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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绪带着季平舟上楼。
昨晚那间房被禾筝砸的粉碎,门上的血迹擦了许久才擦干净,因此落了不少人的口舌,正编排这个新小姐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
没有正常人会那样去抓门。
魏业礼连夜给她换了房间住,不比原来的宽敞舒适,但她总算不闹了,也许是闹累了,醒来后便一直睁着眼睛,不喝水,不吃东西,活像一副躯壳。
直到门锁有了动静。
好似是钥匙在碰撞着,却始终对不准。
禾筝眼波流转,看了看那个方向,人却不自觉地紧缩起来,是惶恐到了极致。
魏绪在旁看着。
揪心又着急。
季平舟手腕一直在发抖,这件事上,他是无比自责的,所以无论是下跪磕头,或者任何无理要求,都无所谓了。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可让禾筝受伤,怎么也不该。
挣扎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魏绪没有进去,而是在外帮他们看着。
房内是药水的味道。
刺激着鼻腔。
禾筝蜷缩着躺在床角,身子单薄的没有什么起伏,长发铺在枕面上,那张脸一夜之间瘦了太多,没有半点肉感,双手搭在一旁,被纱布包着。
她是那样的想拾起乐器,却又伤害自己应该精心呵护的手。
听见门开。
还以为是魏业礼。
虽然不在意,但禾筝还是掀开睫羽,无力地看去一眼,只一眼,寂寥暗淡的眸子便有了渴慕的光,身子倏然绷了起来。
眼泪重重埋入发丝,滚烫热烈。
尽管疼痛,她还是撑着坐了起来。
看到她这样,季平舟心底已经崩塌,他将一切错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是他没能保护好禾筝,才让她受到伤害,是他耳根子软,心软,总要牺牲她。
禾筝看到他被悲情笼罩的面孔,心脏突突跳着,干涩的唇上下互撞,音色极弱。
“季平舟……”
她向他伸出手。
原本应该拨动琴弦,现在却布满伤痕的手。
季平舟忽然明白,他握的越紧,她就越痛,他转而将她抱进怀里,密不可分。
他像魔怔了,一直在她耳边呢喃着:“对不起,都怪我……对不起……”
能见到他。
禾筝低落的心思已经重新活了过来,她用自己带伤的手指去触碰他红肿的额头,掺杂着不解,“你怎么也受伤了?是叔叔又打你了吗?”
“不是……”他不在乎这些,“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看看。”
他不松开怀抱。
禾筝快喘不过气来,推了两下,季平舟才满不情愿地放开,脸很快被捧起来,她望着他额中的一块红肿,像是刚刚才撞击的新伤。
对着那块伤,禾筝轻轻吹了口气,只敢触碰周围的皮肤,不敢碰到中间,“很疼吗?我让魏绪拿点冰块给你消肿。”
她说着就要跑出去。
季平舟却不肯,他不怕疼,只愿意这样抱着她,“你呢,你的手怎么弄的?”
天光已然大亮,照耀着他们一个比一个脆弱的面孔。
禾筝看了看手上的纱布,言语间没有伤感,倒是有些欢快,“我忘记了……不过魏叔叔肯定被吓到了,不然肯定不会让你进来的,对吧,所以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她这样宽宏大量。
不怪他们。
季平舟更难原谅自己,他用怀抱将她围裹,慢慢的身子也在颤抖,不知为何,禾筝在这方面要坚强许多,对她来说,只要能见到他,经历了什么就不重要了。
可对季平舟来说,让她受伤,自己就罪该万死。
“你怎么不听我说?”禾筝将他的脸抬起来,用笑容面对,“真的不疼,就是那个医生包扎的太难看了,等会你重新给我包好不好?”
“好。”
季平舟拨开禾筝面颊上的发丝,露出一张满怀笑意,却又令人心疼的脸。
那双闪烁的眸,一直为他亮着。
季平舟到了。
禾筝才答应喝水吃东西,又让他重新处理了手,人都比之前有了点光彩,许多人都看到了,是季平舟一口一口喂她吃东西的。
整整一碗粥,她都吃干净了。
补觉时,又一定要季平舟在身边,连手都没有松开过,她不在乎自己身处何地,但一定要有季平舟。
可魏绪也看到了。
她吃东西时,季平舟在粥里放了半枚药丸。
昨天就是没吃药,情绪才会崩裂的那么厉害,第二天一早,又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伤从何处来,他不想她吃药,可不吃药,又会伤害自己。
但只要是他喂的,她都会吃。
给禾筝吃了,他自己也会吃下去半颗。
黄昏时,噩梦准时敲门,禾筝额头冒出汗涔涔的湿意,呢喃了几句什么,便忽然惊醒,在晚霞绚烂的光彩中,她睁开眼,看到在一旁陪伴的季平舟,掺着泪,扑进他怀里。
季平舟恢复了温润的嗓音,手掌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那样,“又做噩梦了?”
“嗯。”禾筝将脸埋进他怀里,“我梦到你跟别人在一起了,你说你不要我了。”
“梦是反的。”
所以这样的事,永远不可能发生。
“我害怕。”
就连在梦里看到,她都会这样害怕,如果真的发生,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季平舟吻上她,“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会去,不会跟别人在一起,也没有别人。”
“你不要被魏叔叔吓唬住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被吓唬?”
禾筝在他怀里说话,声音闷闷的,跟着他的心跳频率一起,“你会,你会心软。”
季平舟还没安抚住她。
门便被敲响推开。
魏业礼是他们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可他又必须出现,站在门内,倒收敛了不少,也是因为对禾筝的心疼。
“筝儿好些了吗?”
从他进来,禾筝便没松开过季平舟的手,一直坚定,坚定的宣誓他们的感情。
魏业礼收住了要叹出口的气,“吃了东西就好,晚上一起下来吃饭吧?”
“我们要回去了。”
不是不想回去,是禾筝这个状况,实在经受不起长途跋涉。
魏业礼没有办法,只好抬出季平舟,“舟儿昨天走了一夜,今天还没休息,就留一天,明天再走?”
季平舟本想拒绝。
他想把禾筝带走,可她更在乎他的身体,再看到额头的伤,就更心痛了,“那就留一天。”
魏业礼这才露出点笑容。
“行,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想让禾筝高兴,这些准备,也都是为了迎接她而已。
等魏业礼关门出去,禾筝才有了点笑容,声音里藏不住的不满,“我一定让他们给你道歉。”
“道什么歉?”季平舟擦掉她额角的汗。
禾筝自己用手挥了一把。
她说的随意,却愤慨,“魏叔叔打你了,还让你跪下了,我都听魏绪说了,他又提老黄历,要骂也是我骂你,他凭什么?他没资格!” 听说季总想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