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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我在跟庄老实的邻居喝酒座谈的时候,了解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庄老实对儿子简单粗暴的管教,他儿子因为看了春宫图而学坏,调戏邻居媳妇,偷看邻居女儿洗澡等等。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庄老实曾经拉着儿子去找两个书商理论,谴责他们给孩子卖这样的书,但是遭到嘲笑。”
“而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正在被衙门拘捕,至少要蹲大狱。我就想到他会不会把他儿子变坏的原因迁怒到这些卖春宫图的人身上?若是这样的话,那画春宫图的人会不会也会落入他的视线呢?并且我从胖掌柜家作坊了解到,与胖掌柜合作画春宫图的人,主要画师有三个,其中有一个画的画跟死者手里有的那画很像,都是花园为背景的。”
“如果这个画来自于庄老实家,甚至是他的儿子,那就更有可能让庄老实对画这种画的画师充满恼恨。——任何一个推测都不是十拿九稳的,有一定的概率。只是看哪一种推测可能性更大。我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大的,所以我部署了药葫芦盯着这个姓姚的画师。”
“果然,看到了庄老实一直跟着姚画师。天黑的时候,甚至男扮女装进入青楼,找老鸨去了。我立刻想到了他准备干什么。所以我跟老鸨说了,让她同意这女人当晚就在青楼接客。果然他来到了这画师的屋子,因为从小就习惯于扮演女人,有一种不同于真正女人的异样的感觉,很快就引起了姚画师的注意。并最终留下了他,于是引发了后面这些事。”
云燕点点头,说道:“看来这位庄老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当真是用尽了办法。”
一直静静的听着的侯小鹰忽然插话说道:“对了,那跟光头相好的歌姬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说出谁是凶手呢?”
南宫鼎说道:“凶手就是光头啊,刚才庄老实不是说了吗?”
“可是那女人不肯说,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呀?”
卓然笑道:“很简单,你只需要到医馆去告诉那女人,说光头已经死了,是被人谋害的。她就会告诉你真相。”
侯小鹰惊喜的说道:“真的?那我倒要去试试。”
一群人离开青楼,来到了医馆,见到了那歌姬。
歌姬已经脱离了危险,很虚弱的躺在床上想心事。侯小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坐在床边叹了口气,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知道你跟那个叫光头的书商是情人。不过很遗憾,我不得不告诉你,就在你被刺伤昏迷期间,那个叫光头的死了,被凶手用木棍敲碎了脑袋,而凶手我们已经抓到了。”
“凶手因为光头卖春宫图给他的儿子,使他儿子变坏,而怀恨于于心,杀人报复。在你们那天在屋里的时候,他实际上一直都在横梁顶上。我们也知道光棍服了毒,但却一直没有死。就在你被我们救走之后,我们不知道他在床上,结果后来他被凶手打死了。告诉你这些,希望你能坦然面对这一切。”
女人听了这话,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侯小鹰瞧着她,正要问捅伤她的是不是光头?没想到这歌姬却一下抱住了她的胳膊,紧紧的抱着,哭得更伤心了。侯小鹰只好半侧着身支撑着,等她逐渐恢复平静。
好不容易这女人平静下来了。侯小鹰问她:“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是谁把你捅伤的吗?”
那女子终于点点头,说:“就是光头,他是我的相好。他对我很好,从来没有哪个男人真正把我当人来看,唯独他。可惜他说他得了绝症,不能娶我。他不想让我做寡妇,我跟他去找郎中,郎中证实了他没有说谎。我就跟他说我要跟他一起死,但是我没有勇气自杀,我让他把我杀了,死在他手里我就心安了。”
“开始他不同意,但是坳不过我一再哀求。他于是相信我真的不想活了,想跟他一起死,就答应了,说他也想跟我在阴间去做夫妻。于是那天我们到了他家,他用刀子捅了我后背一刀,我就倒在地上等死。我看着他服了砒霜,但是一直没有死,躺在床上说肚子痛。”
“后来他就不说话了。接着听到有人翻墙进了院子,我在半昏迷之间被救走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他会被人打死呢?虽然他自己真正想死,可是到头来他却被人打死……”
侯小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行了,你是死过一回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好好活着吧。”
女人哀伤的点着头,呜呜的哭着。
在回衙门的路上,云燕问卓然:“看来是那光头跟女人结伴自杀,结果那一刀没有杀中女人要害,她侥幸活了下来。而光头在没有毒发而死之前,却碰巧遇到了仇家来寻仇,死于仇家之手。真是造化弄人。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男的和女的会为了情相约自杀呢?为什么动物却没有为了情自杀的?只有人才会这样。”
卓然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人才有情感,才有爱恨情仇。正应了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云燕听罢这两句,不由呆了。
……………………
春去秋来,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深秋时节。
地里的庄稼都已经收割了,水田里已经结了薄薄的冰。农闲时节农人各自想着法赚钱补贴家用,但是又谈何容易呢?
杏仁儿便是忙碌的人中的一个,她想着趁着农闲去城里面找点农活。这里距离锦官城坐驴车都有差不多两天的路,但她还是决定要去锦官城。因为到了那里才能找到更多赚钱的机会,而在村里只有大眼瞪小眼,没有人会给他这种机会的。爹娘年迈体衰,不忍心看着女儿外出受苦。所以都不忍心把她送到城外,而是让她哥哥代劳了。
杏仁儿的哥哥实际上也想去锦官城打工,可是他得留下来照顾二老。另外,冬天地里虽然说比不得农忙时节,却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农活要做的。他若走了,家里可就没人了。
杏仁儿的哥哥背着一个包裹把她往村口送,村口有一条路,只是羊肠小道。走上一个时辰便到了集镇,集镇上就有过往的驴车去锦官城。这已经不是妹妹第一次外出打工了,所以也不用担心。她整个冬季农闲打工赚回来的钱还是挺可观的。
杏仁儿的哥哥还指望着妹妹赚的钱攒起来给他娶媳妇呢,至于杏仁儿的嫁妆,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了。而父母现在最操心的,就是他这儿子该如何娶个媳妇,传宗接代。
两人走在田埂上,杏仁儿走在前面,她哥走的后面。她哥说道:“辛苦你了,妹子。每次都要让你去劳累,赚回来钱供家里补贴。我这当哥的想想都难受。”
杏仁儿不回头,她实际上早就想去锦官城了。恨不得农闲时刻早点来,自己才能有借口离开这穷乡僻壤,到城里头去。在城里只要你肯做事,就不愁找不到挣钱的机会。堂堂正正挣钱的多着呢,还能够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有时甚至还能见到官老爷,在这偏僻的乡村里,唯一能见到官老爷就是村里的村正了,连县城里的官都很难见到。
而在锦官城里,却能看到很大的官。上次到锦官城打工的时候,杏仁儿就曾见过一个官儿好年轻啊,坐在轿子里,也没有放轿帘,听说是提刑官,很大的官儿。杏仁儿那时在一家酒馆做厨娘,在门口看见过来的轿子,瞧见了提刑官老爷。
她清楚的记得那年轻的老爷还冲她笑了笑,虽然未必是冲着她,旁边有好些人呢。但她就觉得是冲她笑的,那个笑容一直刻在了心头,让她每每想起,心里就砰砰乱跳。她知道那都是做梦,她不可能嫁给提刑官老爷。但是能做这样的梦,她就已经很快乐了,而现在又可以到锦官城去做事了,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那年轻的提刑官。再看他冲她笑,她便可以幸福回忆大半年。
想着心事,杏仁儿揉着长长的辫子往前走。哥哥在身后说的话她都没听进去,无非是叮嘱她在城里要留心,别让人骗了之类的。所以她只是随口嗯着往前走着。
过一处水田,这水田刚好是在风口上,所以结的冰比其他的水田要厚一些。这两天下冰雨,人和牲口都走田埂,便将田埂上的泥踩的很是泥泞。
走到田埂上,杏仁儿发现自己的绣花鞋上面的图案都被黄泥巴给裹上了,几乎都看不见了。她很心疼,眼见水田中结的冰挺结实的,便下了田埂沿着冰的往前走,只有一小截路。冰上走起来会舒坦很多,虽然就这么一小截,那也是好的。
踩着田里的冰,冰上很结实,但很滑。
哥哥顺手从田埂外面围着松树搭的一个稻草垛子上扯了一把稻草下来,递给她说:“捆在脚上,免得滑倒了。”
杏仁儿接过那把稻草,蹲下身,拿出其中的一小部分先将绣花鞋上粘的泥都抹了开去。这才把剩下的稻草分成两把,分别绑在了自己的绣花鞋脚弓处。绑好之后,她在冰层上跺了跺脚,觉得很结实,这才放心的踩在冰上往前走。 刑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