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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十数日,仿佛是天地已经默默开始在昭示着什么。
旧雪未化,新雪又覆上一层,最后的雪,已经将军帐都埋了小半截进去。冰冻在底层的雪冷硬非常,到得后来,铲雪的时间每日里也得花上一个时辰。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占据着广安城的萧梵多了些许喘息的时机,计划年前拿下的广安城,也终究没能如愿拿下。
虽然积雪深厚,但是踏步其上却并不会陷入雪地,也是因为日复一日的冰寒透骨,让底层的积雪已经成了冰。
上官雁从营帐中出来,疾步走向夏侯锦的营帐,穿着马靴的脚踏在新雪之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这场雪,实在是下得古怪。
她轻轻呵出一口气暖手,白色的雾气自口中呼出,在冰冷的空气里也迅速与之融为一体。
撩帘入内,夏侯锦正盯着沙盘紧锁着眉头,在推敲着新一轮的攻城计划。
在夏侯锦率兵支援过后,边塞的攻守格局早已逆转,萧梵虽然因为这场大雪暂时抵御住了他们的进攻,但是面对补给不断、上下一心的朔安军,萧梵的大军毕竟是进犯的那一方,如今又被围困,粮草断绝,广安城连遭两次战火,军事储备本就已经不多。
萧梵原本打算着占据了渭城之后两座城池遥相呼应,首尾相护,从漠青运送粮草,或者在周边城镇征调,都是不错的,所以自广安出发去渭城前夕,本就没有留存多少物质在此城。
却不曾料到渭城没有如愿被他拢在手中,而夏侯锦与上官雁的反击又来得如此迅速,大雪摧城,夏侯锦选择围而不攻,就是料准了萧梵,定然没有粮草了。
当初朔安军在广安城的困境,如今,便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王爷,前方探子来报,广安城内,已经开始乱了。”
战事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萧梵发兵之时十万之众,在广安恶战许久,又在渭城折了不少,本来军心就已经不稳了,如今又缺少粮草,那余下的几万士兵,被围困上这十几日,萧梵的援兵被于仲腾率军阻击在关外,十几日都未能突破,广安城中的敌军心态,自然便逐渐开始崩溃了。
想来这是最为窝囊的一次侵略了。
夏侯锦冷笑了一声,“如此,三日之后,风雪初定,便让萧梵,葬身此城!”
这些时日,他越发阴冷起来,上官雁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么些日子,京都里的风向也终于吹向了边关,军中的将领们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些消息,心中无不同情夏侯锦,尤其他当日还想过要保冠鹄,军中热血之人,都为夏侯锦觉得哀凉。
更对那个是非不分的朝堂,觉得寒心。
三日之后,果如夏侯锦所观测的那般,风雪稍歇,朔安军主力前一日半夜便在风雪遮掩下向广安悄然推进了五里,驻扎在广安城北的大山之中 。
待得辰时,雾蒙蒙的天还未大亮,广安城城楼守军接近换班之际,号角连声,厮杀震天,犹如猛虎下山,裹挟着肃杀之气,席卷向那座已经疲累不堪的城池。
萧梵的军队早已在围困之下丧失了大半战意,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战的胜负,基本毫无悬念,朔安军大挫敌军,广安在被占据一月之后重又回到了大夏军队手中,萧梵被亲兵护送着逃离,被追来的肖于飞等人枭首。
萧梵被杀前,夏侯锦亦在追击之列,那人被击下坐骑,狼狈非常,有一瞬间的昏迷,可是下一刻睁开的眼中,却布满了疯狂的嗜血杀意,仿佛一个沉睡的灵魂自他体内苏醒。
那个灵魂带着疯狂与杀意,全是冲着夏侯锦来的,他甚至都不去看打马走向他的肖于飞,只恨恨盯着夏侯锦,而后仰天狂笑,“哈哈哈哈,我在前方等着你,擎苍,你以为你赢了吗?”
没有别的话再说出口,肖于飞的利剑已经割下了他的头颅。
猩红的鲜血喷薄而出,那颗血流披面的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了夏侯锦的脚下,那一双未曾阖上的眼,虽然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却仿佛仍然死死盯着夏侯锦一般。
肖于飞抖掉剑身上沾染的鲜血,复还剑入鞘,看着地上身首异处的人奇怪问道:“这人口中的擎苍是谁?”
夏侯锦摇了摇头,“走吧,结束了。”
擎苍……
让他觉得分外熟悉的名字,可是若要去细想,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半点相关的信息,反而会觉得头疼欲裂。
也许,是什么隐晦之事。
夏侯锦最后望了一眼地上那具尸首一眼,打马回了城。
鲜血再次染透这片土地,城中的百姓却没有上一次那般惊恐,而是显出狂喜的神色,毕竟世代都是大夏的国土,如今看着大夏的军队重又打了回来,他们心中便知道,他们仍然未曾被放弃 。
哪怕微小的有如一粒尘埃,哪怕这个国家他们并不能窥探全貌,至少他们心中的上官将军,广安城里最让人敬仰的那个人,从不曾想过要放弃他们。
他们本以为,上官将军代表的,就是朝堂。
可是一朝变天,也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
广安城被打回来的第十三日上,城中的民众与随军的将士甚至还未曾完全安置妥当,京中便传来了一些风声。
夏侯锦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却又尚存了半分希望,他那封着零羽快马加鞭送回京都的密信里,非常直接的说明了自己对洛暄童有多看重,只希望将自己摆在高高在上之位的那人,能够有所忌惮。
不错,他便是对所谓的无比宠爱自己的父皇,明晃晃的威胁。
可是如今京都传来的风声,却让他愈发不安起来,他都不曾注意过,自己那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心思竟然会这么阴沉歹毒。
皇城中那道千方百计想要瞒过夏侯锦的王命并没有让他等上太久,妖媚之女,邪祟当诛。
当零羽将这个命令从京都带回来之时,夏侯锦正和上官雁一同视察着广安城的民情,与这道命令一同的,还有调任上官雁去往另一座苦寒边城任职的命令。
那个人……竟然要做到如此地步。
皇帝对夏侯锦的那封信固然忌惮,对夏侯锦这个人也固然忌惮,但是比起这些,他似乎觉得妖邪祸国更加可怕一些,所以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在夏侯锦察觉之前,处死洛暄童了。
夏侯锦满心还在盘算着如何回京救人,可是洛暄童灿如夏花的生命,在命令下达的那日夜里,就一定悄然凋零在无边的暗夜里。
零羽得到消息,却未能够来得及自守卫森严的死牢深处,将之救出来。
而关于上官雁,无端的调任让夏侯锦意识到,自己所为的父皇,已经开始断绝自己的后路了。
他自然是想着夏侯锦若是没了上官雁这个兵权倚仗,自然不可能有能力造反,便是杀了洛暄童,夏侯锦也翻不出太大的浪。
他想着他们终归是父子,一个女人,不至于让夏侯锦疯癫到杀父弑君。
他从未曾想过,夏侯锦对他,究竟有几分所谓的父子之情。
绑住夏侯锦的从来不是这种在他心中二十几年都未曾存在过的情义,而是他不想,只是他不想而已。
上位者看错了夏侯锦,也看错了上官雁,料错了朔安军的心之所向。
他以为上官雁会乖乖听令调离,他以为给朔安军换上主帅这支军队依然是大夏的坚壁。
可是有冠鹄的事情在先,又有夏侯锦如今的境况在后,上官雁便是再如何想要护住这一方山河,护住身后万千百姓,也不得不先考虑护住自身。
上官雁与她身边的副将们都明白,这道命令恰恰表示,上位者已经忌惮起她,一旦她离开广安城,离开朔安军,她便会成为第二个冠鹄。
这两道命令,偏偏将两个人都推向了同一处绝路,退无可退之时,两个身处绝地的人,自然只能选择并肩携手,杀出一条路来。
早在广安城被围困那么久都未曾得到救援之时,朔安军的军心便已经不再是夏侯一家的了,他们所向的所想的,是这个国,而不是王位与政权。
上官雁早前便说过,他们手中长枪说卫护的,从来就不是一家之天下。
若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想要除掉他们的主心骨,那么这些早就只归心给军营统帅的兵卒,自然会毫不犹豫的与之对敌。
朔安军,反了。
洛暄童的事情与冠鹄的事,也在夏侯锦的刻意安排下不胫而走,迅速蹿遍了大夏朝野,寒心者不在少数,夏侯锦与上官雁率领着朔安军一路东征,剑指邺城,一路竟然少遇阻碍。
夏侯锦最终没有选择自己颠覆这个王朝,却毫不犹豫的将它推入了风雨飘摇之境。
天下失心,这个皇位,又能坐得有多稳?
云峰之上的男子撩袍起身,向着女童道:“好了,故事看完了,你也该启程了。” 我的前任是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