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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尧转身问道:“谁身上有吃的?”
一个御林军上前拿出一包绿豆饼。元尧接过,然后蹲下身,对小男孩微微一笑,“孩子,这块饼坏了,已经不能吃。我请你吃新鲜的绿豆饼可好?”
孩子眼睛怔了怔,然后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重重点了头:“好!”
元尧便将饼干递给了小男孩,“来!试一试味道。”
小男孩满心欢喜接过绿豆饼,不忘地道谢:“多谢叔叔。”
元尧笑了笑,便要将那块硬邦邦的饼干扔掉。
小男孩见状,急了,求道:“叔叔,你可不可以将那块饼干还给我?”
元尧怔了怔,便将其还给了小男孩。小男孩再道了一句谢,便兴高采烈地跑回家人身边,将那包绿豆饼交给母亲吃,自己则独自啃着那块硬饼干。可已经有不少孩子和母亲开始羡慕这一家三口了。
他还这么小,这是多么乖巧懂事又多么令人心酸的孩子啊?望着一家三口相依为命这一幕,元尧心神被狠狠触动,感动之余,又深深感到揪心。这都是他大魏的子民啊,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为朝廷付出了性命,可他们只得挣扎在这陋巷寒街苟延残喘,脚下无寸布,头上无片瓦,这是何等的心酸。朝廷怎么对得起他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死难的将士。念及此,望着一个个静默而绝望的人,元尧不禁潸然泪下。行了一圈之到了尽头,又原路返回,出到外面的巷道上,元尧停下了脚步,“赵桂!”
赵刺史立马赶上前,应道:“臣在。”
元尧脸色转冷,“此巷可有名字?”
赵桂答道:“北穆横巷。”
“看来你还不算昏聩,你是知道的。”元尧侧身,冷冷望着赵桂,质问道:“朕问你,你身为一方刺史,为何在你治下,这么多军籍百姓无家可归、颠沛流离?”
赵桂有苦说不出,吞吞吐吐道:“那是······那是天灾不断,所以官府和百姓都很难。”
元尧显然对这个解释非常不满意,而赵桂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激怒了他,他指着赵桂大喝:“狡辩!分明是你治理不力,疏忽政事,或者就是你见死不救,放之任之。赵桂,你如此尸位素餐,是陷朝廷于不义!还有何话说?”
赵桂浑身一哆嗦,双脚一软,跪在了元尧面前,扣头道:“陛下,您可以说臣能力有缺,但不能说臣疏忽政事、尸位素餐啊!”
元尧翘起嘴角,以讥讽的口吻,居高临下,斜斜下望,“哦?那你想朕怎么说你?你来教教朕!”
赵桂咬紧牙关,好像在强忍什么,胸膛前后起伏不断。而后,双目露出坚决之色,一扫先前阿谀奉承之态,饱含死志地道:“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臣也只好直言,免得落得个尸位素餐的罪名,如此到九泉之下,实在太冤。臣以为,北穆横巷之所以存在这么多无家可归的百姓,原因不在州府衙门施政,根本就在连年战祸。虽然新政利于民,但几次战乱下来,州府为了供应朝廷军饷额度,搬空了库府,不得不加重赋税,还有物资紧缺,导致物价上涨,一般老百姓根本不能长久坚持,何况数年?男丁死的死,逃的逃,留下一些妇孺病残,种不了田,打不了粮,只能变卖家产。家产一完,加上天灾时有,就只能沦落街头啦!”
听完赵桂这一番话,元尧愣在了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身处以为新政施行多年,大魏百姓应该大多是生活富足,不愁吃穿的,哪会想到现今在他治理下,百姓生活竟然这么颠沛潦倒?就连富州著称的蘅州也如此,那其他州县的百姓呢,是不是更加食不果腹?
赵桂见元尧长时间不说话,以为自己惹得天颜盛怒,脸色一片死灰,而后又因不吐不快,反而浑身轻松起来。许久之后,他听到了一句叹息,以及没有杀气的一句话,还以为是听错了。
“起来吧!”元尧不由叹息,完全没有了对得胜归朝的喜悦,内心沉甸甸的,充满了紧迫之感,他从给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想给予百姓休养生息的决心。
赵桂如蒙大赦,还愣了片刻才起,“多谢陛下。”
元尧令道:“接下来,蘅州官府要从库府拿出救济粮来接济这些百姓。不要说银子、粮饷不够,如果不够,就不要做挂花灯、铺帷幔、燃烟花这些不要紧的事了,能省即省,甚至可以从你们俸禄里拿出一些,算是朝廷向你们借。总之,决不能让大魏子民饿死街头。要是饿死一个百姓,朕拿你是问!”
赵桂拜道:“臣遵命!”
元尧又想起什么,不由问道:“刚才朕在里面,看到了一些制式一样的布袋,里面还装着些粮食,是不是官府曾经来帮助过?”
赵桂答道:“哦,陛下有所不知,蘅州的古岳镖局颇有钱粮,有时他们也会来给这些流民带来一些粮食,也挑了一些人回去,做做缝补浆洗的粗活,给以工资。”
元尧闻言,点了点头,“商昭?很好,他没有辜负朕的赐字。”经过这段谁也预料到的插曲,元尧再眼色悲怜地望了眼陋巷,叹了一口气,迈出脚步,打算向主街而走。在踏入刚才那段黑暗的路段的时候,元尧脚步又停下来了,眼色闪过一道寒光,喃喃道:“古岳镖局?”
慕容忧和窦胜听到元尧的自语,不由相视一眼,心中也生起了一些猜测。
“赵桂,带路,去古岳镖局。”元尧喝道。
于是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北穆横巷,在赵桂的带领下朝古岳镖局所在而去。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其时古岳镖局正邀请了一些蘅州以及附近州县有头有脸的人驾临,见证古岳镖局的换届宴,这是商昭提出的,一是向江湖宣示古岳镖主换人,二是为郭岚压场。大街上很热闹,但与江湖人无关,很多衣着富贵,有头有脸的人接连坐着小轿、马车,停在古岳府门前,在府前迎客的是许湘。
去古岳的街道与主街相接,也是颇为宽敞。当密集的脚步声从通往古岳镖局的大街另一头传来的时候,在古岳门前人头汹涌立时停了下来,朝大街方向瞩目。当看见御林军出现的时候,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包括许湘,他连忙转身入内。其时会客厅上,商昭正在接待不断入座的客人,而郭岚正在后院由秦沛打扮着,故而并没有出现在客厅。
听到许湘来报,客厅的所有人都惊了。
“听说,今晚陛下驾临蘅州城,遇到了刺客刺杀,现在还生死不明呢!”
“什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也在场,亲眼所见”
“那现在朝廷大军前来,难道是认为我等聚集在此,图谋作乱?或者蘅州刺史府,想将罪名栽赃给我们,为自己脱责?”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纷纷响起,客厅顿时陷入惴惴不安之中。
商昭亦有这样的担心,他安抚了客厅的道上人几句,便随许湘出去了。
刀盾兵开路,元尧与慕容忧、窦胜等将官骑着马,在古岳府邸前的广阔空地上停了下来。望了一眼这周围汇聚的江湖人,脸色沉了沉,问向一旁的赵桂:“这是怎么回事?”
赵桂一直忙于接待元尧路过的事,哪还有闲功夫顾及古岳镖局?至于担心古岳高手行刺更是想到没有想过,毕竟商昭因抗沧得到过皇帝的赐字。今被问到,结结巴巴的,良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元尧见状,不悦地撇开了头,不再理赵桂。
此时,商昭出到来,朝元尧行了礼:“草民商昭,拜见陛下。”
元尧沉吟许久,“免礼。”
“谢陛下。”商昭直起身,小心地问:“不知陛下驾临鄙府,有失远迎。敢问所为何事?”
“刚刚,朕遭到歹人刺杀,差点丧命。”元尧冷冷道。
“这······草民不明白。”商昭心下一沉。
“今晚朕驾临蘅州,你古岳却在这个时候大会江湖猛士,难道不解释解释?”虽然商昭有功于朝廷,但他到底是陆渔的大师兄,想到这层,元尧觉得他很有动机。
“禀告陛下,今晚乃是我古岳镖局的换届宴,是在很早时候就定下了。”
“那就是早有图谋了?”
商昭赶紧跪下,“草民绝无此意!请陛下明察!”
回想起乐羊湖苏幕小筑的刺杀,元尧神情冷厉起来,两下怀疑一合,心中陡然起了杀心。
慕容忧眼眸中闪过诡异之色,诘问道:“商昭,我且问你,今晚戌时起,你人在何处?”
商昭答道:“草民自酉时三刻起便在古岳镖局接待客人。”
慕容忧又诘问:“谁人可作证?”
商昭又答:“古岳镖局之人以及前来古岳赴宴的江湖朋友可以作证。”
慕容忧冷哼,“古岳的人都是你同党,怎么会出卖你,而这些江湖人怕受你牵连,又怎么敢说真话?”
面对咄咄逼人,商昭浮起了恼怒之色,“那大人说说,我该如何证明?!”
这个时候,元尧却跳下了马,在刀盾兵让开的路上行到商昭面前,目光朝商昭的右肩望去,“脱下右肩衣衫。”
商昭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当商昭扯开衣袍,露出健壮的右肩的时候,元尧眼中的杀意顿时消去了。他寻思着,除了商昭,还有谁能有如此武功?忽而,他眼色一凝,想到了古岳镖局号召大魏江湖高手聚集泠水,对抗梁人的事,若是陆渔没有死的话,是不是最大可能是为古岳所救。他骤然萌生了这个猜测,“凶手不是你,但不能保证是不是混入你府中的这些江湖人。”
商昭眼色一凝,“他们都是我的客人,行事向来正直,相信定不会作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与不是,要查过才知。”元尧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搜!”
在元尧一声令下,秦启命令带着御林军推开门口的江湖人,冲进了古岳镖局。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