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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之外,一骑飞驰而至,一名寨兵头目滚鞍下马,快步冲向大帐门口。
“禀报大寨主,落雁谷大寨派人来送信前来。”那寨兵头目在帐外大声禀报道。
“哦?”秦东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交战以来,双方已成死敌,根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来往。这时候对方忽然派人送信来,这是何意?
帐中众寨主也惊讶不已,纷纷疑惑的看着秦东河。二寨主詹俊山道:“他们派使者前来作甚?难道是要求和?被我们打的招架不住了?”
秦东河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放屁,攻了一个多月他们都没求和,怎么会是为了求和而来?”
詹俊山翻了翻白眼不敢再说话,旁边一人沉声道:“大寨主,二寨主所言未必没有道理。虽说我们没有攻下落雁谷,但是我们给他们的压力极大。他们就那么点人,也死的七七八八了。也许真的扛不住了。借着今日他们又胜了一场,怕是想开条件求和也未可知。”
说话的人正是原北山大寨的大寨主鲍猛。鲍猛本是跟落雁谷大寨达成联盟协议的,但黑风寨实力膨胀之时,落雁谷又没有及时的阻止黑风寨的扩张,所以当秦东河攻击北山大寨之时,鲍猛果断的选择了投靠秦东河。北山大寨有一千多寨兵,在所有山寨中算是实力比较大的山寨,秦东河为了笼络他的心,却也给他了个三寨主的位置。而得之鲍猛投靠黑风寨之后,梁七气愤之下便砍了鲍猛留在落雁谷大寨为人质的儿子,这下算是彻底的让鲍猛死心塌地的为秦东河卖命了。
在攻打落雁谷的作战中,鲍猛最为卖力。因为曾经去过落雁谷大寨,见识过落雁谷的防御体系,所以给落雁谷大寨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第一二两道防御工事被破,便有鲍猛的功劳。
鲍猛的话秦东河虽将信将疑,但却也有些心动。倘若落雁谷当真是来议和的,没准是提出条件来依附于自己的。目前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倘若他们肯低头的话,条件合适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谈谈。至少可以先稳住他们,将来有机会再想办法将落雁谷一锅端了。这个山寨是绝对不能让它存在的。
“来人在何处?”秦东河喝问道。
“绑在在外营等候大寨主发落。”那头目忙拱手道。
“速速带他前来见我。”秦东河沉声喝道。
不久后,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人推进大帐。
旁人尚未认出来是谁,鲍猛却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那人大声喝骂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叛徒。好你个阮平,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老子对你不薄,你居然背叛了我。老子今天要扒了你的皮!”
来送信的正是阮平,林觉知道阮平能言善辩,行事也颇有章法,比其他的头领要稳重的多,所以请阮平下山来跑这一趟。这一趟其实还是很危险的,但是阮平眉都没皱便答应了。他知道,能跑这趟差事是林觉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他是原北山大寨投靠落雁谷的人,无论如何,总是和落雁谷大寨的原班人马有些隔膜。所以,必须做几件事情消除这种隔膜,而这一次无疑是一个向山寨证明自己全心全意为了山寨着想的机会,故而欣然前往。
鲍猛说着话,便抽出了腰刀冲上来,情绪甚是激动凶狠。
“鲍猛兄弟,有话慢慢说,何必如此。这个人是谁?”秦东河皱眉喝道。
鲍猛指着阮平道:“秦大寨主,此人叫阮平,是我北山大寨的四寨主。枉我对他视若兄弟,他却吃里扒外的投靠的落雁谷大寨。在石人山一战中算计了我。这种人您说该死不该死。”
秦东河微微点头,沉声道:“吃里扒外的叛徒着实可恶,我秦某人此生最恨这号出卖兄弟之人。怪不得鲍猛兄弟如此痛恨。兄弟莫着急,待问了话,将他交给你发落便是。”
鲍猛忙拱手道:“多谢大寨主。”转头来对着阮平嘿嘿冷笑道:“嘿嘿,阮平啊阮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会儿老子叫你尝尝滚刀肉的滋味。叫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阮平的面容一直很平静,淡淡开口道:“鲍大寨主,别来无恙。兄弟被绑着手脚,恕我无法见礼。鲍大寨主,以前的事情还提作甚?良禽择木而栖,我投靠落雁谷大寨也是形势所迫。我可没有背叛你,事实上,倘若不是我从中周旋,鲍大寨主在石人山一战中便被高大寨主和方军师给杀了。你不谢我便也罢了,却来指责我,是何道理?”
“放你娘的狗臭屁。高慕青那臭娘们和方林那狗东西从一开始便算计我。说什么联合攻打石人山大寨,其实是利用老子,把老子当猴耍。”鲍猛怒骂道。
阮平冷笑道:“鲍大寨主何必骂别人,当初北山大寨不也没安好心。当时定下的计划便是待落雁谷大寨攻下石人山后,北山大寨坐收渔翁之利。都是心怀叵测,各怀鬼胎。又何必自己说自己无辜?只是高大寨主和方军师棋高一着罢了。何必怨天尤人?”
“你……混账!还敢跟老子犟嘴,一会儿老子将你碎尸万段。”鲍猛一时语塞,只得高声怒骂。阮平说的没错,一开始鲍猛便是心怀鬼胎要算计人的,只不过被反算计了而已。那计策阮平曾参与决策,他当然知道全部内情。
阮平不再搭理鲍猛,转头看向坐在大椅上的秦东河道:“秦大寨主,两军交战,不辱来使。本人受落雁谷高大寨主之托,前来你军营中送信的使者,你们却将我五花大绑,这是待人之礼么?”
秦东河哈哈大笑道:“待人之礼?咱们伏牛山中什么时候有这些破规矩?什么狗屁两军交战不辱来使?老子要杀你便杀你,你送上门来找死,我可想不出什么不杀你的理由和顾忌。”
阮平冷笑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我家军师来之前跟我说的一点也没错。伏牛山中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的发展,便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是一些土包子,野蛮无礼,上不得台面,不顾道义廉耻。果然还是我家军师说对了。既如此,便算我倒霉,你们杀了我便是,那也什么都不用说了。”
“大胆!”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话?”
“狗东西找死么?”
帐中众头目纷纷厉声喝骂起来。
秦东河缓缓起身,脸色阴沉的走向阮平,冷声喝道:“你敢羞辱秦某?怕是活腻了。你适才说的你家军师,是不是那姓方的?不是说他离开你们落雁谷了么?何时回来的?”
阮平淡淡道:“方军师昨日回到山寨,今日清晨,你们的人应该见到了他才是。他亲自带人跟你们打了一仗,杀了你们数十人,莫非你们的人没有禀报你不成?”
秦东河一愣,转头瞪着二寨主詹俊山。詹俊山吓了一跳,忙摆手道:“大寨主,我不认识他们军师啊,山坡上交战混乱,我哪里知道谁是他们的军师?”
秦东河怒哼一声,转过头来。一旁的鲍猛有些发愣,凑上前来问道:“阮平,你老实交代,那姓方的……果真回山了?”
阮平淡淡道:“骗你们作甚?方军师确实回山了,怎么?怕了么?”
鲍猛咽了口吐沫,骂道:“怕?老子会怕他?”
虽然口中说的凶恶,但话语却没了底气。那位方军师的厉害,鲍猛心知肚明。得知方军师回到了落雁谷大寨,鲍猛心里直犯嘀咕。
秦东河大笑出声道:“好啊,他回来了,好的很,老子正要找他呢。我还在懊悔破了你们山寨之后,抓不到这个方林。老子跟他有深仇大恨。这下好了,回来正好,一锅端了,省的老子天南海北的派人去找他。”
帐中不少人都记得桃源大寨那次众寨盟会上的事情,黑风寨五十名护卫寨兵和落雁谷大寨的五十名护卫互相攻杀的情形,黑风寨的五十人死了个干净,对方却还未用全部的人手。那一次秦东河威风扫地,引以为耻。事后多次酒后提及此事,极尽对那位落雁谷方军师的辱骂之词,可见心中受辱之深。
秦东河大笑声停歇,忽然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来,缓步走进阮平身旁。阮平心中有些发慌,莫非这秦东河当真一点规矩也不讲,这便要杀人了不成?
但见秦东河挥起匕首,一道银光闪过,阮平只觉得身上一松,几圈捆在身上的绳索簌簌落下。
“哈哈哈,老子虽然是个粗人,但却也不屑于杀来送信之人。老子的黑风寨也是讲道义的,咱们好歹也是大蜀国后裔,也是有身份的人。”
秦东河大笑着将匕首收回腰间,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指着阮平厉声大喝道:“说,高慕青那婆娘派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求饶?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嗯?”
“哈哈哈。嘿嘿嘿。”帐中众人狂声大笑起来,有人已经开始脑补高慕青尿了裤子的样子,笑声中充满淫邪之感。
阮平面沉如水,伸手入怀。一旁几名亲卫大声喝道:“干什么?”
阮平冷笑道:“放心,我只是取信罢了。奉我家大寨主和军师之命,送上战书一份,呈交秦大寨主。”
“战书?”左右人都愣在当场。阮平取出一封牛皮书信高高举起,一名亲随上前来取了信递给脸色阴沉的秦东河。
秦东河皱眉接过,拆了信封取出信笺翻来覆去了看了两眼,跳起来大声喝道:“师爷何在?来给老子读信。”
片刻后一名穿着长袍子的老师爷慌忙跑进大帐之中,接过秦东河手中的信展开来,张着漏风的嘴巴大声诵读起来。
“秦大寨主足下并一干助纣为虐之辈听者:年余以来,尔等搅动风云,袭扰各寨。伏牛山中,狼烟四起,峰谷之间,鸟兽难栖。尔等为一人之欲,坏伏牛山百年之安宁,行顺者则生,逆者则杀之行,已让伏牛山中百姓叠遭屠戮,喋血无算。今尔等兵临我落雁谷大寨之下,数月以来,袭扰不休。山石之间,血流如溪,林木之畔,尸横遍地。山岭之间,已成人间地狱一般。此皆为尔等所造之孽,所背负之血债。尔等以重兵攻伐,未能撼动我落雁大寨分毫,然却不知进退,执意攻袭,此乃自取灭亡之行。今我落雁谷大寨下书告知尔等,既然尔等执意攻伐我落雁谷大寨,何不正面对决一绝胜负。故而落雁谷大寨上下一致决定,三日后于落雁谷中列阵,与尔等一决雌雄。倘不敢接战,便请秦大寨主负荆请罪,上山求得我大寨宽恕,或可网开一面得以苟存。倘执迷不悟,落雁谷大军将替天行道,剪除尔等贼寇,还伏牛山之太平清明。”
一封战书气势非凡,文采斐然。那老师爷原本是北山大寨的那位老师爷,被鲍猛献给了秦东河当师爷,此人最爱文采,见此雄文,心中激荡,读的是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甚至加上了表情动作。读到‘尔等贼寇’之时,甚至伸手指了指帐中众人,颇有些指点方酋的意思。
文章的意思并不深奥,读出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听的明明白白。这确实是一封挑战书。前面是一顿大骂,后面是提出了三天后在落雁谷中决一死战的邀请。并且告诉黑风寨众人,你们若是不敢来接战,便自己上落雁谷负荆请罪,或者可以绕你们一命。
“好文章啊,好文章啊。恕老朽斗胆,这封战书是不是出自落雁谷方军师之手?”全场静默之中,老师爷却对着阮平问起了战书出自何人之手。
“正是我家方军师亲笔起草撰写。”阮平沉声道。
“厉害,厉害。瞧这几句‘伏牛山中,狼烟四起,峰谷之间,鸟兽难栖。’还有‘山石之间,血流如溪,林木之畔,尸横遍地。山岭之间,已成人间地狱一般。此皆为尔等所造之孽,所背负之血债’。气势磅礴,文采斐然,简直是上佳之作。真想和你家方军师对坐谈论诗文之道啊,可惜……哎呀!”
老师爷话没说完,脊背后被一只大皮靴子一脚踹倒。整个人扑倒在地,整张脸磕在坚硬的地面上,顿时鼻子嘴角都流出血来。
“老东西,你想见姓方的么?老子送你去阎王殿等着他。”秦东河大骂着抽出腰刀来照着老师爷的身上砍去。鲍猛忙伸手拦住,连使眼色,老师爷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飞奔出帐而去。
“大寨主,莫跟这老东西置气,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老东西是个腐儒罢了。留着他有些用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鲍猛劝道。
秦东河啐了一口吐沫,骂道:“回头再找他算账,喂他一斤马粪,让他嘴巴啰嗦。”
阮平沉声开口道:“秦大寨主,我家大寨主和军师还等着您的答复呢。我家军师说了,秦大寨主也不必三天两头的攻打我们山寨。要打便痛痛快快的正面打一仗。虽说我们的人少,但我们却并不怕。我家大寨主说了,落雁谷中地势宽敞,我们会允许你们的兵马进入谷中,咱们摆开阵势一决雌雄。你们胜了,落雁谷归你们,你们败了,便滚出落雁谷,从此不准来袭扰。秦大寨主觉得如何?”
秦东河哈哈大笑起来,厉声喝道:“你们一定是疯了,自己找死,那可不要怪我们。”
阮平笑道:“那是我们的事情,却不用秦大寨主操心。我们自己找死,那也是我们愿意。同不同意,大寨主给个话便是。”
秦东河皱眉想了想,摆手对帐门口的寨兵下令道:“带他出去。”
几名寨兵将阮平押出帐外去,待阮平出了大帐,秦东河转向众人道:“诸位兄弟有什么意见?他们约我们在落雁谷中正面交战,你们觉得该不该接?”
二寨主詹俊山大声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正面交战?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之事。我们正为攻不下他们而烦恼,他们这不是自己送死么?干什么不接?我们五千多兵马,他们不足一千人,咱们稳操胜券。”
“正是,他们定是疯了。如此良机,焉能错过?”
“是啊,大寨主。他们膨胀了。居然敢如此挑战我们。这一战必须接。且不论胜败,倘若我们不接,岂不是被他们笑话死。我们五倍于他们的兵力却连正面交战都不敢接,那传出去还能在世间立足么?岂不成了绿林中的大笑话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道,绝大多数的意见都是这是个良机,对方显然是膨胀了,不知道己方兵力的底细。正好籍此可一举击溃落雁军,攻破落雁谷大寨,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秦东河见众人都是这样的意见,虽然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但这场挑战不接,那自己这个大寨主也别当了,会被所有人嘲笑没胆子,这个下气可不能输。
“大寨主,我觉得这里边恐怕大有文章,大寨主还是要三思而行。”鲍猛不合时宜的道。
“哦?你说说看?里边会有什么隐情?”秦东河皱眉问道。
“我不知道会有什么隐情,但我总觉得这是个圈套。他们不至于如此愚蠢吧,跟我们正面交战?他们疯了不成?况且那方林已经回到了落雁谷大寨,此人诡计多端,智谋超群。他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我觉得,这是个圈套,一定是个圈套。”鲍猛沉声道。 大周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