这是他欠她的，更是他早就应该给她的。

　　最开始的打算，是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行成亲，可计划终究没有变化快，拜京中那些小人作祟，由他们在中挑拨，怕是难以善了。

　　他怕留下遗憾，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成亲的话。

　　两人从相识至今，朝夕相处的这一年多，早已培养出了独一无二的默契。

　　叶汉文在想什么，她又怎么会不懂呢。

　　“好，成亲！”

　　叶汉文神色微动的捧起何佳的脸，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睑微垂，敛去眼底的情绪。

　　佳儿，我终究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对不起，若是真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日，还是要连累你了，原谅我的自私。

　　在心里，叶汉文苦涩呢喃。

　　其实，就算何佳跟着回了京，就算日后帝王一怒，极大的可能是牵连不到何佳的。

　　毕竟，他们没有成亲，在名义上，她与叶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而一旦他们成亲，何佳的身上冠上夫家姓，那么，一切便皆不同了。

　　他，还是自私了一回。

　　思及此，叶汉文苦涩一笑，上辈子，他娘和他，欠了旭宏和水水，上苍垂怜，得以让他重生弥补这一切。

　　而他也做到了，谁知道，这一世又欠下了情债。

　　这一辈子，是他欠了何佳的。

　　其实吧，他确实还是自私的一个人，心中还是存了私心。

　　在处理他娘的事情上，不可否认，他未雨绸缪了，安排妥当住处，留下足够的银两，安排了他娘的余生。

　　生气，也确实是生气，埋怨，也确实是埋怨。

　　但到头来，他还是安排了他娘的退路。

　　他呀，终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

　　这边厢，封家及叶家兄弟马不停蹄的赶路，而此时环安镇的秦府里，却是另外一番境况。

　　此次回京，按照昨日的商量，是分为两拨的。

　　太后和秦息叶水水一拨，封家和叶家兄弟一拨。

　　后两者先行，前两者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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