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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飒飒,吹散了二人的声音,使得场外人根本不知道二人到底在交谈些什么。陆渔总算明白,陈子放为何独带骁果军出关,而不带萧江时与刘子拓,想必是陈氏与萧化潜不和,而陈子放提出的议和并非大梁朝廷的决议。也就是说,目前的议和,只是两方主帅的一个默契。
两人再次相交,两马在陆渔和陈子放的打斗中逐渐远离两军阵前,冲出了郊外。在一个寂静之处停了下来,这才开始了明目张胆的谈话。
“陈兄,议和,说得倒是容易。不过,这是你大梁朝廷的决定,还是你陈兄私下的决定?”陆渔将这个最尖锐的点抛出。
“虞兄真是言辞犀利。”陈子放噤声片刻,笑道:“方才我们谈到,盟约在利益面前只是一纸空言。既然是白纸,干嘛还要这张盟约。我们的议和,是无约议和。”
“无约议和······”陆渔喃喃着。其实这是陈子放的想法,何尝不是他的想法。没有人清楚他现在有多想结束大战,拯救建州困局。既然是无约之和,自然没有人知道,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过事情并不简单,陈子放是否真心,还有该如何议和,都是值得商酌的事。“好,陈兄要议和,应当拿出你们的诚意。”
“什么诚意?”
“嘉鸣关?”
陈子放愣了下,轻笑道:“我此番北上,虞兄总不能让我寸土未得,尺功未建吧?”
陆渔亦轻笑回应道:“我此番南下,陈兄总不能让我失地辱国吧?那么这议和,便是城下之盟,有何可议?”
“可能虞兄有事不知,金瓜渡已经重新被我拿下,寇平的一万魏军在北三州已成孤军。那可是一万铁骑啊,可比一万步卒珍贵多了。”
陆渔怔了下,这个倒是难办了。本来他想让寇平尽快撤回来的,如今看来还是消息晚了一步。不过转念一想,事实并非如陈子放说得那么严重,有恃无恐地道:“孤军吗?陈兄,你不要吓我啊,我可承受不起刺激。即使是孤军又如何。即使出不了金瓜渡又如何,反正南三州还不是任寇平随意驰骋?反观陈白旸五万梁军,那才是孤军。你们夺回一百战船也没用,因为根本靠拢不了红枫渡,而糜毒可不等陈兄的时间。”
陈子放笑意渐渐隐去,语气冷切地问道:“那么,虞兄果真非要嘉鸣关不可?”
陆渔不容退却,坚定道:“非要不可!”
“那好,希望到时虞兄不要食言,放陈白旸出城,取道红枫渡。”
“若你们真让出关隘,那么我自然不会食言。”
“口说无凭,击掌为誓!”陈子放驱马近前,举起了手掌。
“好!”陆渔亦驱马接近,抬起了自己手掌。二掌击在一起,迸发出响亮的声音。
一刻钟之后,陆渔与陈子放先后再大斗着回到两军阵前,各人回至自己大军之中。两军将领早就急不可耐,生怕主帅会发生什么变故,奈何皆被主帅下了不可擅动、原地坚守的命令。见主帅安然无恙回来,这才心安。
“今日相斗,不分胜负,你我明日再战!”陆渔转头对陈子放撂下一句话,算是圆了今日消失的嫌疑,立即命令撤军回营。
带着众将回到中军帐,一路上陆渔都在思索要不要将与陈子放的密议告诉诸将。几经思索之后,还是觉得闭口不言为好。并未不信任展嵩、陈曦行、薛辽这些人,而是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一旦几将得知,反而对他们自己无益。
“丁思,有没有寇平的消息?”陆渔刚回帐坐下,就扭头问向丁思。
“暂时还没有。派出去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丁思脸色凝重。
这下陆渔大致知道陈子放所言不虚,沉声道:“看来梁人已经夺回了金瓜渡。”
“金瓜渡已失?这样的话,寇平岂不成了孤军?”陈曦行脸色震惊。
“寇平辗转南三州,本就难以顾及金瓜渡。留人驻守的话,一旦留的人少,无济于事。一旦留的人多,寇平就难以有足够的力量,以疾风之势横扫南三州。”陆渔分析其中原因,最后泄气道:“算了,被夺去就被夺去吧。至少寇平在南三州是暂时安全的。”
众将闻言,都点了点头。
“丁思,从现在开始,你要加大注意泠水以南的动向,严防梁人夺船后,再次突袭红枫渡。”这是为了避免梁人趁机接陈白旸突围。现今一切未定,还是要密切警惕。
陈子放回到关城之后,回到府衙之上。一路上他在想,究竟以怎样的方式让出嘉鸣关,而朝廷不会把罪责降到他的头上。不仅如此,他最终的目的,是让陈白旸撤回来,不至于遭受糜毒而全军覆灭。但这样一次正确的大军调遣,在朝廷文臣以及梁帝眼中可不这么看。他们会觉得是陈子放不仅丢了嘉鸣关,还把建州给丢了,是损兵折将,徒劳而返。
刚在主位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杯刚抵到唇边,二将就从门外而入。
萧江时笑眯眯,一进来就似嘴角抹了蜜似的,拱手道:“末将给龙骧将军道喜了。”
陈子放疑问道:“何喜之有?”
萧江时故作不解道:“哎?龙骧将军刚回来,就雅兴十足,浅尝美酒,不是打了胜仗吗?”
陈子放眼色一肃,把手上酒杯捏的紧紧的。里面的酒水也受到了内力的震荡,有些倾泄。忽而他的手又放下了,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他冷哼一声,故作不忿地把酒杯扨掉,然后一壶酒兜嘴灌下,喝尽之后亦将其扔掉。他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身躯摇摇晃晃,大喝一声:“陈平川!陈平川!”
陈平川急忙从外跑入。
“你陪我去军营巡视,这里闷得慌!”陈子放疾步走出堂中,甩去陈平川的搀扶,一把跃上马,刚策动马缰,没走几步,突然从马上摔下。
这下可把陈平川可吓坏了,他赶紧上前搀扶,不断呼喊着“少将军”。可不论他怎么呼喊,陈子放都没有回应,陷入了昏迷之中。这一切萧江时与刘子拓看在眼中,惊愕之余,竟然生出了一股喜色。
陈平川急得额头都生汗了,忽而感觉有人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低头一看,发现是陈子放给他施了个眼色。他惊呆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多年的默契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子放这是在对萧、刘二人用计。听到陈子放低声吩咐了几句,他连忙唤亲卫将陈子放抬进了卧榻,然后转身凝重地对萧、刘二将道:“萧督将、刘督将,现今少将军突然病倒,情况难料,末将以为应该封锁这个消息,避免虞启听到风声后舍命一搏,趁机攻关。”
萧江时和刘子拓相视一眼,觉得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回到府衙卧室,陈子放立刻给蘸墨起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吩咐亲卫都把府衙严密控制起来,不让外处的人知道任何里面的动静。往后三日,他一直呆在室内,对外宣称是研究战法,实则是给萧江时与刘子拓释放烟雾,让二将以为自己真的坠马病倒。
二将也派了人入府打探。陈子放面对二将的亲信,故作风轻云淡,安然无恙的样子。亲信回去后如实向萧江时、刘子拓禀报,反倒让二将对陈子放患病深信不疑,以为陈子放这是在强颜支撑。萧江时大喜,连忙给金陵方向传密信。
金陵成王府。
成王自被梁帝重新启用之后,并没有立即离京,而是在府上静看风云。这日他在小亭品酒,欣赏歌舞,忽而亲信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耳语说泠北有消息传来,他立即喝退左右,将传信之人唤入。待看了萧江时密信后,他大喜,连忙入宫请见梁帝。
大梁皇宫御书房。
“成王,你突然要求见朕,所为何事啊?”梁帝正襟而坐,神色威严。
“陛下,臣听到风声,说龙骧将军、北三州行军大都督陈子放坠马患病,一直卧府不出,还对外秘而不宣。这可是大事啊,势必会影响大军攻魏大业。”萧化潜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
“哦,竟还有此事?是否属实?”梁帝闻言不禁惊讶。
“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无疑!萧江时发现蹊跷,几经打探才探清内情,故而自觉事关重大,向臣传来的消息。”萧江时一向与他过从甚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也不用忌讳什么了。
“既然如此······”梁帝思索了一会,下定了决心,“那朕下旨先把陈子放调遣回来,正好朕也想问问他魏人入寇北三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圣明!”萧化潜奉承了一句,又忧虑地道:“只是大军不可一日无帅,更何况大敌当前。鉴于骁果军将领资历尚浅,经验不足······臣建议,大军暂由萧江时与刘子拓二将共同掌控。”
梁帝想了想,便准了。
萧化潜再拜,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