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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日子我过得并不愉快。

　　王爷又开始处处找起我的茬来，明明允许我学写字的是他，以往我用他的案台用他的笔用他的宣纸，他都不置一词，现在却各种斥责；明明我磨墨泡茶的技术不说炉火纯青，起码能让他满意，现在却各种不顺眼，不是嫌弃墨太浓了就是茶太淡了；甚至于我一个打盹一个走神一个心不在焉都会被他给骂。

　　我知道原因。

　　他那日听到了非影跟我的表白也听到了我的答复。

　　甚至亲眼看到了我抱住非影，一脸幸福的姿态。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知道他不会允许我跟非影在一起，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会同意。

　　在此之前，我就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他的责难，所以无论他怎么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我都忍了下来，努力按照他的要去去改。

　　可是，说我故事讲得不好听，这就不能忍了。

　　这可是你自己要听的，讲得不好听却要罚我，这也太没有道理。

　　我忍不住跟他辩驳了一句，他微微一挑眉，冷声道：“看来此前是本王太纵容你了，是谁给你的胆量顶撞本王，毫无尊卑观念？”

　　我垂首看着他衣摆上描摹的花纹失神。

　　他见我不回答，声音更冷：“这就是你的态度？既然无话可说，那便出去跪上几个时辰，磨一磨你这脾性。”

　　“王爷，”我抬眼直视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您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么？”

　　我知道这句话说出的后果，可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我能憋这么几天已经是极限了。

　　他要挑我的错，没关系，我改。

　　可没错却要因为他的私心而歪曲事实，我却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王爷的脸色几乎可以用乌黑来形容了，这表情仿佛在告诉我，若我再敢多说一句，就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以为杵，直言道：“奴婢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奴婢也知道，您处处看我不顺眼，是因为您不同意我和非影在一起，但不同意您可以拆散我们啊，可以让我们见不了面，甚至可以杀了我，但您以这样的方式泄一己私欲算什么？”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他眼神一冷，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力度大的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眸中浓云翻滚，酝酿着惊天骇浪。

　　“您动手便是。您想杀一个人，岂非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想求死？”王爷忽地勾唇一笑，冷淡又邪魅，“本王偏偏不会如你的愿。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他放开捏住我下巴的手，像是碰到什么恶心之物一般，掏出手帕一根根地擦了擦手指，然后冲门外叫了声：“环儿！”

　　环儿应声而入，恭敬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小水目无尊卑，公然顶撞本王，污蔑本王名誉，特将其将为丫鬟，入洗衣房洗衣。”

　　环儿面露讶异，张嘴想替我求情，我拉了拉她的衣袖，阻止她把话说下去。

　　他若是想要折磨我，我受了便是。

　　其实我倒宁愿去做些脏活累活，也好过于忍受他的冷暴力。

　　摧残肉体，总好过于摧残精神。

　　我被将为丫鬟的事情不过半日就传得全府皆知，平日里看我不顺眼的有意无意地拐来洗衣房对我冷嘲热讽，我全当她们是空气，埋头洗我的衣服。

　　最初几日，她们还担心王爷只是一时生气，还会把我给调回去，不敢怎么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后来见王爷铁了心不再理会我，认定我失宠了，开始各种刁难。要么是把给我的饭给踢翻了，要么就是把洗衣的水给踢翻，更可气的是，我晾一件衣服她们扯一件，害得我重新洗不说，还被侍女责骂。

　　手常日泡在水里，早就皱得不成模样；而今天气已渐渐转入酷暑，我在大太阳下暴晒不说，她们换衣服也愈发勤了。衣服似乎怎么也洗不完。那时，我才突然发觉幼稚的是我自己，王爷的精神摧残又如何，忍忍不就得了。如今我不仅要禁受肉体摧残还得经受其他更多人的精神折磨。

　　周妈和环儿虽然会暗中关照我，给我带吃的和保养手的药膏，对欺负我的那些下人们明里暗里警告几番，但终归她们能做的不过是杯水车薪。毕竟有法不责众这一说，一个两个欺负还能惩罚以儆效尤，但人数多起来，总不能都罚了吧？总得有人伺候王爷，府内各项事务也总得运转。

　　她们也跟王爷求过情，提过我如今的境遇，但王爷的心如同被铁铸了一样，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不曾来看过我一眼。

　　非影在府中的时候自然会日日都来看我，对我的境遇心疼却也无奈，他试图保护我，可他在的时候不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他一走，又或者有几日不在府内，那些人又开始肆无忌惮。纵然事后他去警告甚至威胁，但并没有任何作用。

　　她们最初还只是搞些小动作，后来就直接肆无忌惮地或掐或打，我身上经常青紫交加。

　　我反抗。可以，她们打得更为欢畅。

　　我跟周妈和环儿都提过，可她们总不能一直守着我，纵然罚了几个，却也没能改变我的处境。毕竟，王爷对此无动于衷。

　　我甚至怀疑，王爷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是默许甚至纵容了她们的行为，否则她们怎么可能做得这么放肆？这可是王府。而且，我离开书房前，王爷明明白白地警告过我，他会让我，生不如死！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就这么放弃算了。跟王爷服个软，认个错，可偏偏骨子的倔强却在这个时候不允许我去做那么没骨气的事情。

　　我只能尽力跟非影刷好感度，想着好感度满了，我就能从这里解脱了。可偏偏一个月过去了，非影的好感度一直停留在85不动弹。

　　我想想也明白了，本身非影对我的感情基础就薄弱，他会爱上我，可能就是因为我一直以来的死缠烂打，再加上成风与小烟事件的催化，才导致的。我与他之间未曾经历过什么挫折，能够称之为回忆的东西也并不多。他即便爱我，也不过就这样罢了。

　　那如果跟他圆了房呢？

　　有人说过男人的爱是建立在性的基础之上。

　　我咬着唇思考这个可能性。

　　要不然试试？

　　反正这个身体也不是自己的。

　　我看看自己泡得泛白的双手，想到这些日子里遭受的折磨还要不断地持续下去，头就有些疼，决定必须在今晚实践一下，毕竟原地踏步不是我的作风。无论好感度涨与不涨，我都得换个方向。

　　非影今晚果然来了，还带了府外的一些小点心。我接过笑眯眯地往嘴里塞，抬手的时候不经意露出半截手臂。他瞥见上面青紫叠加的伤痕，眉头狠狠皱起，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语带自责道：“对不起，我未能保护好你。”

　　我拉了拉袖子将伤痕遮挡，低声道：“不是你的错。”

　　“若非因为我，王爷也不会将你赶出书房，你也不必遭受这样的……”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这还是第一次，他跟我主动说起王爷。我原本以为他即便知晓也不会对王爷有什么埋怨的心思，毕竟那个人是他要誓死效忠的人。

　　我过去曾尽量避免在他面前说起王爷的不好，因为一个不小心反而会招来他的反感。可今日，他却主动提起，不知是我的隐忍换来他的怜惜，还是他本身已经开始动摇。

　　我想了想道：“王爷他只是暂时不能理解罢了。我想，只要我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不跟他对着干，总有一日他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吧。而为了你，这点苦我甘愿承受。” 女主死亡99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