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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承认他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对这女孩的暗恋之中。他很讨厌自己在学业之外，把大好的时光用到这样无聊的事情上。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金榜题名，这是他最想做的。可是现在他竟然陷入了与女人的情感纠葛之中而不能自拔，这让他极度的沮丧。在沮丧的同时，更让他手足无措的，是这段感情还不能够顺利的开花结果。

　　因为同时有好几个女的都像他表达了爱意。他以为在国子监这么高的学府之上，应该能够专心致志，什么都不用想的，只想着学业。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只要有男女的地方，就逃不过情感的纠葛。更何况像他这样优异的男人，很快就会成为女人追逐的目标。包括今天新来的这个女人，他一眼就看见了对方在众人中注视自己的目光，那么惊讶炽热。

　　对于别的男人来说，这种目光或许是美好的，幸福的，而且令人自豪的。可是对于他则是令人厌恶的，因为他会觉得这是对风娘的亵渎。这风娘不算绝美，但是很耐看，越看越有滋味，特别是她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灵动而美丽。就像黑夜中繁星闪烁，又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葡萄，那样的灵动而水灵。

　　他特别喜欢她的脸颊。百里透红，抚摸上去就好像天上飘过的白云一般的顺滑。抚摸着会有一种让人心悸的爱怜感。

　　她话不多，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只会静静的坐着，略带羞怯的望着他。他不喜欢叽叽喳喳的女人，也不喜欢自以为是的女人。而这风娘则他觉得最完美，最代表他心中所想的，是个女人最完美性格的人。

　　可是这女人却走了。他以前大致估计是谁杀了她，但是他不能肯定，他也不想去求证。因为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风娘已经死了，天上的云被风吹散了。就算再聚拢过来，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块云彩。抓到了吹散云的风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给那些官吏们政绩增加一笔而已。

　　对于他来说，爱永远失去了，就不会回来。他实际上是并不想报复别人的，他觉得那是很傻的事，绝对不是他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国子监优等生所能够做得出来的事。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读书，他想读书去替换掉心里对风娘的思念。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官府吧，或者交给命运。

　　杀了风娘的人，他并不想把他揪出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相信就是另外几个喜欢他的女人中的一个，甚至几个。那些女人也都是为了爱才产生的恨，既然爱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把她送上断头台呢？

　　他一路的脑袋里思绪万千，耷拉着头骑在毛驴上，沿着热闹的街道往回走。街两边行人如梭，但是对他都没有意义。

　　他每次只有在捉弄别人的时候，才能够转移心中的痛苦。而现在捉弄完了，而且还没有达到他心中所想。所以他心中的愤恨都没有能够得到及时的排泄，一直处于这种极度沮丧的心情笼罩之中。

　　他回到了国子监门口，翻身下了毛驴，他还是想回学堂去看书。除了恶作剧，看着那些喜欢自己的女人面对死亡时的惊恐，他才会感到心里的满足。注意力才能得到转移，才不会被那无限的悲哀和痛苦所折磨。

　　而现在他没有能够实现这个愿望，那就只有读书，用读书来发泄心中的怨愤。他在课堂上甚至是不需要听老师讲课的，他只需要看。而这段时间他发现以往捧起书来如饥似渴的样子，已经很难回到那种状态。

　　一旦停下来，脑海中就会想到风娘那柔美的样子。他恨自己不能保护她，在他看来，读书又有什么用呢？所以读书，到头来都是为了这无边的痛苦吗？

　　他将毛驴交给了学童，国子监有专门服侍他们这些共生的学童的。谁让他们是天之骄子呢？

　　他迈步往里走，跨过高高的国子监大门的门槛，他就站住了。因为他看见院子里有一个人，眼睛正火辣辣的看着他。

　　这个女人是狂追他的几个女人中的一个，名字取得很俗气，叫做翠巧。她的相貌却是壮硕而结实，她有男人一般粗粗壮壮的眉毛和硬朗的脸颊。但是她却是个女人，虽然她的胸部跟男人一样的平坦，但是她用她的身体告诉了张有天，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敢说敢做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翠巧，张有天有一种可怜的感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角色调换了，他成了女人，而翠巧却变成了男人。他甚至需要对方的呵护，这种感觉很异样。

　　翠巧长得并不秀美，也不出众，却能够跟她上床的原因，是因为翠巧用她强大的力量征服的。而在征服之后，他才发现整个过程他完全是自愿的，他甚至有点享受这种异样的感觉。

　　所以每次看到翠巧的时候，他就很矛盾。一方面他觉得他的这样的行为，愧对他对张风娘那最柔美的爱。可是他又摆脱不掉对翠巧那种身体的渴望，这是一种灵与肉的交割，让他难以取舍。所以他更多的是游走在这两人之间，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处置与她们俩之间的关系？

　　翠巧上前两步对他说道：“我有事想跟你说。刚才到国子监来找你，说你出去了，跟一个新来的女生。那女生听说还是提刑院提刑官的表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是不是不中你的心意？”

　　张有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有什么事你说吧！说完之后我还要读书。明天就考试，后天就过年了。”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后天要过年了，你打算怎么办？我的意思是你打算怎么度过你的春节？”

　　“在家看书，哪都不去。我已经新买了几本书，准备放假的三天都把它们看了。”

　　“除了看书之外呢？你难道除了看书就还是看书吗？就没想过做点别的？”

　　张有天表情复杂的望着翠巧。

　　他把双手背在了身后，虽然寒风凛冽，他还是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脯。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感觉到男人的气概。

　　翠巧在床上往往是更强更主动，他完全是被动承受。而现在他需要在众人面前显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气度和姿态来。

　　但是这个动作反倒让翠巧更加迷离，她上前一步，几乎是靠在了张有天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没有人能够与我争你的，你属于我。所以今年的春节你跟我一起过吧。你若愿意，到我家去，我相信我父母会欢迎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在外面客栈租一间屋子待上三天。你看书的时候，我绝对会乖乖的坐在旁边陪你。”

　　张有天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过来望着她说道：“对了，你刚才说没有人能够与你争夺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呀！你是国子监的共生，国子监你是最优秀的。难道你连这句话都读不懂吗？”

　　张有天点了点头，又想了想，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天上缓缓飘过的白云。但是这白云已经是最后的一朵了，因为跟着它身后飘过来的是一大片铅云。浓浓的，黑压压的，一直压到城的上空，似乎要将整个城池都吹垮似的。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把目光从那一片浓重的铅云收了回来，回到了翠巧的脸上，说道：“好吧，既然你定了，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去找个客栈，弄好之后到国子监来叫我，我抽空再看看书。你得准备些吃的用的，取暖的，我们要呆三天呢！这三天我哪都不想去。”

　　翠巧原本以为张有天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所以她一直在脑海中琢磨着该怎样进一步的说服对方？没想到张有天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当真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急忙说道：“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做准备。”

　　“找一家偏僻一点的，我不想别人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每次做那事翠巧的声音都很大，生怕如果隔壁有人的话，会来问个究竟的。这样的事就曾经发生过，因为她的声音就好像快要死了似的。所以他们的约会总是选比较偏僻点的地方。

　　翠巧立刻答应了，说道：“我知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好地方了。我这就回家拿东西，然后过来接你。”

　　张有天又接着说道：“别告诉你父母你去哪了？我不想别人打扰。”

　　翠巧愣了一下，说：“我说跟你在一起，我父母不会不答应的。如果我不说的话，他们会担心，会四处找我们的。”

　　“那就让他们找吧。你如果不答应，那就不要来找我了，还是回去跟你父母一起过年。我说过我想一个人过的，你要来陪我，就一个人来。但是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特别是你的父母。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翠巧终于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放心，我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来做。”

　　说着，翠巧兴奋的飞一般的跑走了。望着她的背影，张有天嘴角牵出一个最是迷人的弧线。

　　他继续沿着街头往前走去。 刑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