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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渔在床榻上睡去,睫毛微动,眼皮抖擞,双唇颤合,睡得不安稳。这个晚上,陆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身披战甲,黄脸魁梧的青年将领于城池边,持枪左右折冲,浴血奋战,面对海浪般汹涌而来的敌军死战不退,战至最后一刻单膝跪下,无奈倒在城池头上。
陆渔的头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额间清汗直流,打湿了衣襟。窗棂轻摆,似受了晚风的推动,发出“叽”的声音。陆渔猛地睁开双目,在榻上撑起,长呼了一口气。忽然,他猛地转过头瞧去窗棂处,大喊:“是谁?给我出来!”
窗外仍是晚风丝丝,只有窗外的那棵青松摇曳的声音,却丝毫不见人影。陆渔眉宇里闪过疑惑之色,心想:“难道是我听错了?不对!”拿起藏在枕下的杀鱼剑,下榻一步步朝窗棂走去,鼓足内劲,就要施展轻功跃出。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不愧是陆公子,不仅武艺超群,连警惕性也如此高”!一个挺拔而健朗的身影像鬼魅般跳了进来。来人正是二皇子,他一身便衣,手上拿着佩剑,俊逸的面孔挂着淡笑,内心却埋怨“好一个陆渔,本想试探一下,没想到隐藏的这么深”。
陆渔看到竟然是二皇子,不禁一诧,心底疑惑得很,心想他半夜三更不休息,来找我会有何事?陆渔作揖道:“原来是二皇子,在下失敬!不知二皇子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我素来失眠后,喜欢看夜景,但心里总有一个疑问!故来请教陆公子。”二皇子显得颇有礼貌。
“请教不敢说,不知在下能为二皇子解答什么?”陆渔不明白他意图,看他接下来问什么。
“我观那夜空,黑如泼墨,心里便想,是否有谁也在同看,是否也有谁想看它何时才能再起星月之明?”二皇子似是在感慨,又似在询问。
陆渔眼珠左右一转,沉吟一会后拱手道:“月缺月圆乃自然之象,人力不可违,只能望而受之了。”
二皇子星目稍沉,似对此答不满意,然后烛光入目灼灼而辉,试探一问:“如我不自量力,想抹去遮明之墨,欲重见星月,陆公子以为如何?”
陆渔眼眸里惊异之色一掠而过,明白了他所表达的意思,心潭如沉下落石渐生波澜,这次沉吟了更久方才赞答:“二皇子有如此志向,陆渔佩服!”
“哈哈,夜不能寐梦话罢了。不知陆公子的志向是什么,我倒是很想知道?”二皇子爽朗一笑,然后话锋一转,凝视陆渔。
陆渔抿合双唇,明白了二皇子今晚前来怕是不简单,于是拱手谦虚道:“在下不足挂齿,只想活在当下。不知二皇子为何对陆某感兴趣,如在下没记错的话,今日我们是初见。”陆渔此言说得很虚,活在当下究竟是怎么活,只有他自己和天知道了。
“我生平喜欢跟贤才打交道,只是云山远隔,遗憾不得相见!今日有缘相见,岂能错过?若陆公子愿意,今晚我有一事告知。”对于陆渔的避实就虚,二皇子没有觉得意外,脸上除爽朗自信之余带着些神秘的味道,今晚显然是有备而来。
看着二皇子,陆渔对他说的一事也起了点好奇,至于什么云山远隔那些话就直接略过了,也笑而答之:“愿洗耳恭听!”
“公孙申来池溪,那伙刺客为何会知道他的行踪,难道陆公子就没想过?”二皇子先抛出一个疑问,正等着陆渔主动问下去。
陆渔是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事关大皇子和胡白庭的争斗,而刺客全死,暂时牵扯不到池溪,故而没往深处想。如今听二皇子这么一说,证实了之前对他的猜测。陆渔脑子立时转动起来,跟上问:“在下不清楚,难道二皇子知道?”
“实不相瞒,确实知道。”二皇子轻轻一笑,于房间信步,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
“哦?”陆渔眉目一动。
“郭荆与我的大皇兄书信往来,经过皇兄身边的一个从事,而那个从事的妹妹嫁给了胡白庭手下一个剑客。这样说,陆公子想必是明白了吧。”
闻言,陆渔神色微变,细微得连面前的二皇子也没察觉到!没想到源头竟是出自二师兄和大皇子身上,这就麻烦了!但也很多疑惑在脑里闪过,比如这事固然惊人,但二皇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种种疑惑掠过,陆渔试问:“如此说来,二师兄他们确实大意了!可是此事如此机密,二皇子又是怎么得知?”
“我知道陆公子是聪明人,你定有此问。我对皇兄没兴趣,可胡白庭······”二皇子面色一沉,没有说下去,说到胡白庭他心里既有忌惮,也有厌恶不齿。
陆渔看到了他的目光深处,微微颔首,已然明白二皇子是早对胡白庭有防备,想必平日里盯梢探测情报这样的事是没少做。知道归知道,陆渔担忧之情悸动于心,表面仍以岿然的姿态道:“那样的话,大皇子和我二师兄岂不危险了!”
对于陆渔的言语,二皇子转而哂笑,挥了挥袖上的尘土说:“也未必!因为那个剑客已在我手中,只要陆公子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立刻命人把他除了!”
陆渔转念一想,发现了其中不合理之处,随即笑问:“不对吧,二皇子!刺客都已经到了,就算把那名剑客捉住又有何用?”
二皇子将身体往前一仰,徐徐说:“那剑客性情好大喜功,有些小聪明,想必是瞒着胡白庭私自行动吧,他未到胡府便被我的人暗中擒去!”
陆渔默然,仍在思考他所说的是否有漏洞,可一时半会察觉不到不对劲之处。
二皇子看出了陆渔的异样,不禁匿笑,将一封信从怀中中拿出,递给陆渔。
陆渔接过先看了封面,再打开一阅,果如他所说,这确实是二师兄郭荆字迹。有一句话是“我正赶往池溪”,解了陆渔对二皇子能找到池溪之惑。陆渔将信装回,眉头拧成一根绳,心情有点凝重。
经过这一番谈话,陆渔对这位二皇子有了浅显的认识。他定不是如表面那样是个不理朝政、默默无闻的闲散王爷,相反更像个未雨绸缪,且对胡白庭有所防备的有心之人!只是尚不知所图为何!陆渔又想,二皇子到底需要自己帮他去做何事,有什么是他堂堂大魏皇子做不到的。
“既如此,陆渔就替二师兄多谢二皇子了,不知二皇子要我做何事?”陆渔拱手问,先看看他要自己做何事再说。
二皇子见陆渔已答应,顿时轻松了许多。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话说到此,已经成功了一半。二皇子冷然说:“陆公子武艺高绝,且不乏智慧!所以我想请你去把斩马刀这把江湖顽刀给断了!不知陆公子意下如何?”
“斩马刀?莫非二皇子和斩马刀有过节?”陆渔听到二皇子要他去做的竟然是拔除斩马刀,实在是没有预料到,感到非常诧异。
陆渔看着二皇子,而二皇子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一人表面平静实则翻江倒海,一人面上惊诧而内心疑虑丛生。
“斩马刀和白鹿山庄,实则是胡白庭的江湖势力。哈哈,话尽于此。”二皇子突然贴近陆渔的脸,星目里闪出一股隐忍的狠劲,流露出的权谋之沉淀很难相信他的风评却是个安份的皇子。
陆渔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斩马刀是胡家的人,且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鹿山庄竟然也是胡白庭的江湖势力!
谈到此时,陆渔双目渐显明朗!二皇子来池溪的目的,应该是向师傅问自己和大师兄的踪迹,然后在自己和大师兄两个在野之人里,选出一个去摘掉胡白庭的江湖势力。只是还不知道他为什么选中了自己,而不是大师兄商昭。
话至此处,答不答应是个难题,一旦答应后果难料,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但不答应,剑客之说是真是假先不说,天方楼杀张超之事难保斩马刀不会追查,到时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陆渔愁眉横生,在房间里踱步,权衡利弊。
二皇子见陆渔迟迟没有回答,低眉沉吟:“怎么,难道陆公子不想做这个交易?”
熙熙的脚步声停歇,陆渔紧扣袖中手指关节捏得通红,推说:“斩马刀实力强悍,而白鹿山庄之名更是响彻江湖,以区区在下,二皇子怎么确定我能做成这件事,我观二皇子身边二位随从,也是武艺不凡之人,何不遣之?”
“我确实有些人手,不过皆不能用,我也实属无奈。”二皇子长吁,脸有无奈之色。他之所以叫陆渔做这件事,就是不想太过招摇,以免引起胡白庭的察觉。
“哦?为什么不能用,一扎筷子不是比一根筷子好使吗?”陆渔英目一翘,颇为有好奇。
“江湖恩怨江湖人了却,方才是合情合理而又不会过多引胡白庭生疑的唯一破局之法。我若叫人去做了,保不定会引起胡白庭的猜忌,甚至还会遭其毒手!”二皇子移步至窗棂,望着外面,语气稍顿下来。
陆渔眨了下睫毛,微颔首,望着那道坚朗的身影说:“明白了,二皇子是想叫我去做一把尖刀,顺便也做门盾牌,只是在下不清楚二皇子暗中筹谋这些,到底意欲为何?”
只见二皇子转过身来,直视陆渔,意味深长说:“胡氏弄权,扰乱朝纲,迷惑圣上,导致昏政频出!巧立名目、乱法苛税使百姓遭殃!我说我只想一一把胡白庭的爪牙折断,削弱他的实力,纯属是为国锄奸。你信吗?”
陆渔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沉吟一会后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知此言若被人听去,恐怕不仅在下小命不保,恐二皇子也会受此连累。”
起初胡白庭的血腥排除异己,弄到血流成河,把朝堂官吏都杀怕了,忠贞正直之士抄家灭族的大有人在!人皆趋吉避凶,明哲保身,皇室子弟也不例外,莫不是见胡家没篡权便苟图衣食于胡家权势下。
“这个我自然清楚。”二皇子脸色依然,并无一丝恐惧之色。
“难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密,顺便去领点赏钱什么的。”陆渔激言,晃了晃手中杀鱼剑。
二皇子看了眼陆渔晃动的手,却丝毫没在意,笑说:“你不会!”
陆渔一诧,继而笑问:“二皇子怎么知道我不会?听二师兄讲,胡白庭弄权,对元氏皇室族人防范极深,我想他一定会感兴趣!”
此言倒是不假,胡家狠起来连皇室中人也不放过,连魏帝的堂兄弟,堂堂亲王都被胡白庭陷害,被关进死牢,
“若如此,左老先生就看错人了。”二皇子几乎是在陆渔说完后就不经思索脱口而出,星目迸发出冷峻的光。
这句话有力而有用,陆渔听到不禁一愣,然后脸色肃穆,朝二皇子作揖,行了一礼,谢曰:“二皇子对先师如此推崇,在下先谢过了。”
二皇子收回那道眼神,也拱手,肃穆而感怀言:“皇爷爷在世时,我便常听他唠叨,当年灭夏时和宁老将军、左老先生一道征战的事迹!好生敬佩,好不振奋!没想到,离皇爷爷驾崩,已过了将近二十年了!”二皇子想到回忆的久远,先辈光辉的消逝,敬仰之余一股悲凉之意泛上。
陆渔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默然不语。
须臾,二皇子将感慨一扫而去,倏地脸色回复如常,略带些淡笑,再问:“这个交易,陆公子可答应?”
“回答这个问题前,在下还有个疑问。刚才二皇子口口声声说筹谋此事乃为公器,如若二皇子把那名剑客交与胡白庭,岂不自打一巴掌?难道二皇子就不顾自己兄长的性命?”陆渔再次把问题回避,而咄咄逼问。
二皇子闻言一愣,继而开怀反问:“那我也问,难道陆公子不顾自己二师兄的性命?”
陆渔亦一愣过后,纵情一笑。两人互相直视,似乎心里都明白了一些什么,只不过不可说。
“很好,陆公子果然是个有情义的人,我也不再兜圈子。我有一物,请看!”原来交易之说只是又一次试探。只见二皇子脸色一正,拿出一吊玉坠,然后解释了一番得到它的前因后果。但显然对它与陆渔的关系并不了解,只道是杨慎和左鹤溪的互通之物。
见到玉坠,陆渔神色一变,暗呼这不是自己留在杨老先生处的玉坠吗?当初见它橙色透澈,雕工精细,在街边用几两银子买的!
“信我就交给你处理了,算是我的一点诚意吧!”二皇子收回玉坠,望了眼那封信,已然不想拿回。
“虽有凶险,若二皇子同意我一个要求,我可以答应。”猜想既然杨老先生能让他找自己,想必他身上有什么是足以让杨老先生看重的!陆渔长吸一口气,挂上凝色,又想到若要做那件事,凭一人之力是万万办不到,需有朝中助力,总得有个开端。如今看来,江湖便是个不错的开端。
二皇子星目一亮,剑眉高展,欣然问:“什么要求,陆公子不妨说!”
“请二皇子帮在下找来一份名单,一份关于在太平二十五年时,大魏二次收三州之战的出征武官名单。”陆渔沉声言,英目盖上了雾气。
见是这样一个生僻的要求,二皇子出乎意料地哑了数晌。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