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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甲半躺在沙发里，感觉有些无聊。
他们是昨天返回的中州市，重甲提议立即去找欧文博士，但龙心兰拒不同意，坚持要他待在酒店里养伤，还把重甲的左臂和右腿都缠满了绷带。
那个秘密基地早就被维兰德科技放弃了，至于那些经过基因增强的美洲豹和食人鱼，也许是没来得及回收，又或者，有人故意把它们留在了山谷里。
变异美洲豹极其凶猛，懂得团队合作，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还知道主动撤退，如果不是重甲和龙心兰身手过人，而且全副武装，他们肯定无法生还。
胡思乱想了许久，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重甲脑海深处隐隐浮起：难道欧文故意让他们去送死？
发了半天呆，重甲又摇摇头，把这个想法赶出了脑海。龙心兰说过，欧文因为反对基因增强计划而离开了维兰德科技，他没有理由除掉龙心兰和重甲。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不清楚原因何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重甲心烦意乱。
“重甲，我回来了。你不用起身，我自己开门就好。”房门外响起了龙心兰的声音，房门随之打开，黑发女端着一个盛满食物的托盘跨进房间。
龙心兰步履轻快地跨过客厅，轻轻把托盘放在重甲面前的茶几上，柔声道：“这是我吩咐厨房特地给你做的，快吃吧。”
托盘满满当当，摆放着竹筷和汤勺，几样精致的菜肴，一大碗红豆粥，另外还有两个大面包，香气扑鼻。
龙心兰俯下身指指托盘，笑眯眯地道：“香辣虾、尖椒炒牛肉、麻辣香水鱼、板栗烧鸡、酸辣海蜇头，东坡肘子，本来还想要几个馒头的，可是厨房的料理机器人没有输入做馒头的程序，只好改要了面包。你看够不够吃？”
普通人绝对吃不了这么多，但重甲曾是特战队的一员，接受过特殊训练，他连续三天不吃饭还能正常活动，但饭量也是普通人的好几倍。龙心兰查过重甲的资料，应该知道这一点。
重甲点点头，“够了。不过，没必要把我当做伤员，只不过是皮肉伤而已。”
龙心兰坐在重甲身边，专注地看着重甲，轻声道：“不把你当做伤员也行，那你也不要把我当雇主。”
不当雇主，什么意思？重甲下意识地瞟了龙心兰一眼，黑发女正默默地看着他，眼眸里似乎蕴含了几分期待，又像是荡漾着层层水波，让人怦然心动。
这眼神真要命！重甲避开龙心兰的目光，拿起面包，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那好吧，你不但是我的雇主，也是我的朋友。”
龙心兰垂下眼皮，像是有点失望。隔了一会，才抬头道：“你慢慢吃，等你伤势痊愈，我们就去找欧文博士。”
“现在就可以，我的伤已经好了。”
“真的可以？”
“绝对没问题，”重甲随手拆掉左臂上的绷带，补充道：“你看。”
医用凝胶效果很好，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留下几道红褐相间的疤痕。龙心兰伸手轻轻抚摸着疤痕，叹道：“但愿这件案子能尽快结束。”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足以看清龙心兰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嗅到她身上那令人心神荡漾的幽香。重甲急忙伸手拿起筷子，稍稍挪开身体，避开了龙心兰的手指，掩饰道：“但愿如此，不然的话，估计你会赔很多医药费。”
两个小时后，两人再次赶到了欧文博士家。
欧文穿着便服，手里拎着一个老式喷壶，正蹲在花坛边侍弄花草。看到重甲和龙心兰再次出现，欧文直起身来，脸上带着几缕隐隐约约的惊异，但惊异之色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淡泊从容。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重甲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惊异，心中再次涌起几分烦躁不安。
欧文放下喷壶，微笑着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没有发现？”
龙心兰含笑点头，“非常抱歉，我们又来打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天天都在家闲着。”欧文放下喷壶，打开房门，微笑道：“请进吧。”
两人在客厅沙发落座，欧文再次奉上了两杯浓浓的香茶。
龙心兰点头致谢，却没有动那杯茶，直接问道：“欧文博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们潜入维兰德总部？中非之行一无所获，我们要想办法查出维兰德科技的犯罪证据。”
欧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疑惑地问：“秘密实验基地什么也查不到？”
龙心兰苦笑着摇摇头，“那个基地很早就被遗弃了，我们发现了许多经过基因增强的美洲豹和食人鱼，还有一种可怕的食人怪树，此外一无所获。”
欧文发了一会呆，缓缓放下茶杯，摇头道：“维兰德董事会那帮人太狡猾了，我知道秘密基地的位置，他们肯定是担心阴谋败露，所以放弃了那个基地。”
“我们要潜入维兰德总部，总部主机里肯定保留有基因增强计划的实验数据，目前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行，那太危险了！”欧文显得有些震惊，慌乱地摇起了双手，“维兰德总部防卫森严，还有足足上百人的安保队伍，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受人所托，必须找到失踪的小丽莎。”龙心兰表情镇定，脸上还浮出了淡淡的微笑。欧文博士不住摇头，叹道：“竟然使用幼儿当做基因改造的对象，为了利益，他们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是，基因增强是不可逆的，恐怕你们找不回她了。”
龙心兰不为所动，“博士，记得您当年离开维兰德时曾说过一句话：科学研究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不应该沦落为满足人类贪欲的工具。我们一定要制止这个疯狂的计划。”
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道：“看来你们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好吧，今天上午，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希望能帮得上忙。”
“什么消息？”
“今天晚上，卡洛斯庄园将举行一场酒会，他们邀请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三禾美智子和马丁内斯，你们如果能混进去弄到他们两个的掌纹，应该就能进得去维兰德总部的实验室和数据库。”
这倒是个好消息。重甲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龙心兰。只需采集到三禾美智子和马丁内斯的掌纹和面部数据，重甲和龙心兰完全可以化装成他们两个，从容进入维兰德科技总部。
“非常感谢，这个消息对我们很有帮助。”龙心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欧文博士鞠了一躬。重甲也跟着站起身，向欧文点头致谢。
“唉，这恐怕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欧文苦笑着摆摆手，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无奈，“我已经是年近八十的老头子了，没有能力阻止维兰德科技。”
龙心兰笑了，“博士，您距离现今的平均寿命还有足足二十年，去做端粒修补吧，到时候我们一定去参加您的二百岁生日宴会。”
“不不，我不打算去做端粒修补。”欧文也笑了，笑着摇了摇头，“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尽，20世纪末期，地球人类的平均寿命还不到70岁；上个世纪，人类的平均寿命达到了80岁；如今，这一数值变成了100岁，可人类还不满足，所有人都想活得更长久。”
“人类的本性就是欲望。数千年前，中国就有位智者看透了这一点，可惜世人大都醉心于享乐，把这位智者的告诫完全抛在了脑后。”
“智者？”龙心兰挑起眉毛，疑惑地道：“您是说---李耳？”
“对，李耳，也就是老聃。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①数千年前，这位伟大的智者就已看透物欲终将使人堕落，可惜至今人类仍然不能摆脱物欲的诱惑，为了尽可能长久地享受物欲，人类无比渴望长生。”
“但是，作为地球生物圈的一员，人类不可能永远活下去，有生存就有死亡，这样才符合自然规律。人类的生命周期越来越长，出生率远远高于死亡率，其后果就是世界人口总数逐年增加。如今全世界总人口已经超过了一百三十亿，早晚有一天，人口数量将会突破这颗星球所能承载的极限。到那时，苦难和饥饿就会降临这颗星球。人类妄想打破自然规律，必然会因此受到惩罚。”
“一些有远见的科学家提出了太阳系内移民计划，用星际移民来减轻人口增长带来的生存压力。可惜大多数人看不到这一点，他们认为移民计划太烧钱，会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很多政客也充分利用了民众的抵触情绪，来为自己赢得政治筹码，真是一群井底之蛙。”
重甲大为惊异，目瞪口呆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欧文博士。科技的发展虽然未能消灭贫富差距，但工业和农业产能远高于以往任何时代，保证人类的生活需求还是没有问题的。
欧文的见解是杞人忧天还是先见卓识？重甲搞不清楚。
告别时，欧文博士拉住龙心兰的手，并反复叮嘱她要千万小心。龙心兰微笑着回应道：“不用担心，我还有一位身手过人的同伴，他会保护我的安全。”
欧文转向重甲，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小伙子，龙心兰就交给你了。”
“尽管放心。”重甲也微笑着做出了承诺。
①出自老子《道德经》，意在劝诫人们摒弃物欲的诱惑，而保持安定知足的生活观念。 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