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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爱尔弥亚市,同时也远离了席莉亚故乡的我们,继续踏上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旅程。
由于现在刚好到了日落时分,因此我们正忙着进行露营的准备作业。
在爱尔弥亚,除了装备以外,我们也从尤米斯家借用了各种道具。
其中包括驱赶魔物及侦测生物的结界道具,所以如今再也不必为了守夜,饮用简就跟惩罚游戏没两样的法吉草飮料。
「那个……主人。」
「嗯哼?什么事?」
「啊?算了,没什么。」
「这样啊。」
米娜莉丝彷佛有话要说,却闭口不语。
近来发生这种对话的次数愈来愈多。理由我很清楚。因为我没有交代自己与葛莲的关系,不对,正确来说是我从未提起蕾缇西亚的事。
纵使不是全部,但拥有我部分记忆的米娜莉丝她们,大概都知道葛连——或者该说是关于蕾缇西亚的零碎信息,然而我们共享的终究是跟复仇相关的愤怒记忆。
毕竟基本上还有那家伙的事,我猜她们应该都已经接收到一定程度的情报,不过我与蕾缇西亚之间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在这个世界愉快欢度的。
换句话说,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几乎都没传达给她们吧。
她们没有特地隐藏自己的感受,所以大概也知道蕾缇西亚对我而言是相当重要的人。此外,她们两个虽然是复仇的共犯,但却也都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因此我很清楚她们种对别人的恋爱话题兴致勃勃,像我家的妹妹就是个最佳案例。
米娜莉丝与席莉亚基本上都是很纯真的乖女孩,自然会对于该不该打听我与蕾缇西亚的往事而感到犹豫不决——毕竟在第一次人生中,我与她大概完全没机会结合。尽管如此,那些记忆中确实也藏着一些情报,若能先了解,对今后复仇行动必有帮助。结果这种种原因,造成我与米娜莉丝之间愈来愈常发生这种欲言又止的对话情形。
我之所以明知原因却只字不提,是因为羞涩总是会抢先一步涌上心头,导致我迟迟不敢主动打开这个话题。别说我是个胆小鬼,毕竟要我面对面说喜欢……不对,应该说是叙述我跟心仪对象的邂逅过程,未免也太难为情了吧。而且我跟蕾缇西亚根本没有确实地进展成情侣或夫妇关系啊。
更具体而言,她们明明没有直接开口问我,我却突然自己提起,这象话吗?况且我虽然觉得自己与蕾缇西亚是两情相悦,但也仅止于接吻而已……
最重要的就是真的很难为情。
「席莉亚今天想喝热腾腾的浓汤,如果有加很多很多肉就再好不过了。」
当我在心里对着不为人知的对手展开热烈的自我辩护之际,席莉亚抛出了改变气氛的话题……但坦白讲,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说得也是。难得有此机会,就用刚才猎杀的『终极魔猪』肉熬煮浓汤好了。今天的晚饭包在我身上。」
「咦?主、主人要下厨吗?如果您吩咐一声,我很乐意代劳的。还、还是说,那个……」
「放心,我不会从你身上抢走主厨的工作,你就别掉眼泪了。我只是想亲自做道道料而已。」
见米娜莉丝的眼眶泛起一丝泪光,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看样子米娜莉丝显然感觉自己做的料理就是身分证明。不过米娜莉丝的料哩本来就很好吃,她要这样想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取出锅子及便携式炉灶,准备数种蔬菜及水。
接着化出心剑,将事先切块放笼袋收藏的『终极魔猪』肉,连同骨头一起砍断,丢进锅里。
在肉质毫无例外地难吃的魔猪品种当中,这家伙的肉更是难吃到其他同种无法相比的境界。而且只要一加热就会变得愈来愈烂,美味彻底流失。
也许米娜莉丝知道这一点吧,她显得有点忐忑不安。然而,其实魔猪肉有个秘密,只要连肉带骨一起剁成块,加入用提前收成的利可露果酿造的酒一起熬煮,就会转变成一道风味改头换面的肉类料理。
由于米娜莉丝微妙地感到困扰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有趣,因此我决定等吃完道顿晚赞,再揭秘这个调理手法。
最后,我再加入数种调味料及方才提到的水果酒。
「再来只要熬煮到熟就可以了。只不过这道菜跟米娜莉丝做的料理完全没得比,我感到有些抱歉就是了……好啦,在料理完成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们愿意听我说个故唞吗?是关于蕾缇西亚的事。」
「这、这个嘛……嗯。」
两人虽是显得有点迟疑,但仍然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不能再拖拖拉拉下去了。尽管一回想起没能抓住而失却的那段时光,我的内心到现在依然隐隐作痛,不过若维持这种步调,我又会被那家伙语带调侃地说出『你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耶』来取笑我吧。
「话虽如此,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内容可以分享给你们。关于那只叫葛连的火龙之子,它有点像是蕾缇西亚的宠物啦。蕾缇西亚曾说她是在遇见我的不久前捡到它,不过照之前那样子看来,它似乎尚未跟蕾缇囍相
遇。」
坦白说,我所能分享跟葛连有关的情报就只有这件事而已。至于它的具体能力,相信她们都已经在我的记亿中看过才对。
因此,她们两个渴望得知的,是藏在我心中,我在这个世界所留下的少数美好回忆。
新的记忆愈是增加,我与蕾缇西亚的记忆就会沾染到愈来愈多杂质。因此,真要谈蕾缇西亚的事,便从我们相遇时的事件开让起好了。
像这样的日子,必然最适合用来描述那件事。
「我与蕾缇西亚的相遇,也是发生在像今天这样晴朗的一天即将结束之时。那是我来到这个个世界快要满一年的时期,当时我在位于帝国北部与兽国国境分水岭附近的偏僻地区,那个时期的我,只拥有以这个世界的
标准来说,应该算快要接近A级冒险者平均水平。虽然有一、两招必杀技,老实说还是缺乏能够在这世界畅行无阻的力量,所以我便决定隐藏身份,设法积累实力。」
先攻略完王都附近的地下城,接着在爱尔弥亚市击退大量不死者。
紧接着,我得到帝王的协助,利用设置于帝国境内的传说级古代遗物『转移门』大幅省略旅程,跑遍世界各地的地下城。
而那个时期的我,无从发泄累积已久的思乡情怀与各种不安之情,佯装出毫无感伤之情的日常生活也已到达极限。满心只想拂去那些念头的我,无可救药地感到焦躁不已,展开了十分乱来的行动。
我回想当时种种,揽拌咕噜作响的锅子,并继续述说接下来的事。
「当初的我,对于置身在这个世界的事实感到无比痛苦。脑海中更是不断浮现出『为什么是我』的念头。只是,对勇者的身分感到雀跃,以及希望能够守护当时还认定是重要同伴兼好友的队友们,与在这个世界结识
之人的心意,倒也是真的。」
不过呢……我回想起当时体验到的感觉,继续说道:
「那份心意的确并非谎言,然而光靠那份心意,掩藏自己内心真正感受,也渐渐无法欺骗自己了。当时,我被召唤到这里已经届满一年,单凭打电玩游戏的感觉,以及毫无理由的希望,渐渐无法助我克制内心的不
安。」
我在电玩游戏、漫画和小说当中,看过好几个前往异世界展开冒险之旅的主角。
但也正因为熟悉这类情节设定,才导致我只能把这里当作是电玩游戏的世界。不对,正确来说,应该是我试图将这世界认定是电玩世界才对。
因为电玩世界有确实可以通关的方法。
纵使被吹捧成勇者或救世主之类的角色,我也不晓得究竟何时才能重返我的世界。其实只要好好思考一下就知道。即便被称作魔族或魔王,只要观察国家的对应方式,就可以清楚理解到,对方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国
家。
只率领少数几人,就想击垮一个国家以及该国的国王。
在原本的世界根本不可能成功,就连小孩也知道这个道理。
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只独自被关在虫笼里头的蝉。
时间愈是流逝,我就愈觉得自己的人生彷佛被人关起来,把我榨个精光,因此当时我只满心焦虑地渴求着,能够助我逃离这个牢笼的力量。
让我什么都不用想、让我什么都不必察觉、让我免于坠入绝望深渊。
让我的心灵不致崩溃,得以撑到重返地球的那一天为止。
我的潜意识衷心渴望这个世界就是电玩游戏。
这是我能力所及的最大限度抵抗。
可是,度过整整一年的时光后,我被迫体认到这里并不是电玩世界。
在杀人或被杀都很理所当然的气氛中,我只顾着磨练自己的战斗技术,因此自然无法永远保持着玩电玩游戏的感觉。
「总而言之,当时的我只想变得更强。尽快变强、打败魔王,回我的世界去。所以,那一天我也是利用晚上离开队伍,独自一人外出狩猎魔物。」
一抵达城镇就锻练体魄,在旅途中满心希望有魔物出现,一进入地下城就展开战斗,等队伍成员入睡就独自一人外出狩猎。
削减休息时间。
削减用餐时间。
削减睡眠时间。
拿变得强壮的体魄作为借口,我把合乎人类正常生活的举止精简至最小限度,过着反复投入上述行动的每一个日子。明明看见有人感到困扰就无法视若无睹,但事后却又会对自己由于乐于助人而浪费的宝贵时间感到
焦虑。
那是一段在我自己心中,各种想法逐渐变得相互矛盾的时光。
是一段以勇者身分帮助他人,以及为了增强实力而不断削除自我概念的时光。
「就在那时,地面几乎可说是毫无预兆地出现一个大洞,害我一路摔至地底。那是一座尚末被人发现,彷佛以捉弄他人为乐的恶劣地下城。我与蕾缇西亚就是在那时候相遇的。」
对我而言,那必是这个世界真正揭开序幕的一天。
也就是这个分歧点,让我确认我不会逐渐被这个世界所扼杀,产生了自己确实活在这个世界的想法。
「席莉亚,你现在身上穿的那套服装名叫『和服』。在我的世界中,那是我祖国的民族服装喔。」
「这套服装吗?」席莉亚轻轻晃动服装的衣袖。
「没错。我初次见到蕾缇西亚时,她也身穿一袭和服,细节虽然有所差异,不过却跟你的十分相似。那一幕令我吃惊地睁大双眼。因为当时我根本还不晓得,和服在这个世界已经如此普及啊。」
我忆起跟那家伙,也就是跟蕾缇西亚初次相遇的那一天,感受到有股暖流及欣羡的痛楚掠过心海,努力保持冷静,开始描述。
☆
击杀击杀击杀。
『嘎噜啊!?』『噗喀!?』『呱啊啊啊啊!』
「啧,翠绿之力寄宿吾身。『疗愈之绿』!」
我挥动心剑,砍杀直扑而来的魔物集团,靠挂在腰际的【翠绿晶剑】治疗身上多到不容忽视的伤口。
(这样太慢了,速度必须更快一点……)
「呼、呼、呼……」
我一次又一次地撕裂、贯穿、砍断魔物的躯体。
这种事就跟一般电玩相同,只是击杀敌人赚取经验值的单调作业。跟我在放学后呼朋引伴一起玩的电玩游戏没什么两样。反正只要把等级练高,这具勇者的身体也会跟着转变成匪夷所思的怪物。
所以,哪怕只是多杀一只魔物,我也想尽量赚取更多经验值。
就是因为挥剑速度太慢、臂力不够强、身体反应速度不够快,才导致我迟迟无法回原本的世界…….
「吼啊啊啊!?」
「呜啊!?唔,去你的」
脑子里的杂念太多了。
我藉由左肩头被撕咬的痛楚激动自己,再度提升集中力面对战斗。
我一手绕到背后,抡剑砍断紧咬我不放的狂暴魔犬,等到魔犬松开嘴巴,自我的肩头滑落,我立刻一脚踹开它的尸体。
「汪!!」「嘎噜!」
「呼,这样还不够。我得变得更强,否则无法回去……寄宿吾身吧,守护森林的翠绿光膜!『疗愈之绿』。」
周遭是团团包围地瞪视着我的魔物集团。
我透过较长的咏唱节省魔力,运用【翠绿晶剑】对身上被咬的伤口进行基本的治疗。
「爸、妈、小舞。我绝对会设法回去,请你们等着。」
我一口气喝光自圆袋取出的MP药水,再用HP药水淋在细小伤口上,等待着伤口的痊愈和体力的恢复。
顺手抛开空瓶的我,再度对眼前这群魔物发动突击。
我歼灭了狂暴魔犬集团,用长袍附带的『清洁』魔法将回溅血渍冲干净,并确认自己的状态。
「等级才到125而已吗……」
自从等级上升后,某种程度的攻击就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加上最大HP值以及休息时的体力回复速度也跟着变快,因此就算像这样天天利用三更半夜外出狩猎魔物,我的体力也依然撑得住。
HP似乎是比我所想象还要复杂的数值,除了会随着受伤或中毒而削减之外,体力消耗过度或生病也会造成HP减少。
这恐怕并非意味着『就算挨了这么多伤害也不要紧』的数值,而是用来显示类似生命力的综合求生能力吧。
「休息时间的平均回复量又增加了,我就再稍微提升狩猎的步调好了。」
当我喝着法吉草煎煮的热茶确认状态时,发现回复量有所增加。
服用药水的回复速度本就缓慢,也不是一口气服用大量药水就能提高疗效。因此偶尔也得正常休息,等待体能自然恢复,不过照这样子看来,我就算减少休息时间,更进一步提高修炼速度也没关系。反正在战斗中,
药水的效果有助我持续恢复体能。
(感到有点疲惫了。)
我的等级在这个世界堪称一流高手。但即便如此,这世上仍有其他实力与我旗鼓相常的强者,而也正因为这种等级无法击败圣,我才会被召唤至此。
站起身的我叹了口大气,从脑海中摒除『我究竟得练到何时才行啊?』这个很有可能无限的念头。
我可没那种闲功夫思考再怎么想也没有答案的事情。只有变得更强,是我现在应当优先花费时间的首要任务。
「我得赶紧找下一头魔物……哇,这是!?」
就在这一瞬间,地面突然冒出一个大洞。真的是完全吻合这种描述一般,地面裂了开来。
尽管我连忙伸长手,无奈这个洞太过庞大,我连指尖都构不着附近的绿色植物。
「呜、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品尝到滞空时间无限延伸、宛如时光瞬间停止般的感觉后,我完全无法抵抗胃部往喉头直窜的飘浮感,就这么被吸入黑暗的地底深渊。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
耳边传来破空声。
思绪一片混乱的我竭尽所能地在半空中调整姿势,以免双脚先落地。
在下坠的遥远前方可以看见地面。然而混乱至极的思绪根本想不出更有益的点子。
就带着非比寻常的下坠劲势,让双脚与地面接触了。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彷佛能形成『轰隆!! 』字眼的强烈冲击,造成我全身麻痹。
我反射性地抬头察看自己坠落的这座洞穴,发现入口位在极遥远的上方。
高度足以让我回想起原本那个世界的高楼大厦。
而且那个洞口彷佛有生命似地逐渐缩小。
直到最后,洞口如同一开始就不存在似地彻底消失不见,没留下任何痕迹。
「喂……这要我怎么办啊?」
面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遭遇,我只能动也不动地茫然呆坐在原地。
等到心情比较冷静一点之后,我环视周遭一圈,发现这是一间显然并非自然形成的四方形白色房间。只有正面及左右两侧共计三个出口。
明明遍寻不见光源,室内却毫不昏暗,全身感受到的气氛皆表明此地有异。
「这里……是地下城吗?」
我简短地嘀咕了一声。
紧紧缠附于肌肤表面的魔力触感,确实是地下城特有的魔力反应。而且这一带照里说应该没有任何地下城,可见这是一座尚未被发现的地下城。我也太倒霉了吧。
「只不过,我的身体当真变得跟怪物没两样了啊。」
我转动手腕,确认身体有没有什么异状,提高警觉迈步前进。
再怎么说,我也刚玩了一次没绑安全绳的高空弹跳。若以原先那个世界的常识判断,那可是会在瞬间变成一幅马赛克图案的坠落距离。可是我非但没有骨折,甚至连淤青扭伤都没有。
「等到我能回原本的世界时,大概会变成比现在更夸张的怪物吧……我得小心一点。」
假如到时确定带着这股力量回归的话,哪怕只是不小心展现出一点力量,都势必会引发轩然大波,我才不想那样。
「咦喔!?」
我忽然听闻喀咚一声,地板宛如左右对开的门扉,冒出一个横跨整条通道的坑洞。但跟刚才不一样的是,由于我明白此地为地下城而提高警觉,因此得以在坑洞出现的前夕抽身往后跳开,成功躲避了这个陷阱。
「不是这边吗……」
看见坑洞在我跳开后就立刻闭合,我只好沿着原路折返回原本那间房间,再挑另一条通道前进。
「啧,这条也错了吗?」
可是,连我第二次选的路线也设有陷阱。这次我也同样在陷阱出现的前夕跳开,因此并未造成实际伤害,可是当我一跳开,陷阱也再度闭合。我也只能无奈地再沿着原路折返,转往剩下的最后一条通道。我怀着不祥预感往前推进……
「该死的,这算什么啊?」
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我小心翼翼地跨出一步,脚边又伴随着喀咚声响冒出一个大洞。
不仅突然招待我进场,还在所有通道都设下巨大陷阱。这一定是一款垃圾游戏。
「只不过凭我现在的身手,只要助跑应该就能跨越吧。」
陷阱的宽度大约十公尺左右。
换成在原本的世界,若跳得过就不单只是打破世界纪录而已了,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才不会傻傻地掉进这个陷阱。看我的!」
我猛然自陷讲前方纵身一跃,眼看自己就快要飞越陷阱上方,我却在半空中撞上不明物
「咕!」
(墙壁!?难不成这是一幅画!?)
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态又害我丧失从容心态。
(总之我得赶紧踩着这面无形墙离开……)
「什么!?」
我还来不及反应,好像有人已事先预料到我的行动,只见我的头上凭空冒出一只苍蝇拍,朝我直劈而下。
「孔……」
这个时机再怎么想都避无可避,我只能极端不甘地怀着无处发泄的怒气放声大吼:
「真人版孔明!」
中了这个据传是某著名电玩游戏之中的传奇陷阱『孔明陷阱』,我涌上一股有点奇妙感动,再度坠入地底深渊。
「可、恶……。去你的!」
我开口咒骂自己插下去又被自己收回的FLAG,化出心剑刺向墙壁,试图发卯减速的效火。
「该死,给我停下来啊!」
心剑喀喀作响地刨削石墙表面,总算是成功让下坠速度逐渐变慢。
为了制止自己继续往下掉,我更使劲地紧握心剑刺入石壁。
经由方才头一次掉入陷阱的体验,已让我确认到只要能让速度减缓到某种程度,非但不会受伤,甚至一点都不痛。
就这层意义而言,我其实没有坚持着完全静止状态的必要,可我现在就想争一口气,不想轻易认输。
「唔,总算勉强停住了吗?」
最后,在我即将抵达这个高度比一开始那次还低的陷阱底部前夕,终于成功让下坠速度归零。
当我悬挂在半空中,一手紧抓着已约有十几公分的剑刃深陷石墙的心剑,低头俯瞰下方之时……
「咦,怎么回事?你是谁?」
耳边响起的嗓音令我完全无法做出反应。
低头看去,底下有一名顶着一头比红色更加深邃的艳红秀发,一双比黑珍珠更为光彩夺目的漆黑眼瞳,搭配娇小身材及白皙肌肤的少女。
兼具美丽及稚气两种特质的少女,给人一种比小孩成熟但又不到成人的印象。
坦白讲,她是个非常可爱的美少女。假如这是个没有纷争的和平世界,我搞不好会对她一见钟情。
爱蕾希雅及尤米斯固然也是美少女及美女,不过若论及偏好的话,只能说这名少女最合我的胄口。
而这名少女坐在地面上,不断搅拌看似在熬煮某种汤料理的锅子。
【这里有一个插图!!!】
只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她的容貌美丑都不是重点。
少女身上所穿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从未曾见过的服装。
那是在我原本的世界,RB的传统民族服装•『和服』。
那袭以黑色为基调,让她一头红发显得更加亮丽的和服,表面织有数只白鸟图案。
看起来并非只是单纯的和服,遮盖双脚的裙襬偏短,只盖住她双膝以上的大腿部位。与其说是和服,倒不如形容为和式洋装比较正确。
即便如此,那仍是我在这个世界首度目击的『日式』风格。
思念不已的家乡风貌,彷佛给了我一记当头棒喝。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的目标该不会是这锅料理吧!?假如是的话,妾身绝饶不了你!这锅料理是属于妾身的,快离开吧。」
「嗯!?」
这名一度露出诧异神情的少女放下用来搅拌汤锅的木棒,瞬间凝聚魔力,竖起手掌对准我发射火球。
火球速度飞快地自我耳边呼啸而过,命中我背后的陷阱内墙。
看来她似乎只是打算吓唬我,因此这一击并未夹带足以对我造成重伤的威力。
自背后的爆炸强风吹动,致使原本刺穿岩壁的【起始心剑】应声松脱。
「要掉下……」
「啊,笨蛋,不准往这里掉啊!」
我看见那名少女再次对我竖起手掌。
「可恶,我哪能一再任你宰割!」
又是火球吗?还是这回要换成水、风或土系魔法吗?
无论是什么都没差,我只管全力还击就好。
「阿勒?」
谁知她使用的居然是不带上述特征的魔法。
其性质多半是风吧,只见一层巨蛋状的防护壁,像是笼罩住在我下方的少女一般,凭空出现在我眼前。
我感受不到这层防护罩带有任何攻击意图,恐怕真的只是用来防止我往她那边坠落的魔法吧。
而且只要我不采取任何行动,把自己交托给这层防护罩的话,搞不好就能顺利着陆。
虽然对精密到难以想象是情急之下展开的魔法控制感到瞠目结舌,但遗憾的是,我也很清楚自己已经阻止不了即将直劈而下的手臂劲势。
「这、被砍破了……」
(唉,那个,真的非常抱歉。)
少女似乎也对那层风膜被我砍破一事感到诧异,我清楚看见她脸上浮现出伴随着惊愕的僵硬表情。我看着她的脸,在重力牵引下应声落地,刚好掉在了热腾腾的汤锅上。
「好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咣当一声,汤锅被我撞翻,锅里的不明黏稠物也正巧淋中我的右臂。
我连忙从道具袋里取出装满清水的皮袋冲洗右臂,紧接着再打开HP药水倒在伤处治疗烫。
「啊、啊啊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熬煮到比较像样了……」少女用双手加膝盖着地,在打翻的汤锅前面呈现出 ORZ 的沮丧姿势。
「啊,呃,那个……」
少女散发的悲怆感,令我无言以对。
我环视周遭,发现这是个构造跟我方才坠落的头一间房间十分相近的地方。不同处在于房间的一角有个类似天然涌泉饮用区的场所,以及另一个堆满了发出微妙异臭,看似是料理的不明物体残骸的神秘区域。
总觉得光是这样瞄一眼后,我大概就理解状况了。为了维护少女的名誉,请容我绝口不提关于她刚刚那道自诩像样的料理真面目……
总之这个时候先道歉才对。
「对不……」
「你干了什么好事啊,你这蠢蛋!」
本来准备低头致歉的我,当场挨了一记有点像由上往下挥击的右钩拳。
这一拳显然并未包含『手下留情』的意义在内。
算了,总之相信如此一来,这名少女应该也会感到心满意足才对。
我本来是如此心想……
「好痛啊,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耶。算了,总之这样就算扯平……啊!好痛!」
「怎么可能算扯平!你这个平脸男!」趁我放松戒心之际,她这回又针对我另一边的脸颊补了一记耳光。
「你、你这家伙,我都刻意低声下气了,你居然给我得寸进尺……所以说……」
「少喽嗦啦,你这死秃头!」
喀的一声,这次除了一记由下往上猛挥的上钩拳,还附赠一连串毫无事实依据的咒骂。
我听到脑海的某个角落,彷佛传出一阵用来捆绑持续膨胀之情绪的绳索突然断裂的声音。
例如目前这种情况、各种疲劳感、看见和服而回想起原本世界的事情、还有莫名被召唤至异世界的理由、明明赶时间,却有一大堆如同模板情节的麻烦事找上门、无法返回原先的世界的自己、弱小的自己。
也许被少女殴打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契机,可是彷佛污泥一般持续淤积至今的情绪,却宛如遭人纵火点燃似地炸开,完全超越容忍极限。
「我才不是秃头,你这蠢女人!」
我最后留下的一丝理性所完成的工作,就是恪守「不准直接动手殴打女性〗,因此我瞬间施展的【纸扇重羽剑】,狠狠扫向眼前这名女子的脑袋。
「好、好痛,这是什么!?」
纸扇虽然发出非常响亮的声音,但只要没注入魔力,这就只是一把普通纸扇造制的心剑,所以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纸扇重羽剑】是一把一旦注入魔力,便可直接将魔力构成的非生物打回去,或晏使其当场烟消雾散的心剑,但几乎不具能够直接伤害对手的攻击力。
换句话说,我可以在丝毫不受良心谴责的状况下,用尽全力挥击这把纸扇。
「不过就是一顿饭嘛,更何况那锅东西再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料理啊,反正就只是跟旁边那堆残渣一模一样吧,你这个红头女!」
「好痛、好痛啊……你、你这家伙!居然说妾身那锅料理是厨余!?而且你胆敢侮辱母大人遗传的头发!」
「我讲的都只是事实好吗?你这矮冬瓜!虽然不晓得那是什么,但我比较好奇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煮出那种料理看起来黏哒哒的,而且还不断冒泡,就连色彩也是莫名奇妙的五颜六色,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食物吧?更
何况你的头发明明是红色没错吧?」
「你刚刚的口气充满恶意!况且妾身不是矮冬瓜,只是拥有恰到好处的可爱身高罢了,你的眼睛瞎了吗?就是这种身材造就了妾身之美啦,蠢材!」
「哈?用『妾身之美』来形容自己?真好笑。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也该有个限度吧?嘻嘻,嘻嘻嘻嘻。」
「你、说、什、么……?饶不了你,绝对饶不了你,就算你哭着求饶也不原谅!!!!」
感受到对方开始精炼魔力,我立刻往后跳开一步并严阵以待。考虑到方才的状况,她应该会瞬间就发动魔法攻击我才对。可是,这次她发动魔法的时间却比刚刚费时。话虽如此,实际上也只是从原本的零点几秒,延
长为两秒左右才发动就是了。
可是,这回她所发动的魔法,却跟我想象的攻击魔法截然不同。
咻的一声,少女自我眼前消失,不对,应该说是红头女孩已移动到离我有一小段距离的位置。
「短距离转移!」
她将大吃一惊的我留在原地,径自高举掌心对着头顶,让五颗球状系的魔法在头上待命。
好厉害的魔法控制能力。
(水系、土系、另外一颗是暗系,长得像椰子的那颗是植物属性吗最后那頼红灰相间的斑纹色球状魔法又是什么东西!?)
「喂,等等!! 」
「才不要,妾身说过绝对饶不了你!」
如此大叫的少女让放下手臂。
五颗球体顿时往四方散开,挟着球状系魔法不该具备的速度,而且还以复杂的曲线运动朝我直逼而来。
像刚刚那样在瞬间发动,而且还一次运使多种不同属性的魔力,其中更包含了不含六大元素的特殊属性魔力。在我认识的人物当中,就连身怀顶尖技术的尤米斯也办不到。
「啧!」
在确认难以全数回避,我开始动起就算硬吞其中一颗魔法球攻击,也要设法还以颜色的念头。
受到控制的魔法,以及看着我面露得意笑容的红头女孩那张脸,全都在我的视野之中。
(看起来最没威胁性的就是那颗长得像椰子的魔法。水、土及暗系那三颗躲开就好,至于剩下那颗属性不详的魔法球嘛……)
「直接打回去接招吧!」
注入魔力的纸扇表面转变成带有金属质感的黯淡色彩,我透过由左到右横挥纸扇的要领,将最后那颗真相不明的魔法敲打回去。
「什么!? 居然把魔法打回来……简、简直乱七八糟……唔哇!? 」
「咕!嘿嘿,被自己的魔法击中的感觉怎么样啊?」
几乎就在我躲过三颗魔法球,并将属性不详的魔法打回去的同一时间,自不同方向逼近的椰子状魔法也直接命中了我,椰子应声裂开,里头饱含的不明液体随之洒落在我身上。
而我敲回去的强劲平飞球也精准地直击了红头女孩。看样子那门魔法的真面目是烟系魔法,一命中目标便当场扩散,形成一阵淡红色的烟雾笼罩住红头女孩。
可是,我却立刻丧失了确认她后续状况的从容心态。
「好、好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身痒得要命啊啊啊啊!!!」
「好、好刺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啊鼻子、黏膜都好难受啊!」
好痒好痒好痒好痒!
彷佛全身都遭到蚊子叮咬似地感觉又痛又痒。
另一方面,从烟雾里头爬出来的红头女孩则是泪流满面。
「喔喔喔喔喔喔、你、你你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哼、哼,认输了吧、那是漆树的树汁,皮肤一旦接触到树汁,起码就得痒一个小时啊啊啊啊,好刺痛啊啊啊啊,皮肤刺痛得要命啊啊啊啊啊!!! 」
她虽露出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试图发表胜利宣言之类的台词,可是眼泪不断夺眶而出的模样,再加上红通通的鼻头,简直毫无魄力可言,整个人最后甚至再度缩成一团。
「一、一小时,这种状态会持续一小时?」
这个令人绝望的回答害我差点昏倒,而要是能够就此失去意识也就算了,只可惜又痛又疗的感觉令我想昏倒都做不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刺痛啊啊啊啊观啊啊!」
我们当场躺在地板上来回打滚,度过了这段有如身陷地狱般的痛苦时光。
「呼、呼、啊啊啊啊啊啊啊,总觉得全身上下还有好多地方还是痒得要命。」
「呼、呼、唔唔唔唔,眼睛、鼻子依然刺痛不已啊。泪水一样流个不停啊……」
在那之后过没多久,看见红头女孩跳进位于房间一角的天然涌泉,我也随后跟着跳进池中。
我花了点时间拼命捞水清洗全身,接着连滚带爬地离开涌泉,在池畔摆出前臂紧贴地面的匍匐姿势。
在我旁边的红头女孩也呈现出相同姿态。
「你、你这个红头发的,竟然使用那么毒辣的手段。」
「哼、哼,活该啦啊啊啊啊。」
「泪眼汪汪的还讲什么大话啊?你的鼻音都还没消退嘛。呜呜,可恶,全身痒死了啊!」
尽管我就算观察自己的皮肤,并没有发现起疹子之类的症状,可是却仍摆脱不掉隐隐作痛的微妙感觉。
魔法耐性值愈高,魔法威力或效果的递减率也会随着攀升。
换句话说,这家伙最起码也是跟我不相上下的怪物级高手。
光是拥有六大元素以外的属性魔法便已极端罕见,她却身怀数种不同属性的魔法,而且光是现阶段所能确认的情报,她独自一人就能驾驭火、风、水 夏意原野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