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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机丢在一旁，少年高大健壮的身躯尽数没入柔软的素黑床垫，双眼微阖，食指和拇指并用揉搓着左侧太阳穴。
平时一贯思考几何和函数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就如何让小姑娘开窍的问题冥想。
未果，他移开手。
天花板的水晶圆灯明亮剔透，晃得他眼疼，轻啧一声，少年起身把灯关掉，开了一盏灯光相对较弱的节能灯。
今晚的天气还不错，透过模糊的窗户，还能看到隐约的几星亮光。
虽然十分不想承认，但时铭还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连身边的几个兄弟也不大靠谱，但他还是抱着半分期待问了一句。
时铭：“叶嘉楷。”
盯着手机屏幕半分钟，没动静。
少年好看的远山眉立刻紧皱起来。
长指再次敲敲打打：“叶儿子，叶狗子，叶嘉嘉。”
叶嘉嘉是叶妈妈对智/障儿子爱的称呼。
“:）”
很好很棒。
而此时，还在KTV醉生梦死的叶嘉楷终于注意到一旁闪个不停的手机。
他嘴里嘟囔了句谁啊，捞起手机随意看了眼。
葛优躺的脊骨瞬间挺直。
“不是，爸爸，听我解释！”
时铭冷笑。
叶嘉楷继续回：“哎哟我呸，什么爸爸儿子的，时铭你再叫我那什么的名儿信不信我……”
“你要干嘛。”
叶嘉嘉秒怂，“没，我孝敬爸爸您嘞。”
时铭：“不要。嫌弃。”
叶嘉楷：我恨！
口头报复够了，回归正题。
时铭浓密卷翘的睫毛低颤，斟酌了下措辞。
“你说，我要怎么露出点小马脚来，好让她看出来我喜欢她。”
钢铁直男铭哥问这话题有点别扭。
叶嘉楷很快回复，反应似乎很大。
“谁？你喜欢谁？？？”
“不对，哈哈哈哈哈哈你可他/妈承认你喜欢人家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兄弟，你还没拿下宋宋女神啊？？？”
“你他/妈改名叫时怂怂吧您。”
一连四条消息轰炸，时铭回了个微笑。
:）
在时铭把他拉黑之前，叶嘉楷可算是正形起来，还没忘记对面是他铭哥。
“你还需要露什么马脚，这不挺明显的吗。”
时铭深有同感。
但他还是解释了句：“小姑娘情商低。”
叶嘉楷要笑死了。
“这样。明天晚上，你就在操场，摆一圈蜡烛，心形的那种，再买个九十九朵玫瑰，直接告白得了。”
“保准管用！宋宋女神一定感动得嘤嘤嘤地扑进你怀里。”
“怎么样，兄弟我够仗义吧，酬劳你意思意思给点就好，我可以考虑帮你……在旁边起哄。”
深感自己聪明到生错时代的叶嘉楷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跑去学校操场围着心形蜡烛转圈圈。
时铭：呵呵。
他是疯了才会去问叶嘉楷这个母胎单身狗。
周一。
清早，时铭到教室时，整栋教学楼连读书声都没有，轻踏的脚步声和不小心的咳嗽都可以引起一阵回声。
倒是操场上教导主任极度有助于睡眠的演讲透过劣质话筒震得他耳膜轰鸣。
“啧。”
少年惺忪着一双眼，蹙着眉头，精心镌刻的双手随意蹂躏柔软的头发，几根刘海搭在额前，他试图清醒。
周一升旗仪式，时铭这学期光荣迟到第十六次。
这周是第十八周。
为了避免严正清的唠叨，他还是快步放好了书包去操场。
绿茵坪上黑压压站着几千号人，高中部三个年级的学生，裹着企鹅似的校服大衣，在早晨一阵凉过一阵的冷风里不耐烦地听着教导主任千篇一律的讲话。
时铭娴熟地从操场后面穿过，准确判断出站在中间位置的一班。每个班站在队伍末端的不是长得太高的，就是极度不安分的顽劣分子。
时铭虽然长得高，但不是顽劣分子，他只是迟到分子。
宋南薇也不是，她只是喜欢站在后面。
原因不言而喻。
站在最后总能看到少年不紧不慢从教室走过来的薄荷般清凉好看的眉眼。
她扎了个低马尾，唇色天生的粉，身姿高挑。
时铭走到一班，就看到昨夜害他得他辗转反侧的女孩儿，笑的像只柔软的小奶猫。
双手缩进长袖里，乖巧地举起一只看不见的爪子跟他打招呼。
少年唇角克制不住地扬起，还未走近，他偏过头，刻意辛苦地压下嘴角的弧度。
完了，时铭觉得，就算是几千只企鹅站在这里，她肯定也是最好看的那只。
没有之一。
宋南薇头发绑的松松垮垮的，只是简单地将长发拢在一起扎个了圈儿。大概天气寒冷，她小巧的下巴都要埋到领子里去了。
时铭走到她旁边站好，他身高突兀，身姿颀长，偏偏还走得笔直，一点都不像其他迟到的学生一样畏畏缩缩地猫着腰，他理直气壮。
宋南薇扯着少年的袖尾，忍不住提醒一句：“小哥哥，你很嚣张。”
时铭知道她意思，越过人群遥遥往主席台上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冲她扬眉，“小姐姐，我不怂。”
少年人的恣意飞扬，淋漓尽致。
他说这话时，抬高手，骨节分明的左手在少女的发顶毫无章法地乱揉了一番，只几秒，便收回手，黝黑深邃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她。
宋南薇硬是被他瞧得脸上爬上几许红晕。
她错开少年的视线装作不理睬，余光又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时铭也不再逗她，侧头跟前面几个男生讲话。
她又有点儿失望。
高二一班隔壁站的就是高一的最后一个班。队伍里面的两个高一小姑娘似乎把他们的互动从头看到了尾，在一旁悄悄咬耳朵。
“**好帅好甜！！！”
“十级宠溺。”
“那个小哥哥是谁，帅裂了。”
“我知道我知道，高二理重的时铭学长啊啊啊啊！！！他超级帅的。”
“然而有女朋友了。”
“没听说他谈恋爱了啊但是他女朋友也很好看哎。”
“是的是的跪舔美人儿小姐姐。”
两个小姑娘神色激动地八卦，宋南薇在一旁：“……”
如果可以，她真想过去提醒一声——
你们的声音，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小！！！
大课间时候。
最近学校管理严，为了应付晨检，班上懒懒散散的跟着广播做眼保健操，大部分人的眼睛都困得睁不开，借着掩在太阳穴两侧的手打瞌睡。
学生会的人一走，男生女生都集体解放了似的趴在桌上补眠。
今天正好冬至，天寒，容易催生困意。教室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就怕一丁点儿风漏进来。
严正清一进来，差点没被这满教室颓靡的气息给气炸。
他大嗓门地在教室门口大喊，“都给我起来，像什么样儿，起来起来，还有没有一点儿理科火箭班的样子了？！都到外边活动活动。”
几个前排的男生注意到班主任的怒火，倒也不惧怕，小声嘀咕了两句：“理科火箭班的学生也是人啊。”
严正清噎了噎，用眼神示意班长林朝奕开窗。
林朝奕刚起身，坐在后面的男生死拽着他，“林哥，不能这么不道德吧。”
后边男生的话音刚落，旁边几个男生也附和着。
“林哥，这窗一开，你就和咱一班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了，你要考虑清楚。”
林朝奕：这他妈前有狼后有虎，他到底该听谁的？？？
他瞄了眼隔壁桌坐得笔直端正的时铭，笑容谄媚，“铭哥，帮忙开个窗呗。”
没有人敢和时铭结不共戴天之仇吧。
时铭还没什么反应，宋南薇倒是立即从瞌睡中回过神来，侧身瞪了眼林朝奕，“班长，你不要怂恿我们铭哥哥干坏事。”
说完也不等林朝奕回答，回身抓着时铭的手臂，眼神严肃的像要奔赴前线，“时铭，你要是开窗，会被全班同学用眼神杀死的，我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林朝奕就不乐意了，“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铭哥啥时候怕过？”
他碰了碰时铭肩膀，“是吧，铭哥。”
时铭被小姑娘那一声“铭哥哥”叫得浑身舒畅，语气低沉含笑，“……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不开。”
宋南薇立即喜笑颜开，小脸上挂着得胜者挑衅的微笑。
门口的严正清再次不耐烦地叫了一声，“林朝奕，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林朝奕：安全你个仙人板板，夫妻档了不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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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一开，呼啸的冬风争先恐后地钻进来，积攒了过量二氧化碳的教室暖意散尽，趴在桌上睡觉的人被冷得一哆嗦，倒是清醒了不少。
时铭看到少女像被雾气蒸腾迷蒙的五官清晰了起来，白皙的脸上肌理好看而统一，但本来透着红晕的脸颊却是苍白了不少，宋南薇无意识地搓着双手。
少年敛了眸，身子微向前靠，“很冷？”
问话间，指骨轻触了下少女的手背。
那手背上覆着冰冷刺进了时铭的指尖。
少年立刻把旁边的窗户给关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张：“没事吧？”
这姑娘穿的也不少啊，怎么体温这么低。
宋南薇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病态，“体寒。”
时铭蹙眉，“天生的？”
宋南薇微顿，眸子染了层不一样的色彩，迟疑了下，回答：“不是。”
她不愿多说，好在时铭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给她的水瓶装满了一整杯的热水，让她拿着暖手。
为了让其他人下节课不再犯困，严正清又让夏露在电脑上放几首歌，清醒清醒。
夏露最近迷上了某鲜肉歌手，每天都单曲循环，一接到严正清的吩咐，她就迫不及待地播放她男神的新曲MV。
这下班上大部分的女生都没了睡意，这歌手正当红，凭着一张脸吸引了不少少女粉丝。
夏露捧着一张迷妹脸看得聚精会神，不时发出惊叹声。
“啊啊啊啊啊啊男神帅炸了！！！”
“好苏我要不行了！！！！！”
“哥哥换发型了啊啊啊啊帅出新高度！！！”
她摇了摇宋南薇的手臂，疯狂安利，“宋宋你看啊超帅的！！”
窝在座位上的宋南薇硬是被她摇得差点摔下去，她扒开手臂上的爪子，往里面挪了挪。
看了几秒大屏幕上的男人，讪笑：“……还好吧。”
追星少女只听得到积极评价，“你不觉得这个发型贼帅吗？！！！”
宋南薇无奈，深知不说出个所以然夏露是不会放过她的，只好把目光放回MV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期间继续伴着夏露的怪叫。
“emmm……”夏露目光期待，宋南薇抿了抿唇，继续道，“发型，很潮，挺帅的。”
她贫乏的词汇量并没有让追星少女满意。
眼一闭，宋南薇垂死挣扎：“帅帅帅特别的帅！！！”
夏露看了她一眼，满意了，继续舔屏。
“……”
时铭不经意间看了眼大屏幕，蹙眉，揉了揉头发，若有所思。
晚自习上到一半，班里一阵骚动，旁边的女生开始窃窃私语。
宋南薇不明所以，刚想问问夏露发生了什么，坐在门口的同学就大嗓门地喊她：“宋南薇，有人找。”
这一声，引得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她迷茫地抬头，目光触及门口站姿潇洒的身影，低头快步出去。
时铭的目光追逐少女的背影，揉了揉头发，收回视线，继续做题。
是傅凛。
少年一脸冷淡的样子，倚在墙边，对过往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一手握着手机，昏霿的夜色，酒红色的毛衣，极度鲜明，极度协调。
浓眉凌厉，即使宋南薇站到他面前，也不曾软上半分，倒是收了些身上的戾气。
傅凛刚要开口，少女就扯着他到了楼梯口这边，人烟稀少。
“怎么？”
宋南薇撇撇嘴，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如实质，有点可怕。
“这么突然找我。”
傅凛笑，“哟嗬，还找不得了。”
拍拍她头顶，一身桀骜的男生继续调笑，“哥哥疼你才来找你。”
宋南薇白眼，后退一步，“有话说话。”
傅凛也不在意，拿过一个包装简约典雅的礼物盒，推过去，“平安夜礼物，不谢。”
宋南薇目瞪口呆，“这……这么大。”
傅凛不耐烦“啧”了声。
不是她夸张，这礼物盒有她一半课桌还大。
“不行，我拿不了。”
傅凛声音沉了沉，“没良心。”
宋南薇不为所动。
少年嗤笑一声，认命，“我帮你拿回去，得了吧。”
他正要往回走，宋南薇一惊，忙把他拉回去，“那更不行。”
……
十点四十。
晚修已经下了十分钟，班上剩下几个人。
宋南薇坐在位置上，双手绞着，纠结不已。
傅凛走前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荡啊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不是有个免费劳力嘛，叫时铭送你回去咯。”
又磨蹭了片刻，她对着手机管理了下表情，回身，下巴搁在桌沿，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全是少年的身影，闪现着月色，“小哥哥，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呀？”
时铭闻言，拿书的动作顿了顿，对上她水润的桃花眼，勾唇轻笑，“我不是小弟弟？”
“不是不是不是，谁说你是小弟弟的，眼瞎吧这人。”她义愤填膺。
时铭点头，“我也觉得。”
他继续收拾书包，宋南薇瘪着嘴，干着急。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少年及时收手，单肩背上书包，站起身，背影恣意潇洒，清凌凌一句话丢下。
“如你所愿。”
黑越越的天空，白玉盘的明月。
宋南薇背着书包紧跟时铭，脚步轻快。
一路上都是她的声音。
“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学校啊？”
“你早餐吃什么？”
“等一会儿你要搭车回家还是走路回家啊？”
……
少年低声应着，左手拎着傅凛那巨大的礼物盒，摸到书包里棱角分明的物什，漫不经心朝前走。
快到了小区门口，他停住脚步，少女不明所以，歪头看他，“怎么了？”
他以手掩唇，想将耳后的红晕散去，未能得偿所愿。
“你等等。”
宋南薇乖巧地站在原地，看他放下手里的盒子，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小巧的正方形礼盒。
看他递到自己身前，唇角带了点笑意，清风朗月，与这寒风呼啸的夜分隔了开，“宋宋，平安夜快乐。”
“这个礼物……虽然没有傅凛送你的大，下次，我也可以送你一个大的。”
静默。
少女那双眼睛，析出点点喜悦，在夜色中，悄悄揉进了时铭的血液。
她忽而开口，嗓音柔和，“时铭，你是不是剪头发了。”
少年微怔，似乎并没有从这两个话题中切换过来。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懊恼，“你才发现啊……”
“嗯？你说什么？”少年声音刻意放低，她没听清。
“嗯……不好看吗？”
她的笑声像精灵，清脆而动听，“帅！”
她说今天怎么这么多女生往后看呢，原来如此。
宋南薇接过盒子，解释道：“其实我表哥就一大直男，送礼物都是挑大件的，你不用在意。”
“而且……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帅的呀。”
空气里隐隐约约透着甜腻的、温淡的味道，在方寸之间挑拨着他沉积已久的心愫。
宋南薇耐不住好奇心，摩挲了一会儿礼物盒的尖角，询问道，“介意我现在打开吗？”
时铭摇头。
女孩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
是一个小巧的红彤彤的苹果，色泽鲜艳，香气浓郁，鼻息之间的那股清淡的薄荷味瞬间就被更浓的苹果香气掩盖掉。
盒子里有一张小小的卡片，只寥寥几字，字迹工整凌厉。
“平平安安”
这六神无主的夜啊，醉的都是相爱的人。
我的女孩，愿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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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哥：“老子在你面前晃悠了一整节晚修都没发现我剪头发了，你就盯着傅凛那一破礼物盒看了一整晚？？？不是说那发型又帅又潮吗，呵呵。”
宋宋：“？？？不是，那都是我瞎扯的。”
“……” 夏意原野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