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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渔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惊叫:“什么?”
叶离一直在门边观战,此刻她不禁缓步走上前,询问:“你便是江湖的传说,号称江湖第一人的西樵渔叟?”
说起西樵渔叟之名,在二十余年前可是大名鼎鼎。在二十余年前,大魏芝州出了个绝世高手,一把长枪冠绝江湖,接连挑战江湖各门派高手,并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一将其击败。最后击败白鹿山庄上一代庄主和云隐山庄上一代五天侍之首,留下“西樵渔叟”之名泛舟离去,自此名动天下,公称为江湖第一人。
西樵渔叟没有回答,双手握于身后,笑着目视二人。
陆渔英目异彩迭起,打量了他几眼,再次试问:“请问前辈果真是在下的师叔,不是在说笑吧。我从未听先师说过他有个师弟。”
西樵渔叟一愣,然后用枪抵至陆渔的脖子前。陆渔和叶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未待二人多想,西樵渔叟收回枪,然后豪迈一笑,“你我刚才所施展的枪法一样,只不过你的枪法路数太刚,而失了点灵巧的蕴意”。
西樵渔叟把陆渔枪法的不足之处点了出来。陆渔细细琢磨这话,陷入思考。白发老者见状,不满地喝道:“见了师叔还不拜见,你的礼数何在?”
声如洪钟,刚劲而有力。
陆渔连忙向西樵渔叟作揖,敬重地说:“弟子拜见师叔!”
闻言,西樵渔叟这才满意地抚须一笑,伸出一只手往上一摆,说:“师侄请起!”
虽未曾听过师傅所说,但枪法假不了,陆渔对此甚是肯定,于是恭敬地问:“不知师叔名讳是?”
西樵渔叟望了眼叶离,再瞥了眼陆渔,不满地说:“这姑娘刚才已经说了。看来你这小子武功还行,就是太孤陋寡闻,见识反倒比不上一个姑娘!”
听到师叔的不满之言,陆渔神情尴尬。他从杨老先生处出师,游历清州和池州,不久便与斩马刀纠缠在一起,并无打听过江湖往事。陆渔拱手道:“师叔教训的是,是弟子过于孤陋寡闻了。”
叶离上前一步,向西樵渔叟投去敬重的目光,将西樵渔夫的事迹陈述了出来:“西樵渔叟,曾以一杆探蛇点钢枪横扫无数江湖高手,公认的江湖第一人!”
竟然是江湖第一人!陆渔不禁瞪大眼,震惊地看着西樵渔叟。本就心想,即是恩师的师弟,定是不凡人物,没想到竟是武艺冠绝江湖的第一人!
对于江湖第一人之名,西樵渔叟早已不在乎了。在二十多年前,他枪法大成,遍访高手逐一挑战,不过是以战证道,不为虚名。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恐怕江湖人已经把他这个七十岁的老叟忘记了。
他与师兄左鹤溪年龄相差十岁,学武天赋异禀,十岁那年拜在同一门下学艺。与左鹤溪不同的是,他生性放浪形骸,喜欢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故学成后不投军而是浪迹江湖,或登于奇峻之高山,或泛舟于洋洋大江,或大隐隐于市,或骑骏马于山野,入世与出世皆在片刻之间。故此淡泊的心境在武道上有所顿悟,乃至臻境。
西樵渔叟说:“我观你的剑法,世间少有敌手,而枪法却有所不及,想必是平时疏于练习。”
虽师叔说的是事实,枪法太刚是自己的不足,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使枪的,陆渔很是不解,于是问:“师叔是怎么认出我的?”
西樵渔叟想起陆渔先前的所为,颇为满意地说:“武者,当行侠仗义,而非恃强凌弱,也非被名利所胁以武犯禁,你在救人这事上,做得不错!”
闻言,陆渔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和叶离在芝州城外击退劫匪,救下富户的经过定是被师叔撞见了。陆渔谦虚说:“我和叶离只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原来师叔是和我们一起进的芝州城。”
西樵渔叟点头说:“不恃才傲物,不狐假虎威,心性也是上品。”他抚须打量着陆渔如看一块璞玉一样,流露出欣赏之意。
到此,陆渔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脑袋被门夹了。陆渔拱手道:“原来师叔是装作喝醉酒来试探弟子,真是深不可测。”
西樵渔叟眼一瞪,大声说:“你这小子少在奉承老夫。若是当时你敢呼喝老夫,或者叫老夫帮你杀人,现在你还能站在这就是笑话!”
陆渔默默不敢出声,暗想这个师叔怎么脾气这么古怪,一会笑脸相对,一会又吹胡子瞪眼,真是如六月份的天,说变就变。
站于一旁的叶离望着陆渔的窘迫样子暗自发笑,挪揄他也有今天,平时他不是气定神闲的吗,怎么今日大气不敢出!
见陆渔恭敬的样子,西樵渔叟很是满意,说:“看在师兄的脸上,我会指点你枪法,免得你出去丢师门的脸。说了这么久,你是商昭之外的哪一位?”西樵渔叟虽不出江湖,可也听说过左鹤溪门下三杰的传言,也如世人那样,只知商昭,不知余下之二。商昭是个三十多岁的豪放汉子,自然不会是眼前的英武公子。西樵渔叟一下就将陆渔是商昭的可能排除了。
陆渔眼珠一转,望了眼叶离,拱手道:“弟子,弟子是恩师门下第三弟子,姓陆名渔。”陆渔本不想让叶离知道自己真名,因为有过上次养父母租屋被报复侵占的教训。
叶离倏地一双凤目直直盯着陆渔,自有神采,暗呼“原来他真名叫陆渔!”对此她虽有所惊讶却在意料之中,毕竟不与陌生人说出真名是谨慎行事,在情理之内。
西樵渔叟呢喃着陆渔的名字:“陆渔?陆渔!好,跟我进来。”说完,西樵渔叟转身向屋子那头走去,推开了木门。这是他在芝州城的家宅,是简洁的房宅加院落组成,显得僻静深远。
西樵渔叟已几年未曾回过芝州,但里面的家什摆设都很整洁,这是每月都会有佣工来打扫的缘故。他领着陆渔和叶离来到前厅,席地而坐,用内力起燃炉中木炭,烧起一壶水。
陆渔也在他对面席地坐下,而叶离则坐于一侧。
西樵渔叟边用一个火钳滚翻木炭,一边问:“几十年未见,师兄如今可好?”
闻言,陆渔双眸一暗,神情哀伤,像覆上了一层冬日的落雪,让人感到发冷。西樵渔叟察觉到陆渔的异样,手一停,缓缓抬头望着陆渔,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语气有些急速地问:“莫非,我那师兄已不在人世?”
叶离一惊,也猛地将双眸投向陆渔。若是左鹤溪逝世,可是天下震动的消息。
陆渔望着西樵渔叟,很是沉重地点了下头说:“恩师已于今年四月一日驾鹤西去!”每次想到左鹤溪,他都会回想起师傅临终时大喊的三声“南征”,和流着泪遗憾离世的感人之状,心头都会重上一分。
不知怎的,以前陆渔虽知亲生父母与南境三州有关,却未有过万分牵挂的思绪,应该是未曾谋面而又凶多吉少的原因吧。如今,将自身与南境三州联系在一起,心底那份被时间抹平的亲情悸动又如泄了堤的江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叶离抽了口冷气,心脏怦怦跳动。大魏的英雄离世,仿佛身体一下子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若是强说,那便是一种家国天下精神的轰然倒塌!
西樵渔叟拿火钳的手一颤,火钳跌落炉中,弹起的火星射到他枯老的手掌上。他一拂衣袖,将手掌抽离火炉,神色悲戚,泛有泪光,自言自语说:“二十余日之前······是啊,师兄他都已八十,年逾耄耋,又岂能久存!“
陆渔垂下眉,默然不语。
西樵渔叟不禁闭上眼,继而老泪横流,沉吟一会后,擦去泪水,用一种隐忍的目光探向陆渔,问:“师兄临终前,可有说什么?”
陆渔抬起眉,不想将那个回忆再撕开一次,只好说:“恩师曾是军旅之人,当然忧军国之事!”
西樵渔叟收回目光,叹了口气,缓缓将视线探向那只被烧滚的水壶,仿佛将其看穿,越过数十年,回忆说:“当年,师兄比我早下山,下山之后就去投军,在边关平乱抗敌,以军功升迁镇南将军,统领牧宁军镇守南境边陲。自此之后,我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对于左鹤溪与西樵渔叟的这段往事,陆渔没听过,便凝神静听。叶离也对左鹤溪的事迹极为感兴趣,也作为旁观者默默不语地凝视着陆渔二人。
西樵渔叟沉吟一会,继续说:“后来闻之他辞官归隐,我也曾寻访过几回,皆无从得知他隐居之地。没想到,今日再闻师兄消息,竟是他的讣告!”西樵渔叟缓缓闭合目。
陆渔站起来,朝西樵渔叟肃穆一礼,正声说:“师叔这份顾盼之情,弟子替恩师谢过了!”
火炉烟雾袅袅升腾,通红的木炭啪啦崩裂,滚开的水溅出水壶。
西樵渔叟扫去霜雪之色,大手一拍双腿,站了起来,“不说了”。然后他又深深打量着陆渔,想到了些事,突然问:“你是不是也为芝州生死战而来?”
陆渔没有隐瞒,承认说:“弟子确为生死战而来。”
西樵渔叟再问:“看戏,还是入局,你是哪个角色?”
陆渔笑问:“师叔来芝州,不知是哪个角色?”
谁知西樵渔叟吹胡子一蹬,斥道:“多嘴!我本是芝州人,此处乃我家宅。我回自己家,还分什么角色!”
见陆渔吃瘪,叶离蛾眉舒展,感觉很是畅快。
陆渔脸上的笑意一僵,连忙拱手说:“确是弟子多嘴了!弟子与覃水门、静仙苑无牵扯,但与斩马刀有仇!此番来,是想试探斩马刀的力量。”
叶离神色稍微不同了些,瞥了陆渔一眼。
闻言,西樵渔叟点了点头,徐徐说:“斩马刀麾下八个堂,总部就藏在芝州境内。至于每堂人数,总部具体所在之处,你自己去查!”
陆渔一愣,没想到自己师叔举手就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诉了自己,不禁惊喜万分,与叶离对望了眼,看见她也很惊喜。陆渔恭敬地问:“师叔怎么这么清楚?”
西樵渔叟又瞪着陆渔斥道:“问什么问!吃了你一壶酒,这当是付你酒钱吧。”
陆渔连忙说:“弟子岂敢向师叔索要酒钱,长辈为尊,晚辈自当孝敬。”
西樵渔叟冷哼一声,自顾着沏茶,不再理陆渔。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