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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苗井田安排老林厚葬了老林媳妇儿,并且也调停了老林和老林儿子贵喜的关系,但是老林父子的关系,也只是表面看起来算是融洽,实则已然是形同陌路。
老林去了后院,途径中院的时候,想去厨房问问早饭何时开动,他看到了苗家多年的仆人栓子,正在中院的厨房外劈柴。
老林不禁的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贵喜,这些日子,贵喜主动请缨去帮村长到外地置办一匹货品,其实老林心里清楚,贵喜之所以带着媳妇儿离开苗家,多半是因为不想见到老林这个爹。
“林管家?嘿嘿,您这是看什么呢?”
栓子正在劈柴,但是他突然觉得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索性就停了手里的斧头,朝着门口方向看去,果然在石榴树旁看到站在那里发呆的林管家,于是就打了声招呼。
老林的思绪被打断,便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是在看,这——哦,我在看你劈柴还真是认真,这经过你的手劈的柴禾,粗细均匀啊。”
“嘿嘿,谢您夸奖,我这都劈了七年的柴禾了,不瞒您说,我现在只要拎着这把斧头——”栓子说着便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那把木把柄被磨得光亮的斧头,“我就算是闭着眼,我都能劈完这些柴禾,并且跟现在这情况不差丝毫。”
栓子说这番话的时候,格外的自豪。
老林笑了笑,可是他的眼神里,明显的羡慕,甚至还有些无奈的沧桑。
“林管家,您找我有事?”栓子憨笑问道。
栓子在苗家是少有的老实人,从不说人坏话,干活踏实,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栓子,引来了厨房小桃那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姑娘的青睐。
“哦,没什么事,我去看看厨房的饭食什么时候开始,老爷嘱咐待会儿去看水渠,你若是待会儿没什么着急的活要干,你就同我一起去吧,然后你去叫两个人就行了。”老林话里话外的带着些许的疲倦。
“好!您放心,我一定办好。”栓子说完这番话,便格外开心的朝着厨房喊道,“小桃,林管家问问饭食什么时候好。”
正在灶膛前烧火的小桃,由于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添柴禾,并且风箱的声音引得灶膛里的柴禾呼呼的燃烧,所以她都没听到外面的喊声。
栓子见厨房没回应,便干脆拎着斧头,快步走到厨房,然后站在厨房门口,满脸笑意的喊道,“小桃!林管家问饭食什么时候好!”
小桃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从小板凳上歪了一下身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哈哈!你!哈哈!你这是!”栓子见状忍不住的笑。
小桃有些羞臊,又有些气恼,随手抓了一把柴禾就朝着门口扔过去。
栓子急忙双手作揖,“姑奶奶别生气,你刚才从小板凳摔地上,换做是谁,谁都会笑啊。”
“可是你笑得嘴里还。”小桃说这番话的时候,满脸通红,那怒目而视的双瞳,带着些许的羞涩。
“我错了,那个,等下我给你做个宽一点的小板凳。其实你看,你坐的那小板凳在苗家都七八年了,小板凳的面都被磨光了。”栓子说着说着,便满脸的严肃起来。
小桃听闻之后,觉得栓子说的有些道理,便应声,“是啊,坐着这个板凳煮粥的人,可是数不过来了,从我四五岁被买来还不会做饭,我就瞧着很多大娘婶子的在这坐着,可是现在——竟也轮到我坐在这里了。”
栓子听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小桃脸上那青涩的愁意,便明白了小桃的心思,栓子想着,他也是很小便长在苗家的,跟小桃无异啊,曾经的那些年,不会这个不会那个,平白的挨了多少打骂,怕是数也数不清了。
“哦,你跟林管家说,这饭食马上就好,然后你帮忙去后院喊大家吃饭吧。”小桃见栓子的眸光中有着一种让她很舒服的同情,便急忙的说了这番话。
“好,我马上去。”栓子说完,便从厨房门口转身出来了。
栓子一边走一边想,小桃说的对,这个厨房里的厨娘不知道换了多少了,他也是记不清了,可是他却记得,这么多的厨娘里,做饭菜最好吃的就是苗家的三嫂苗洛氏,而最会做花样饭菜的就是陶大娘,而做饭让他觉得有一种亲近感的饭香的,是小桃。
小桃看着栓子那像兔子一般灵活跑走的背影,忍不住的眼角一抹娇羞,她转个身,回到了灶膛前,继续烧饭。
老林把事情安排给了栓子,自己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这段时间以来,每每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胖婆娘还在房间里,以前胖婆娘活着的时候,他见了她都觉得她特别的碍眼,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胖婆娘去了,老林一直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老林泡了一杯茶水,他最近愈发的觉得自己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尽忠职守,为苗井田鞍前马后的这么多年,却被苗井田给折腾成了现在的状况。
老林坐在炕沿儿上,伸出松树皮一般干燥的大手,轻轻地抚摸从前胖婆娘喜欢坐着的地方,他不禁的老泪纵横。
他现在确实有一些银子存下,可是他却发现即便他有钱,却不能买到自己想要的。自己这个年纪了,又在苗井田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还能找个女人过日子?
老林端起木桌上的茶水罐子,呷了一口,他那稀稀落落的胡须竟然也有些花白了。
“凭什么这样对我?”老林突然怒不可遏,将茶水罐子狠狠地砸在地上,哐啷的脆响,让房间内落在窗台上的尘土瞬间飘扬起来,是啊,胖婆娘不再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落了尘土。
老林的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还能怎么样呢?已然到了如今的地步,妻离子散说起来一点都不夸张,儿子是亲眼目睹了老娘是如何挂在房梁上的,怎么可能会原谅老林呢?
“这笔账,势必要好好的算!”老林的双眸中射出两道凶光。 寡妇门前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