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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蘅心绪不宁，虽然知道了孤风就是寒域那边的术者，但一切疑团重重，根本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想到这六年来无比疼宠自己的师兄忽就站去她的对立面，还妄想借她手要她杀掉她最心爱的人，她凤眸中不禁漾起淡淡雾色，脸上表情万分难过。

　　在原地默默站了一会儿，秦蘅吸吸鼻子，又走到圣昭帝的身边。

　　“阿彻，醒！”秦蘅以青啻为丝，将圣昭帝的身体缚住。薄薄的青绿在接触躯体的一瞬间消无，融入他的体内。

　　圣昭帝攸然睁眼，在见到秦蘅的那一刻，眼神也同她之前一般，浮出两分迷茫。

　　秦蘅此时心情沉重，语气也低了不少，解释道：“阿彻你方才看到的都是假的，你没有杀害我爹和娘亲，那个黑衣人不是你。我师兄……”改口，“孤风他不知何时修了惑心和引魂之术，把你的一魂引入我的回忆中，还用术法造了幻境。”说到这里，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圣昭帝品了品她的话，又看向秦蘅，向她伸出手。

　　“阿蘅，过来。”他有些担忧。

　　秦蘅听他的话，顺着他的臂弯而去。身子短暂的僵硬了一秒之后，似冬日在冰天雪地里冻僵的小鸟乍遇到温热的暖阳一般，下一刻，她完全地倚入了他的怀中。

　　她太需要有一个怀抱给她保护，给她安慰。

　　“阿蘅，既然你说了都是假的，那我们就不要把它当真。”圣昭帝用下巴轻轻蹭了蹭秦蘅的发顶。

　　这一刻，他话语温柔，秋水目里却一派深沉。

　　怎么会活着？怎么还活着？……孤风？孤？呵。

　　圣昭帝能预感到他这几年来最忧虑的事终要爆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像按压在土壤里的草籽，无论如何都除不掉，挖不尽。

　　低头看了一眼秦蘅，她正安静地贴在他的心口，一言不发，眼神淡淡。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其实这刻她的心里也有很多疑惑，不过是因为不想乱上加乱，才选择缄口不问。

　　圣昭帝还记得自己以前对她说过，无论什么都要告诉她，只是这件事……他低声一叹，有些犹豫。

　　宫中秘辛甚多，不乏沾染手足血腥之事。为了王位，历代皇子只要有机会，无一不是竭尽所能。倒不是他们全部都贪恋权势皇位，只因宫中情况特殊，没有身份，便与砧板上的鱼肉无差。

　　圣昭帝最初并未想过争权夺位，只是后来太子外出游历因病殁了，他才有了这个机会。

　　不是没有怀疑过好端端的太子为何会因病而亡，且尸体并没有被运回国都。只是当年此消息一出，前朝顿时风起云涌，后宫不甘落后，表面平静和悲痛之下，也是暗起波澜。花韵娴几乎第一时间就抓住机会，联络娘家那边……

　　对于圣昭帝来说，这些过往多多少少让他不愿去回忆。

　　只不过如今，那个人已经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面前。他此刻不说，以后秦蘅也是会知道的。而到那个时候，秦蘅必然是从其他人口中得到当年实情的支离破碎，对他定会无比失望。

　　圣昭帝又是一叹，将秦蘅抱得更紧，暗暗下了决心。

　　“阿蘅，趁现在这附近没有外人，我同你简单说一说我和你师兄的事。”

　　秦蘅略是一怔，侧过头来看圣昭帝，道：“你要告诉我么？”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很傻。考虑了两秒之后，她摇摇头，用手抵在了圣昭帝的唇上，道：“还是不要了，寒域那边事情还很多，现在不要牵扯有的没的。你肯告诉我我很开心，但不是时候……阿彻，我最关心的，还是孤风他是否会继续帮寒域军队做事。”咬了咬唇，“我是万万没想到他……他竟然会去帮寒域。”

　　圣昭帝唇角极其不自在地扯了扯，道：“于我来说，这倒不难理解。”又道，“而且我怀疑……”眉头紧皱。

　　“什么？”

　　“如果寒域的术者就是他，那么照他以前的行事手段，这云幕城，该是他一手所建。”说完这句话，圣昭帝望着秦蘅的凤眸。沉默一阵之后，道：“阿蘅，你了解他的术法，也了解我的想法，应该会懂我的意思。”

　　顺着圣昭帝所说，秦蘅很容易就想通了他的话，背后蓦然洇出一片冷汗，瞬间就觉得曾经无比温柔的师兄，在这一天中变得陌生之极。

　　是否所有都是伪装？用表面的温柔，包裹了一颗无比凉薄，善于算计的心？

　　“……”秦蘅蛾眉微蹙，叹了口气，“阿彻，我知道了。”又起身，反而对他伸出了手，“你的伤还没好完全呢，又出来吹了这么会儿雪风，不要在地上继续坐着了。走，跟我回家。”

　　“……家。”圣昭帝双唇微翕，看着秦蘅，秋水目中忽就温柔了下来。“阿蘅，我跟你回家。”他低笑，牢牢扣住了她的小手。

　　相携走了一大段路，见到营地已在视线范围之内，他们的手才缓缓松开。

　　秦蘅往后稍退，像以前那般行在他的身后侧，低着头。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直到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之前和邪灵纠缠过的地方，心中忽就一片豁然开朗。

　　“阿彻，孤风他说他不会这样行事了，又说了句‘还不到时机’，可能寒域那边，不会再进攻了。”

　　圣昭帝脚步一顿，诧异：“为何？”

　　“方才你在大帐之时，我和邪灵有过打斗。且在最后，邪灵被它们的主人亲手了结。我一直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毕竟邪灵是非常难制成的，所耗人力和心力都特别大。全部了结……就算我不愿染指邪术，也会觉得心疼可惜。”顿了顿，“而孤风他在此之前，才同我说过比较奇怪的话，当时我没有在意，如今一联系起来，只能说明那些邪灵，是他所制。”

　　“……他，染指邪术。”圣昭帝语气虽然平静，但也带了一丝难以置信。

　　秦蘅已经不想去评论孤风到底是怎么回事，继续就之前的话道：“邪灵是他所制，那让寒域军队突然狂躁变化，造出泥黎之类的恶事，也就可以说得通了……他就是不想让凌霄获胜，或者说，一定要让凌霄覆没。这些可以算背地动手脚的——”不由得心里一堵，说不下去。

　　圣昭帝晓得她认识孤风多年，还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间不能接受，便用手握了握她的肩膀，道：“有些事情既然发生，我们也是无能为力。我……虽然之前就认识他，但那时候他并不是这性子。中间大概是出过什么事，他才会这样吧。”

　　秦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圣昭帝说这话的底气不足，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况且他在山上待的这六年，她其中就有五年是和他天天相处……

　　等等，仔细说来，她只在山上待了五年。

　　那第六年……孤风下了山？

　　下了山之后，他做了什么呢？云幕城，可是很早之前就有的。就连方瑾玉也知道云幕城的存在，孤风不可能在如此情况下，莫名成为云幕城城主。

　　除非，他和城主有什么关联。

　　秦蘅抿着唇，有一种答案近在眼前，但又看不太真切的感觉。又蹙眉想了一阵，她兀自摇了摇头。

　　“阿彻。”

　　“嗯？”

　　“总之，要是寒域军队撤兵，我们就回凌霄吧。”秦蘅语气认真，“我感觉孤风他很有领导才能，若泥黎、邪灵还有云幕都是他所为，那么寒域王大多是被他控制了……不管是用术法，还是用其他手段。”又喃喃，“时间太巧合，寒域来犯也是这一年内，我离开薄暮山之后……他的目的就是不想凌霄好，而他性子孤高，既说了他不会再这样行事，那就绝不可能再借他人之手。”眼神刹那一变，“他想正面对付我们，对付凌霄。”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