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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筝落地时没接到方陆北那边的消息。
现在而言,没有消息,就说明一切如常。
他没去找乔儿闹,就是最好的,不然他们的关系只能更僵。
她知道乔儿在哪儿。
路上没有半刻停歇,打了车就往酒店赶,这个时候,乔儿无处可去,她跟方陆北分开,基本就等于被扫地出了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酒店房间不算昂贵。
更多的是来燕京游玩的旅客,禾筝才踏进去,就觉得心悬到了喉咙口,酸涩难以言喻。
方陆北就算最糟糕的时候,都不会来住这种地方。
可为什么,乔儿要落到这步田地。
进去前。
禾筝在外凝滞住,良久,先给自己做完了一套心理安抚,才敢扣响房门。
里面空荡荡的。
当然。
酒店房间不如家里温馨,有的不过是千篇一律的一床一桌一椅,可有些人,就是喜欢来这种地方,与不同的女人,纠缠不休,用这种方式,来填满人生。
门打开一条缝,荡出里面绵柔交杂的味道。
尽管乔儿极力掩饰,在禾筝来之前就开窗通了风,却还是没能将房内的悲伤,连同浓烈的烟酒味荡涤干净。
她眼下有一块憔悴的青色,想必是一夜没睡。
哪里又能睡得着,只是闭上眼睛,就会被惊醒,重重叠叠的噩梦更是令她恐慌不已,活像跌进了平行时空,那边的那个她,正爱莫能助又同情地望着这个她,无法施以援手。
上一次乔儿感情失败时禾筝不在。
只能通过电话替她排忧解难,安慰她以后会好起来。
那时候宋闻总教育她。
乔儿是成年人了,该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她不能一直花费时间关心别人的情感生活,禾筝曾经对他的冷血不以为然,现在真的有机会站在乔儿面前了,竟然真的哑口无言。
房内被打扫过。
这种规模酒店的清洁工也并不仔细,让烟丝还黏在地板上,零落的几块,触目惊心,像乔儿恨到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血和泪。
她收敛了所有悲伤,一夜时间,能让她想通很多了。
声音的干哑提醒了禾筝乔儿昨晚哭的有多厉害,她鼻音浓重,却还是挤出微笑,拿出了放在床头的一只礼盒,解释说:“不是让你不要回来吗?不过正好,这个给你。”
礼盒外用银色线条印着某家香水品牌的标志。
在乔儿的笑里,禾筝实在不忍心在她新鲜的伤口上撒盐,“昨天不是手表吗?”
“分手的时候,落在他车上了。”
她连方陆北的名字都不愿吐露出口,尽管还是避无可避地说起了分手,微笑的力度却没减,可窗外扩散的光晕落进来,映在她脸上,让那笑容,清清楚楚变成了牵扯起来的。
很勉强。
禾筝一阵钝痛,具体找不到是身体哪个部位在痛,只觉得喉头哽咽,哑然启唇,眼泪便掉了下来,这个时候,她竟然比乔儿更伤心。
见到她的眼泪。
乔儿慌了神,结巴一声,“哭什么?我还没哭呢,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被绿了吗?”
她越是逞强,其实就越难过。
这层坚硬外壳下包裹的,不过是已经四散飘零的真心,真心碎成烂泥一滩,捡都捡不起来,悲伤的无法拼凑,便无法表露。
“你看到是谁了吗?”禾筝浑身开始发抖,她像是乔儿的娘家人,急于替自己的人讨个公道回来,就算是扛着镰刀,也要去将那人心肺挖出来,才能解心头之恨。
乔儿知道她想做什么。
“……见到了,还能是谁,那么多女人,只要长得漂亮,谁都有可能跟他纠缠。我总不能杀光所有女人吧,不难过,想到了。”
怎么可能不难过?
禾筝无法想象,乔儿这样谨小慎微,视若珍宝的感情,最后仍然输给了方陆北的一念之差,她会是怎样的感受。
乔儿将那瓶香水放进禾筝手里。
是很小的一瓶,瓶身切割精致干净,质地清透,握在手里,很冰凉,像是极寒之地最深处的一块冰。
前调淡雅,后调清甜,一年四季,竟然都能被放在一瓶香水里。
为了能有理由再来看乔儿。
禾筝将香水放下,憋着瞳孔里的胀痛,哭腔颤抖,“你去我那里住,我现在就去找方陆北。”
“找他做什么?”乔儿眸光渐淡,可转念一想,又笑了,“算了,你去吧,顺便帮我把东西带回来好吗?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一面都不想。”
禾筝抹去乔儿眼角稀有的泪。
“好。”
-
她顶着苍白的脸色、糟糕的身体,又踏上去方陆北那里的路,司机往后瞥了眼,看到她从包里拿出几盒药,分别扣出几颗,就那样干吞了下去。
禾筝却连眼皮都没眨。
好像她从小就是吃药长大的,就算干吃,也跟吃糖豆儿一样,轻而易举就能咽下肚。
可在正常人眼里,却不忍直视。
擦干净了眼泪,禾筝将药小心收起来,她必须要调整心态代替乔儿去见方陆北,可还没见到他,她就已经想要动手了。
他们在一起时,她便无数次提醒过方陆北。
无论如何,不能像从前一样混蛋。
可犯起错来,他哪里又记得曾经那些誓言归属,面对诱惑,不过也成了人性原始欲望之下的奴隶。
好似有些怕禾筝这个类似精神病的人。
司机将车开得很快,好几个黄灯都是加速闯过去的,提着一口气,将她送到目的地,
像是在送瘟神。
远远望着,禾筝走进楼里时,周身淋着煞气,要去杀人似的。
出租车在狭窄的小路调了头才离开。
车窗外很快擦过一抹清瘦身影,看样子,是追着那个女人而去的。
禾筝来的。
比季平舟预想的早了些。
电梯门正在开合,他望见了那条收拢的窄缝,轿厢内的灯光很冷,落在地板上,一点点缩窄,他快走几步,将手指贴在门上。
电梯感应到物体,又缓慢张开。
为季平舟让出路。
好久不见,却是在这样焦急的情况下,说来却不怎么可信,爱好似是能牵引人的,季平舟走进去,那个铁盒子将他们两颗心无限聚拢靠近,碰撞出只有彼此才感应的到眷恋。
好像就算分开一辈子,到了临死,他们跨过那座桥,路遇对方,也是能认出彼此,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爱人。
禾筝的唇有惨白,眼角泪痕未抹去,皮肤透白的像生了病的人,见到季平舟,眼睫微颤,脆弱的让人心疼。
电梯上升。
将他们往同一个地方送去。
季平舟手指蜷缩起来,掩饰性地垂下眸光,看着那道浅薄的影光。
“你见过乔儿了?”
禾筝侧过脸,不躲不闪,让自己看着季平舟,话题也落在他身上,“你瘦了。” 听说季总想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