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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芳姐口中的那个人，不问而知，是高强。当晚，我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脑袋浑浑噩噩，一天只吃了些饺子，也没觉得饿。福利院长大的孩子，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态，我早习惯了。可我自诩聪明，却漏了一点，没有去怀疑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再一次看见自己亲自焚烧了的肚兜，没有半点的恐惧或者疑惑。

　　回到公寓，门把上挂着隔壁周大伯和周大娘卖剩的苹果，坑坑洼洼的，像是长了麻子的姑娘。我自嘲的想，长得丑就没有人要，然后被转手送人，最终还是落人肚子里。但是我长得不丑呀，为什么父母会不要我。

　　我取下苹果打开门，还没有进去，就被吓一跳，陆六侧躺在我的床上，露出半抹酥胸，正对我抛媚眼。

　　“你吓不吓人，怎么无处不在。”今天发生的事情，着实让我难以接受，此时看到陆六，我怎会不抵触。

　　陆六妖艳的笑了起来，红唇如同绽放的玫瑰，总让人想入非非，“今天下午见你似乎你对我的出场方式习以为常，所以就换一种新鲜的方式。”

　　陆六一边说着一边就送我一个飞吻，之前觉得她是性感的冷美人，可现在这副模样，根本就是磨人的小妖精。哎呀，幸好我不是男人，否则此时我得跪下唱征服了。

　　“哼，你好歹是一个鬼，能不能有点鬼的基本素质，不要动不动就出来吓人。”我没好气的说，陆六也就是性感了一些，等老娘发育好了，身材可不比她差。

　　陆六呵呵一笑，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洗了一颗苹果，认真的说：“我知道突然发生的这一切，会使你惶恐不安。当然你可以强装淡定，否认我的话，就好比你早心中骂了一万遍那苹果长得丑依然会吃掉，然后再安慰自己说，吃的是味道儿不是卖相。”

　　我突然洗不下去手中的苹果，我觉得陆六很理解我，也不够了解我。我从没有多余的闲钱买水果吃，可我就算是有，也不一定会有闲心雅致去买，我太懒了，懒到自己所有和动脑子有关系的事情都围绕着怎么去偷懒。

　　“味道和卖相是一样呢，就好比内在和外在相辅相成，才能使人更加完美。”陆六说完，又轻轻的笑起来。

　　我有些焦虑，这女鬼来找我探讨人生的么？我可不要和她聊，一个死人和活人也没得聊。

　　“这苹果再丑，你也吃不成。有事说事，没事给我腾地方，我和鬼躺一张床上睡不着！”我愤恨的咬了一口苹果，真心甜。

　　陆六见我这副吊儿郎当也不怕她的意思，大概也没兴趣说教我，从我的床上起开，盯着大口大口嚼苹果的我说：“芳姐被推下楼梯的视频我给你拿过来了，此外你以为芳姐就是无辜的么？鬼婴可不是那么好养的。”

　　陆六话里有话，难道鬼婴是芳姐养的吗？我只听过养鬼可没有见过养鬼，真有这么玄乎的事么？但我连鬼都见了，还有什么信与不信。只是回忆起芳姐下午给我说的话，我有些迷茫。芳姐归根结底，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能做出养小鬼的事情么？但陆六不会平白无故的和我说这些。

　　等我想深一步追问陆六的时候，陆六却抢先了一步，“我今天已经得罪你的那位主，可不敢在你这多留。”说罢，她便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深深吸一口气，这公寓还真不安全，防不了人也防不了鬼，我要不要去玉玄门请那位大师给我一个符咒什么之类的，好歹有鬼来，也能给我提个醒。累了一天，我没有把事情想完，就睡着了。只是我不知道，在我睡着的时候，无名指上的戒指，散发着又有光泽，九方灏出现在我床边，他看着我，仿佛在透过我，再看另外一个人。

　　次日，我去上班，把芳姐被高强推下楼的视频复制给保卫科，保卫科的人报了警，只可惜高强根本没有来上班，他的抽屉里，有一份辞职报告，而辞呈早已被古羲批准。于是警察只好带走高强留在办公室的其他文件，而芳姐因为受伤，被公司批准带薪休假三个月。除了被曝光的悲惨恋情，但公司给芳姐的待遇，也着实让好多人羡慕了一把。

　　我看着被扯上警戒线的人事部，心中感慨万千。心情不好，干脆休息一天，反正我现在还是芳姐的陪护，顺便将正事办下——我满十六岁了，可以申请离开福利院。

　　我成长的阳光福利院，在新川市的郊区，坐公交得一个小时。早上八点的阳光，并不刺眼，我坐在窗边，看着这一路不知看过多少次的风景，有些不舍。离开福利院，我就真的是一条到处讨生活的流浪狗。我不禁嘲笑，作为一个女孩，为什么总把自己比作狗呢。可能我羡慕动画片里和我同名的狗（蜡笔小新中的小白），有吃有住有亲人。

　　“郝妈妈，郝妈妈，小白姐姐回来了。”

　　我刚走进福利院，就有一群熊孩子围绕着我，自然会有人通知福利院的院长郝胜男。

　　郝胜男年过五十，可头发已经花白，她投入福利院工作，因为要照顾我们这群孩子，愣是连个男人都没有找。类似我这种长到16岁都没被领养的孩子，也有几个，调皮捣蛋，甚至在背后称呼郝胜男是老处女，因为荷尔蒙分泌失调，才会动不动就对我们进行批评教育。也只有这群单纯的孩子，没有过多的想法，才会把郝妈妈当成全世界。

　　曾经的我，也和这群孩子一样。只是我一直没有被领养走，越长大需要的开支越大，成为福利院的负担后，经常会被骂。那几个同样没有领走的孩子，有两个逃跑，有两个去黑店打工赚钱补贴福利院，只有我选择逆来顺受，被郝妈妈当成发泄对象，利用福利院的资源去上学读书。

　　郝妈妈闻声而出，我都做好被骂的准备，毕竟我外出打工么有经郝妈妈的同意，但今天的郝妈妈好像很不同，见到我的时候，容光焕发，笑容满面，只是她眼角堆出来的褶子，足以夹死苍蝇。##### 阴缘债，冥夫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