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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白石铺就的地面闪烁着温润光芒,放眼望去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的宫殿,檀香木雕琢而成的红柱飞檐上龙腾凤舞,青瓦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圣洁而神圣。
大魏皇宫御书房。
一名身着黑莽龙袍的中年男人坐在御书房主位上,双手撑着龙案,垂着头,后背微微颤动,脸色是激动后的红赤。下面一群宫女太监伏倒在地,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喘。地面上还有一滩墨迹和一堆碎砾,以及一本被撕扯成两半的奏折。
这个男人就是当今大魏皇帝元攸,年过四旬,脸容憔悴,且泛有病色,逊有帝王的气势。
“可恨!这个李宁远竟敢妄议朕,实在可恶!”咆哮声再从魏帝的嘴中发出。
那些个宫女瑟瑟发抖,将腰伏得更低了。
一个穿着华贵宫袍的美艳女子出现在御书房外,听到里面的龙颜大怒,停下脚步,不禁勾起了红唇,露出个得意的笑意。对着后面的女官、宫女,冷冷地说了句:“你们在这候着,无论是谁,都不要放进来!”
众女官、宫女齐声欠身说:“是!”
美艳女子很是满意,再吩咐说:“莲心,把莲子羹端来!”
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官立时端着一个玉碗上前,递到美艳女子近前。
美艳女子接过,踏入了御书房,扭着腰肢,像一条美人蛇那般投向魏帝,娇声道:“听说陛下昨夜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想必是烦思劳神,臣妾就亲自熬了一碗莲子羹,请陛下尝尝。”
“哦,是皇后啊!”见到来人是胡后,魏帝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接过胡后端过来的莲子羹尝了一口,清凉怡人,胸中闷气被扫去,赞道:“皇后的手艺真不错,还是皇后体贴朕啊!”
胡后柔柔一笑,娇说:“那是当然,陛下是臣妾的天,臣妾不体贴陛下,还能体贴谁呢?”
见到胡后温柔可人,美艳的脸蛋,魏帝心花怒放,放下玉碗,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温存一番。爱怜道:“还是与皇后在一起,朕才能快活!”
胡后倒在魏帝的怀里娇笑,可一双美目却丝毫没情义。只见她神情微变,从魏帝怀中抽出,望了眼下面,故作不知地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想到御史参奏李宁远那份奏折,魏帝脸色又沉了下来,冷言道:“哼!御史参奏中书侍郎李宁远,说他酒后放荡,与那些个狂悖士人妄谈国政,还诽谤朕!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伙士人也是太过分了!平素里对家兄指指点点就算了,怎么敢对陛下心怀愤懑!到底谁是君,谁是臣!”胡后假装为魏帝抱不平,一副抱怨的表情。
“哼!那些士人,仗着多读了些书,自以为长了见识,就处处驳斥朕!恐怕在他们眼里,君臣之礼都比不上书中那些大道理管用!”魏帝也不满地说。
“臣妾听说,这个李宁远是广河李氏的子弟,是中书令李大人的族弟,怎么行事这般不堪!胡言乱语,误人视听。臣工们知道的是他李宁远一个人的妄言,不知的,还以为中书令李大人对陛下也心怀不满呢!”胡后看似为魏帝与李颖解释,实则是将此事牵扯到李颖身上,实在高明。
果不其然,魏帝听到了胡后的话,对于李颖也迁怒起来,斥道:“李宁远一向听李颖的话。就算这事与李颖无关,他李颖身为中书令,身为广河李氏的族长,也有御下不严、教管无方的责任!”
“李宁远犯辱上之罪,不加以惩处恐怕有损陛下的威仪。可臣妾担心,李大人为陛下、为朝廷兢兢业业十几年,又是清流领袖,在臣工中威望甚高。这实在是难办啊!”胡后一脸为难之色,继续煽风点火。
魏帝脸色难看之极,沉吟不语后,终于一拍书案,天威震怒,呵斥:“难道朕的威仪还不及他的清流威望!”
玉碗也被震落地上,粉身碎骨,莲子羹也洒了一地。下面那些个宫女、太监全身颤抖,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生怕惹祸上身,触怒天威。
胡后见状也佯作惊慌,朝魏帝跪下叩首,哭泣道:“是臣妾失言,求陛下宽恕!”
见胡后梨花带雨,惊慌失措的样子,魏帝心疼起来,拉起她的手,将她扶起,温和地说:“此事与皇后无关,皇后不必自责。”
胡后转哭为喜,欣喜道:“谢陛下宽宏大量,陛下真是个仁君!”
听到恭维之词,魏帝也吞下怒气,挤出了个笑容,将胡后拥入怀中。
红叶街,李宁远的府邸。
一伙持刀官差守在府门,禁止了一切人的进出。刑部侍郎郑沛带着官差闯进李府,直接将李宁远拘捕,戴上枷锁,引起李府内仆人、丫鬟一阵慌乱,惊叫声、反抗声不断。一时之间乌烟瘴气,混乱无比。
大理寺少卿伍云浮奉了大理寺卿唐虑的命令,正带着官差急匆匆奔走在街上,马不停蹄地朝李宁远府邸赶来。到了李宁远府邸前,见到了刑部的人,伍云浮知道自己来迟了一步,神色凝重起来。
刑部的人押着李宁远出府,撞见了大理寺的人。双双停下脚步,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郑沛见了伍云浮,得意一笑,拱手道:“这不是大理寺少卿伍云浮伍大人么,不知到此,有何贵干啊?”
伍云浮拱手回应:“奉大理寺卿唐大人的命令,前来收押李宁远!”
闻言,郑沛笑道:“巧了,我也是奉了刑部尚书召大人的命令,前来收押李宁远。伍大人,你慢了一步。这趟苦劳,就不劳烦伍大人了。我们走!”大手一挥,就要将人带走。
伍云浮喝止道:“且慢!京官犯案,属于我们大理寺的管辖范围,你们刑部来凑什么热闹?李宁远理应由我们收押,然后彻查案情,作出审判。在复核之前,你们刑部无权干预!”
郑沛冷笑一声,语气不善地说:“大理寺主审,我们刑部复核,这没错。可你们不要忘了,在京畿地区犯案,我们刑部有执行拘捕之权!”
“如此说,你们是不打算把人交给我们了?”伍云浮语气逐渐转冷,睁目怒视着郑沛。
郑沛毫不退让,拱手道:“公务在身,恕我不能答应。我们走!”说罢,带着刑部人马,拘着李宁远走了。
见状,一个站在伍云浮身侧的官差急问:“伍大人,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带走?太丢人了!”
伍云浮转头喝道:“你有办法?难不成你想让大理寺和刑部两个主法机构当街火并?那才是把我大魏的脸丢人丢到大梁去了!”
目视着刑部远去的人马,伍云浮不甘心。无奈之下,只能带人回撤。
帝都,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内。
一个衣着华贵的斯文男人坐于书房,这人白脸长须,有鹰视狼顾的脸相。下首坐着两人,皆是富贵人家,锦缎华服,戴冠环带,有着养尊处优的神态。白脸男人正是当今大魏尚书令、皇后胡氏胞兄,胡白庭。下首两个一人是胡白庭堂弟侍中胡肃,一人是胡白庭的庶弟右宿卫将军胡班。
三人品了口酒,继而呵呵笑起来。
胡肃向胡白庭恭维道:“我听闻,刑部尚书召贾已派人将李宁远收监,早了大理寺一步。兄长此举真是高明!既能折去李颖的臂膀,又能在李颖和陛下之间扎进一根刺!”
胡班是个武人,并无胡肃头脑灵活。他反应慢了半拍,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叫什么?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胡白庭没有急着回答两人,而是呵呵一笑,抿了一口酒水。待放下酒杯,再慢条斯理地说:“二位兄弟过奖了,为兄愧不敢当啊!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就算要扎一根刺,也得有缝隙才能扎得进啊!哈哈······”他言外之意是魏帝对李颖早有防范,这次只是见缝插针。
“兄长说的是,来,我们再敬兄长一杯!”胡肃举起酒杯。
“好!”胡白庭平时不好酒,今日也颇有兴致,想多饮几杯,再说也不好拂了两人的兴致。
“来来来!”胡班是个武人,自然对酒最感兴趣。几杯落肚,脸红耳赤。
酒水落肚,胡白庭鹰目泛起冷光,心中在琢磨大皇子会怎样应对,李颖又会怎样应对。他深谙官道,知道此举可胜一时,不能胜一世,广河李氏定不会袖手旁观。放下酒杯,他呼了一口气,冷笑道:“这只是开始,元巍、李颖,棋后之棋,你们接得着吗?”
一座门匾写着“李府”二字的府邸门口。
一个身穿白色绸缎衣袍的儒雅男子从马车上落下,刚踏上台阶,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脸色微变,于是转过身去。此人正是大魏中书令,李颖。
“族伯!族伯!”
只见一驾马车缓缓停在李府门前,停在李颖所剩马车的后面。一个贵公子掀开帘子,急忙跳下马车,冲到李颖的面前,跪下哭泣求救道:“求族伯救救我父亲,就在刚才我父亲被刑部的人披上枷锁,给带走了!”
来人正是李宁远的公子李平。
“刑部的人带走了?那大理寺的人何在?”李颖听后一惊,知道已经慢了,不禁拧紧眉头。
“大理寺的人是后面来的,见父亲被拘捕,他们也就撤走了。族伯,我父亲是冤枉的,你可要救救我父亲呀!”李平拜倒在李颖的脚下,哀嚎求救。
见状,李颖连忙将他扶起来,安抚他说:“贤侄切莫慌张,进去再说!”
李颖带着李平进了府邸,在前厅里,分主客位坐定。可李平刚坐下就要站起来,想再恳求。李颖用手势止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出声,先问他:“御史说你父亲在家酒后妄言,乱写歪诗,可有此事?”
李平连忙站起来,激动地说:“我父亲是和一帮士人在家喝酒不假。因姨娘诞下一子,父亲那天很开心,就寻了些有名望的诗文大家,摆了个小宴,一起庆贺。但我父亲所写之诗,只是表述了向往家宅繁荣,安乐祥和的意思,并无写辱及陛下的言词!”
“当日你父亲所写之诗在何处?”李颖问。
李平露出为难之色。
李颖见他有异样,生出不好的预感,问:“难道不见了?”
“是······是的!可我誊抄了一份!”李平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双手递给李颖。
李颖接过细细一读,上面写着“弱冠慕功名,不惑锦榜身;奢非多自惑,繁家童趣啼”。果然上面的诗并无提及当今圣上,更无从说辱上。
“御史递呈到陛下的奏折里,却是说你父亲写的是‘承宣统环宇,日落江河水。志士忍见微?脱锦归布衣’,又作何解释?”李颖甚是不解,直直勾着李平。
“这······这我也不清楚啊,但我肯定,奏折上那诗不是我父亲写的,定是有人栽赃我父亲!”李平结结巴巴,解释不了奏折的诗,但他斩钉截铁坚持自己父亲无罪。
“那日有谁见过你父亲写的诗文,来赴宴的又有谁?”
“除了我,并没第二个人看见。因为父亲写完之后亲自朗诵出来了,并无转呈给宾客阅览。来的人大多是与我广河李氏交好的诗文大家,有芸州郭开,广河唐玖,柏川徐商隐,还有一些颇有名望的士人。”李平一边回忆着宴会的经过,一边将记得的人交代出来。
“宴会期间,你父亲可有走开过座位?”李颖怀疑李宁远写的原稿被人调包了,而调包之人很可能就隐藏在那群来赴宴的人中间。
李平回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并没有,后来我去看他们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醉倒在席上。奇怪的是,连号称千杯不倒的徐商隐也醉倒了。”
“虽说原稿丢失,但御史呈上去的诗词字迹与你父亲的字迹不契合,只是上面有你父亲个人的私印。此事尚有回旋余地。”听到此,李颖双目逐渐明亮起来,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李平双眼一亮,见到了希望,欣喜道:“是啊!我怎么忘记字迹这块了!对对对,御史呈上的诗词字迹绝对有问题!还有,当日父亲朗诵的时候,我和几位诗文大家都听到了,我们可以作证!”
李颖又给他泼了头冷水,“你身为犯官亲子,按律处在避嫌之列!那些诗文大家,虽能作证,但陛下素宠胡后,忌惮我李氏,恐以为是士人结党互相包庇。没有诗文原稿,始终失了一着”。
“那······那该如何是好?”李平又愣眼了。
李颖没有回答他,蹙眉苦思,自语:“胡白庭出手,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啊,奇怪!”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