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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似乎是分批来搜的,来的人并不多,脚步声也很稀疏,我和非影都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脱身机会。
我的心随着他们脚步声的靠近而提了起来。
非影他虽然武功高强,可一个人对付几个人,还是不太容易。再说,他们即便分开搜寻,应该分散得也不太开,待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很快就会往这里聚拢过来。所以,非影需得速战速决。
一个人从洞外冒头的时候,非影瞅准时机,一刀过去,那人就立刻躺在了地上,血流满地。
而后,非影直接冲出山洞,跟其他几人拼杀在了一起。
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听到刀剑相碰的声响,一声声敲击着我的心。
我缓慢地朝着洞口靠近,还没挪多远,非影已经重新走回洞里,身上还带着刚杀人而留下的血迹。
我并非第一次见到死人,所以暂且还能维持住表面的淡定,但终归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有些反胃,只能尽量不忘地上那死不瞑目的那个人看。
非影将我背起,飞速跃离山洞。
洞外躺着其他三个人的尸体。
我把视线挪开,放远,山林间,已经有不少人朝着这边冲过来。
非影虽然轻功不弱,但背着我这么一个体重少说也有90多斤的人,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这山林遍布钱进的人,很难不被他们发觉。不过,他们之中穿着衙卫服的人并不多。
我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钱进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罢了,一个县衙能有多少人手?其他人怕都是他从别处雇来的。难怪他能给我们这么长的休整时间,他恐怕一直都在暗中集结人手。
非影未曾带着我离开山林,一方面因为我伤势太重,怕我颠簸之下一命呜呼;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也未曾料到钱进会这么大规模地搜查山林吧。钱进大概已经确信了那封信已经送到了杜渊泽手中,知道自己这县令也做不了多久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我们,鱼死网破。
还真是穷凶极恶。
非影带着我在山林间飞奔,可惜钱进的人手实在太多,我们被逼着一再改变方向,最后居然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退无可退。他在鹰隼军里学到的排兵布阵之法,看来并未全然丢掉。非影即便能看得穿他的意图,在这么多人的配合与包围下,却也无计可施。
钱进从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那群人身后走出来,对着我们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可真是让我好找啊,如今,看你们还能往哪里跑?”
“钱进,你一介朝廷命官,却公报私仇,其心可诛!”非影冷冷看着他,即便如此情形之下,他神态中也毫无退缩或畏惧之意。
“反正撤我官职的圣旨不日便会下达,既然我躲不过,不如拿你们来陪葬,你说对不对?”
非影冷声道:“你若杀了我们,罪名可就不只是罢个官而已了!”
“我当然知道后果。”钱进并不以为意,反而还挑起嘴角笑了笑,“非影啊非影,你还跟当初一般天真啊。你真以为我那么纯良,只是收受贿赂,胡乱判案?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犯的那些罪啊,早就够死好几次了。左右都是要死,不如再多杀两个人……这样才划算嘛。”
我听得一阵恶寒。他杀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划算,他当自己在买卖货物啊!
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怕,那他还怕什么?
答案是没有。
看来这次我们是在劫难逃了。
我有些忐忑地看了眼非影,他显然跟我有同样的想法,眼神冰冷却仍旧坚定而无畏。
他握紧我的手,看着悬崖问我:“你怕不怕?”
我几乎是一眼知晓了他的意图,摇头道:“跟你在一起,哪里都不怕。”
“黄泉之下,有你作陪,死而无憾!”他欣慰一笑,摸摸我的脸,才看向钱进,目光遥远深邃,带着令人不敢鄙视的寒芒,“你作恶多端,必有报应。今日我们即便是死,也绝不会死在你手中!”
他说完,拉着我转身不做迟疑地纵身一跃。
有风声灌入我耳中。
我抱紧非影的背,将头埋在他怀里。
这次,必须要死一次吗?可即便我死去重生,根据非影的好感度来判断,复活的点依旧是在山洞里,那时钱进已然埋伏在林外伺机而动。早一夜或晚一夜,能改变局面吗?
我还在细想,耳边忽地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响。
非影的刀在崖壁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最后稳稳地卡在一个缝隙里,坠落的势头蓦然一缓。
我扭头看非影,他一只手握着刀柄,一只手抱着我,似乎想要靠近崖壁,却无法着力,面上青筋毕露。
虽然未曾落入崖底,但这样的姿势,还带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纵然非影身体状态再好,也支撑不了多久。若无人相救的情况下,他一直勉力支撑,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他这双手必然先废了。
我不愿见到这样的情形发生,试图从他怀里挣脱。
能活下来一个人也是好的。
他看我一眼,将我抱得更紧一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别动。”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他总是喜欢这样折腾自己。
我拿手轻微摩挲他的面庞,眼神温柔:“非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能够遇到你。可是非影,我也很害怕,害怕我没办法一直陪在你身边,而你无求生之念……生死相随固然凄美,可是我不希望你为我那样做。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开始剧烈地摇头,声音里带着哀求:“不要。”
我轻吻他的面颊,“非影,这样我们两个人都没办法活下去……我不希望害死我们的凶手得不到任何惩罚,所以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亲眼见到他的结局,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我对他粲然一笑,狠下心来一根根地去掰他的手指。
他神色里带了一层绝望之色,试图收紧手指:“不要——”
他根本阻止不了我的举动,只能红着眼咬牙道:“我不会一个人活下去,你若死,我便陪你一起!”
我眼神转冷:“非影,你不希望我们都枉死的对不对?你若陪着我一起死,即便到了黄泉,我也不会原谅你!”
他握着刀柄的手猛然收紧,眼里有泪落下。
耳边蓦然响起喵君的提示声:“目标任务非影好感度100,攻略完成,您将在24小时内被强制传送出这个世界。”
我心中一紧,100了吗?就这么100了吗?
傻瓜,现在你涨什么好感度啊。
原来,我与你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我本还以为,我能够重生一次,将我们的命运改写。
居然,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次竟是真正的永诀。
可我还是毅然决然地掰开他的手指。非影,既然无法重来,你我注定无法相伴,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的身体开始急速下坠,他在我眼里越来越遥远,渐渐模糊成一个黑影,唯独那双痛苦而绝望的眼深深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我拼尽全力喊了一声:“我——爱——你——”
这声音终究被风声所淹没。
我不知道他能否能听到,我这最后的表白。
“砰”地一声巨响,我落在了水里,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
水全部灌入我的口中,很快将我意识全部淹没。
我灵魂飘荡于半空中,看着水中缓慢下沉的那具身体,叹息道:“终究还是要离开了啊。” 女主死亡99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