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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怎么？如今倒知道害怕了？你下药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日的后果？”我虽在与她说话，手中笔却未停，“小园，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一尸两命？你真不怕日后夜夜被冤魂纠缠？”

　　她放声痛哭，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写完第二封信放下笔，将信摊在一边晾干，才看她道：“你性格向来软弱可欺，对人对事皆唯唯诺诺缺乏判断，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自怨自艾。这一次，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走上这么一条路？你把自己的命搭进来真的值得吗？你就那么恨我？”

　　小园抬眼看我，吐出两个字来：“没有。”

　　“没有？”我不觉好笑，“你不恨我却想杀我，你这不是自相……”

　　我猛地反应过来，不对，无论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伤害小园的人都不是我，她即便要恨也不该恨我。而且，她对于真心待她的人表现出来的亲近与示好完全不带任何伪装……那么她现在这么做，或许只有一个原因。

　　我示意沉霜把门关了，又让她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后，才问小园道：“是否有人逼迫你这么做？”

　　小园抬头看我道：“是。”

　　“那人是谁？”

　　她道：“我不能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铃儿对吗？”

　　小园眸子颤了颤，显然我猜对了。

　　“我猜你会受她威胁的原因，要么是她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么就是你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或者是你重要的人的性命在她手里……”

　　我每说一个可能性都留意观察她的表情，在我说到重要的人的时候她显然有些激动，我便确信，原因是这个。一般威胁他人，套路不过就那么几个，不是这个便是那个，一个个去猜总能猜对，我遂又道，“若你肯坦言相告，我便让人去替你把那人救出来。”

　　她有些迟疑。

　　我补充道：“从你被抓回来的那刻起，她或许便在心里做了最坏的准备。也许在你挣扎的时候，她便已经让人去害了你在乎人的性命。你多一刻的迟疑，我们救下那人的可能性就越是渺茫……你难道真的不打算试着信任我们一下？你宁愿相信一个威胁你的人，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一直对你还算不错的人？”

　　“可我对你下了药，你还肯帮我？”

　　“我知道你是受人威胁，又怎会把错都归结在你身上？我不过是想知道真相罢了。”

　　小园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她以我全家人的性命做要挟，让我替她下药，否则她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我问：“告诉我你家的详细地址。”

　　她道：“何泽县井上村，进村后的第一户人家便是，若我所料不差，他们现在当在村里的牢房之中。”

　　我如今提高不了音量喊人，只好让周妈替我叫乐翔进来。

　　这些暗卫们有一部分跟着非影和鹰隼军一起去了硕城，剩下的便留下来保护我，他们的名单此前也由管家交给了我，足见对我的信任。

　　我让乐翔替我找一个善于搜寻行踪的暗卫，替我去小园所说的地方找寻她家人的下落，并要求务必将他们安全带回。

　　乐翔应了声是后，便不加迟疑地离开了。

　　小园像是有些意外，以她的身份还从未有机会见过王府的暗卫们。

　　我道：“他们均是王爷亲自培养出来的，你大可放心。”

　　小园这才面带感激道：“多谢环儿姐姐。”给我恭敬地叩了头后她才卸下所有的防备道，“我跟铃儿是同村人，她父亲是村长，身份比我们都尊贵一些，这一次也是她父亲以村长之名，将我家人悉数扣押，准备诬陷我家大逆不道，私藏前朝禁书。”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继续道：“环儿与我一同进的王府，虽是同村本该互相照料，她却一直看不起我，处处挑我的错处不说，甚至纵容其他人欺辱我。我嘴笨人又不机灵，而她能言会道，又办事深得王爷欢心，进府不久后便被提拔为次侍。铃儿一直喜欢王爷，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顶多只能充作偏房，可即便她再怎么做，王爷都始终不曾对她动心。府中貌美之人并不在少数，她便一一寻了错处将她们撵出去……”

　　这些我此前便知道，便打断她道：“我如今成为王爷的枕边人，更有甚者会成为日后王府的女主人，所以她才嫉恨我对吗？”

　　小园点头：“若是旁的官宦人家的小姐，无论有钱有势，还是地位超然，只要与王爷身份相称，她便认了。可偏偏是你……她说，你以前曾以言语消解她的戒心，甚至主动对她示好，帮她在王爷面前说好话，她便以为你是真的为她着想，且对王爷没有半分除却主仆外的感情，但这次回来你不仅身份突变，还怀上了王爷的孩子，所以她不甘心……”

　　我道：“她想让我消失，却又生怕露出马脚让人发觉，所以她选中了你，一个在我身边，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的人。她还以你家人作为威胁，让你甘心赴死。”

　　小园道：“是，我本想着以我这条贱命换家里三条命也算值得。可是，你说的对，若我就这么死了，怎么知道她会不会真就放过我的家人？万一她言而无信，我的死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微微摇头：“你是受人胁迫，所以我不怪你。但若不做出惩罚你的假象恐会引起铃儿的怀疑，而无法保证你家人平安。所以，我会假意动怒，让人将你送入衙门，期间严刑拷打在所难免，你咬死不肯说出背后之人便好。待你家人平安，我再将你放出，你可能承受得住？”

　　小园道：“为了家人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惧怕严刑拷打，环儿姐姐你处处替我着想，我感激不尽。你如此待我，我却害了你和腹中胎儿胎儿性命，本该以死谢罪，但我势必要看到家人平安……待那时，我自会为你和腹中胎儿陪葬。”

　　我无奈道：“我不需要你替我陪葬。欠我性命的是铃儿，我只要她的命。我如今最放不下的是王爷。你只要好好活着，待日后王爷回来，替我照顾他，便权当你向我赔罪了。”

　　小园刹那间泪盈于睫：“我一定不辜负姐姐的重托。”

　　她再次深深叩拜。

　　我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没什么力气，便低声吩咐了周妈几句，周妈便打开房门让丫鬟去叫府内所有人来我门外集中。

　　待所有下人均聚集在此后，周妈道：“环儿姑娘的药中被人做了手脚，导致腹中胎儿和她性命不保……”她说到这里，声音不自觉哽咽，情绪也有些失常，背过身子拭泪，众人一片哗然。

　　周妈平息情绪后，才抬手打断众人的窃窃私语，继续道，“经查实，此事乃小园所为，但她向来胆怯懦弱，我和环儿以为她必然是受他人指使，商量后决定将她送入县衙，逼问出背后之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在铃儿面上停留，她面上并无波动，情绪掩饰得极好。

　　“王爷如今在硕城与北戍周旋，处境危险，环儿姑娘命不久矣之事任何人不许告诉王爷，否则逐出王府！”

　　众人知晓利害关系，齐声应是。

　　而后，我让沉霜通知的县衙的人也赶到，将小园带走。 女主死亡99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