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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平舟在。
禾筝更不愿踏出房门一步。
她不愿和他碰面,但也不会不知轻重的赶他走,既然是魏业礼将他带回来的,她撑,也要撑住了这几天。
季平舟只休息了两个小时便醒了过来。
禾筝那里,却始终静悄悄的。
他们中间隔着两间杂物间,也将两个人彻底隔开,季平舟走出卧室前特意往那里看了一眼,门紧闭了,像是永远不会再为谁打开。
这里客厅不大。
若是无雨。
来的人都愿意坐院子里乘凉。
季平舟走过去时只看到魏业礼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始终望着灵堂前摆放的遗照,那张照片选用的是付韵三十多岁的时候,眉眼间还能看出些年轻时的影子。
季平舟没见过付家的谁。
后来长大一些,才从那些阿姨口中听说了些付家的事。
只是当时年少,哪里会知道。
无意窥听到的点滴里,也会和他牵绊在一起。
听到了脚步声。
魏业礼才摘下老花镜,轻揉干涩的眼睛,微微回神,“不再休息一会儿?”
“不了。”季平舟倒没有那么疲惫。
相比之下。
他更担心禾筝的身体。
正想询问,魏业礼却早做好了午后的日程打算,“我先带你去这边的墓园,见过她妈妈了,回来再跟筝儿吃个饭,好好聊聊?”
看似没有漏洞。
可季平舟却清楚,在禾筝那里,他没什么活路可走了。
但面上的笑容,还是要维持住了。
“好。”
-
体谅季平舟开了一路的车。
这次魏业礼给他开车,车身平稳,没有半点颠簸,也不会超速,就连开车,也有他自带的沉稳。
他是欣赏季平舟的。
所以想把禾筝留在他身边,可禾筝好像并不懂这份良苦用心,所以他只能尽量在他们中间化解矛盾。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筝儿悲观了一点,是正常的,你不要怪她。”
“我能怪她什么?”
怪她不够爱自己?
还是怪她太理智,无论哪样,他都做不到。
魏业礼亲自见识过禾筝狠起来那股绝情的劲儿,是能把周围最亲的人都伤到的坚韧。
“你们刚才在一起,她都说了什么?”
季平舟指甲掐进了指腹里,企图用皮肉上的疼痛来掩盖心灵的痛,“她说她要出国,不回燕京了。”
“是去她叔叔那里吧,她跟我说好几次了。”
“您同意了?”
“还没有。”
但禾筝要是真的走,没人拦得住。
说到这儿,魏业礼倒是奇怪,“你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她还去给你过生日,怎么突然闹成这样了?”
他也是在付韵出事后才知道他们这段关系的崩坏。
而原因。
禾筝只字未提。
她要忙着消化失去母亲的痛,又要忙着准备葬礼,没人敢拿这一茬去打扰她。
但季平舟,还是能问的。
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起,是从宋闻,还是秦止?
想了想,还是全面了些,“她从秦止那儿听说宋闻自杀是因为认出了我。”
“认出了你?”魏业礼开着车,只能匆忙瞥过一眼,尽管如此,还是从季平舟脸上捕捉到了失落神色,“你们之前认识?”
“不认识。”
“那怎么是认出了你?”
“意思应该是,认出了我,也认出了我家里。”
魏业礼还是没能想通。
季平舟深陷其中,解释的也生涩,“我妈妈那边,跟我小姨,之前为了让徐阿姨那里吃暗亏,做过一桩乐园项目,用了点手段,让宋闻父亲被动受贿,被判了刑。”
“我记得那个项目,裴简爸爸不也是因为这个事自杀的吗?”
“是。”他记得那时人人自危,都怕被推出去做了替罪羊,案子庞大,涉及的人员也众多,上面专门成立的专案组来调查,第一个被抓到就是宋闻父亲,那也是罪名最重的人。
宋闻父亲算是清廉的。
只是不小心被算计,冤屈难伸,一个冲动,难免想不开。
留下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怕被报复,还辗转送到了僻静的街巷生活,在那里又恰巧遇到了禾筝。
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后,他们会兜兜转转,牵扯到一起去。
这么一说。
魏业礼倒是捋顺了不少。
“可这不能怪你,筝儿是怪错人了。”
“没有。”季平舟看得太清楚,正是内心一片清明,才更焦躁,“她怪的是她自己,她怪当初为什么就找到了我,又让宋闻看见了我,不然他不会病都不治了就去死。”
所以就连跟他分开。
她都是在惩罚自己。
“何必这样?”魏业礼一时竟然不知道要为谁说话才对。
这件事里。
谁不无辜?
宋闻无辜,季平舟更无辜,禾筝抱着好心,想救宋闻,却间接害了他,导致自己终身都要陷在内疚中出不来,细算下来,她似乎更无辜。
“我只是不解。”季平舟表情始终苍白,肩膀塌陷进座椅里,却不得放松,“既然让我们遇见了,为什么不能早点遇见?”
早点。
他会比宋闻更先对她好。
也许这些纠葛,就不会产生了。
魏业礼看淡了许多,微笑着摇头,语气是在安抚人,“早点,能早的过宋闻吗?”
可他就是享受了前半生太多的福禄,才会早逝。
“魏叔叔……”季平舟将自己从那份遗憾中剥离,随意找了话题转口,却又一脚踩在魏业礼的心上,“你送给禾筝那块玉,不是应该给小绪吗?”
“她给你看了?”
“嗯。”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咱们家的人都信这个,保她平安而已。”
车快开到了墓园。
地界也渐渐阴沉下来。
周边连车辆都减少了,话匣子也终于能彻底打开,季平舟不禁纳闷,“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是我表哥说你们魏家一共就两块。”
“那又怎么了?”
季平舟远没有魏业礼想的那么好糊弄。
他侧着脸,眸光微定,声音也有力,“禾筝是您的女儿?”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您知道我的意思。”
前方车不多,魏业礼终于能有空仔细看季平舟一眼,目光还是慈蔼的,“有些事,不用知道的那么清楚。”
那就是真的了。
很奇怪,他听到这个事实真相,竟然不觉得讶异,“您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的性子,不会接受。”
的确如此。
魏业礼没想过要将真相告诉禾筝,当然,也不希望别人来说,“你应该也不会告诉她,对吗?”
没有撒谎,季平舟诚恳摇头,“我不能保证。” 听说季总想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