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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智宵去闻欣兰的房里时,闻欣兰正在摔东西发脾气。
“够了。这般模样,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闻智宵看着脚跟前碎成一地的花瓶碎片,脸色一沉,低喝一声。
闻欣兰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闻智宵,顿时委屈的叫了一声“爹”。
“还不乖乖回床上歇着去,真要这腿废了你才开心是么。”闻智宵脸色冰冷的说。
闻欣兰满脸委屈,她本就站在床边,顺势扶着床沿,坐在床上。
“爹,婚事……”闻欣兰咬着唇,眼眶在眼中直打转。
闻智宵看着心中一软,到底是宠了这么多年的嫡女,他自是希望闻欣兰的婚事圆满的。
当初会与云家定亲,也是因为云轩如日中天,年纪轻轻就做了丞相,云卿年幼时文质彬彬的,他本以为会继承文轩的衣钵,在官场上有一番成就,却不想他竟然弃笔从戎,去当了兵。
他本不看好云卿从军,所以当时也默许了退婚的事情。
后来云卿匆忙出征,退婚的事情搁置了,他本以为云卿会死在战场上,退不退都没有太大的干系。
却不想他竟活着回来了,还当上了将军,这样一个人才,他如何舍得放手?
于是面色和缓了些,上前站在闻欣兰跟前,低声道:“为父已经将他们打发回去了,婚事没退。”
闻欣兰闻言顿时一喜,抱着闻智宵,哽咽道:“父亲,女儿不想退婚,父亲,你帮帮女儿吧。”
此刻的闻欣兰是真的不想退婚的。
上次在马场,虽然邢云平追上了她,但是却叫马给跑了,后来还与她争执,虽背着她找到了马车,将她给送回了府,但是却也让她淋了满身,回来后便病了,叫她满心都是失望。
她想,若是云卿当时追上她,必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他会将马给控制住,会带着她避开暴雨,会……此刻在闻欣兰心里,云卿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而邢云平,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云卿既有武将的能力,又有文人的风姿,她越发觉得,这种男人才是她想追求的。
闻智宵如何就想这门亲事黄了?此刻的云卿,可谓是前程似锦,不知有多少人想将自家的女儿嫁过去,他本就有着定亲的优势,又如何会愿意毁掉?
“兰儿放心,你既然喜欢他,为父说什么也会让这门亲事定下来的,交给为父便是。”闻智宵低低的说。
“父亲有法子?”闻欣兰闻言顿时惊喜的抬头看他。
“嗯。”闻智宵应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快让下人给你换药,要不然这腿要是真落下病根了,届时不能嫁了,你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好,女儿听父亲的,这就乖乖上药。”闻欣兰顿时破涕而笑,松了闻智宵,让下人来上药。
这边忙碌且不说,另一边,云轩父子出了闻府,双双坐在回相府的马车上。
婚没有退成,云卿倒也没有多大的失望,只是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爽。
他也是亲眼看到闻欣兰和邢云平在一起的,也看到了邢云平对闻欣兰的在意,要说二人什么都没有,他是不信的,但是方才,又是说闻欣兰闹了,又是闻夫人晕倒了,若是他真要当场退婚,怕是要传出他云家仗势欺人的谣言了,左右这婚事也拖了这么多年了,再拖几日也无妨。
云卿这般想着,忽而听到云轩开口问他话。
“那闻小姐与那刑公子是怎么回事?”云轩缓缓问道。
方才在云家,他不好细问,如今才开口。
他虽不想干预云卿和云想容的婚事,但是却也不想云卿娶一个不洁的女人进府羞辱他。
云卿将上回在马场的事情说了,道:“本以为他们二人有情,我便索性退了这婚,成全了他们,也好过日后担心她红杏出墙,却不想,她竟不愿退婚。”
云轩皱了皱眉,道:“此事交给父亲,若是确有其事,为父自会为你做主将婚事退了。”
“多谢父亲。”云卿道了声谢。
二人回到府中,云轩直接派人去查闻欣兰和邢云平的事情。
云想容也知道了云卿婚事没有退成的事情,不悦的皱眉。
这闻欣兰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如今这和平的退婚方式不要,真要私下里算计起来,她闻欣兰也讨不到好出去,看来,是时候要敲打一番了。
数日后,相府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王雪婧。
在云卿跟云想容说了让她可以找人陪她解闷之后,她便写了信去给王雪婧,邀她来相府小住几日。
将王雪婧带到了自己的云浮苑,云想容命下人上了茶。
“本以为你还要耽搁几日才能来,没想到这般快。”云想容笑道。
“我能有什么好耽搁的,要不是我母亲,我早就来了。都是她天天带着到处参加筵席,真不知她为何如此乐此不疲,便是旁人排挤我们,她也要去,真是……”王雪婧低低的抱怨,拧着眉很是不解的模样。
云想容闻言却是歪了歪头,打量了王雪婧一番,嘴角流露出些许笑意,道:“雪婧快及笄了吧。”
“啊?确实快及笄了,不过这与我娘带我参加筵席有什么关系?”王雪婧一呆,有些茫然的反问。
云想容笑着摇了摇头,为她的粗神经也是感到佩服。
这般明显的事情,竟都没有半点察觉。
“这就没错了。你快及笄了,王夫人这般奔走,也是为了想要帮你寻一门好亲事。”云想容道。
王雪婧正巧喝了口茶,闻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好歹顾忌着云想容坐在对面,勉强吞了下去,呛得连连咳嗽了数声。
“你小心些。”云想容有些想笑,觉得王雪婧真是可爱,与她在一起,倒像是带了个妹妹一般。
“亲事?”王雪婧总算缓过来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的意思是我娘要把我给嫁出去?”
“伯母就一点都没有和你说过吗?”云想容扬了扬眉,说。
“没有啊,我这才多大,我娘就想把我嫁出去了,这也太不待见我了吧。”王雪婧轻声抱怨。
“放心吧,这嫁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伯母也是在帮你相看对象罢了,真正嫁人,还早着呢。”云想容安抚道。
王雪婧一想,也是,母亲既然还没提,那便是还没有合适的对象,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不少。
再说了,要是娘给她找个她不喜欢的,大不了她逃婚就是。
王雪婧想着,顿时恢复了精神,将此事给抛在了脑后,和云想容笑谈了几日。
两人本就性子相投,这真正坐下来细聊之后,更加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云想容笑道:“这次可要在我这儿多住上几日,左右我在备婚,婚前的日子也是无聊得紧,有你陪我我解解闷,我这日子也能好过些。”
“怕是不能住下呢。”王雪婧说。
见云想容不解的看着自己,便解释道:“这几日我爹很忙,经常被皇上召进宫去,听我娘说,皇上派我爹出城迎接战败的离国使臣了,这两日便会到。我爹不在府中,我娘要带着我妹妹和弟弟,很是辛苦,我回家也能帮衬一二。”
云想容闻言却是轻怔。
离国的使臣要来了?
启国的边境与不少国家相邻,这离国是最近的,再就是处在东面的桑国了。
启国和桑国都是大国,平日里小打小闹不断,轻易却是不会开启战端。
而离国国力不弱,就是领土略小,限制了发展,所以但凡国力强盛之时,便会开启战端,想要战胜启国,从启国这边划些国土去。
然而启国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次更是将离国打得直接求饶称臣,愿意送上大笔的赔偿,以免战火再燃。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战胜归来的云卿和霍琛这么受看中的原因。
因为此次确实是数十年以来难得的大胜。
但是云想容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此次离国来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前一世,这次大胜同样也有,离国同样来朝,她记得当时还带了个公主来和亲,最后还和翔王成了婚。
当时和亲公主看上的好像不是翔王,而是旁人,似乎还闹出了认命,沸沸扬扬的。
只是这时日久了,她却一时想不起当时的情景来了。
云想容想着,不由得紧紧的蹙眉。
不管前世当时发生了什么,但这一世,翔王已经被遣去封地了,那么,这一世谁来娶这个和亲公主?
“姐姐不必忧心,我虽不能在相府住下,但是每日也是可以来相府陪姐姐的,断不会叫姐姐无聊的。”王雪婧见云想容皱着眉没有开口,以为她是在意自己不能住下的事情,赶忙道。
云想容回过神来,见王雪婧用极在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压下心中万千思绪,笑了笑,道:“傻丫头,我方才是想旁的事情出了神,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般孝顺,我如何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叫你为难呢。”
见王雪婧脸上的紧张神色散去,云想容又道:“每日我自会派人去接你过府来玩,只是要辛苦你来回奔波了。”
“这来回都坐车,不奔波的,只要姐姐开心就好。”王雪婧笑道。
时值正午,云想容让人备了午膳,与王雪婧一起用了。
天色将晚的时候,云想容这才让葛全将王雪婧给送回王府。
接连几日,王雪婧都有来相府陪云想容,两人的关系也越发的好,已然成了手帕交。
这一日,云想容收到消息,说是扶风要见她,就在云衣阁。
葛全已经去接了王雪婧,正巧上次帮王夫人做的几件衣裳已经好了,云想容便让人在大门处等着王雪婧到相府。
待王雪婧来了之后,云想容跟她说要去云衣阁拿衣服,两人便又出了门。
到了云衣阁,云想容取了衣服给王雪婧,道:“雪婧你去雅间看看这衣服可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有便说出来,我吩咐人给改了,我还有些账目要处理,要劳烦你等我一会儿了。”
王雪婧知道这铺子是云想容的,见她要忙也不多问,点头应了好,然后抱着衣服去了雅间。
云想容进到雅间之后,将某个花瓶给移动了些,其中一面墙顿时打开了一道门。
云想容走了进去,暗门又再度关上。
“何事这么着急见我?”云想容坐下之后,扶风给云想容上了茶,云想容抿着,淡声问。
“近几日随着离国使团即将到来,流离苑下属的各大酒楼茶馆及男子成衣铺的生意都很好,我进了不少货,数额有些大,便想着给你过目一下。”扶风轻笑道。
他将手中的账本推给云想容,目光却不着痕迹的落在云想容的身上。
“用人不疑,我既说了相信你,你也不用这般事事禀告,便是此番金额巨大,我相信你也能处置好的。”云想容翻看着账本,平静道。
“是,扶风记住了。”扶风平静的应道。
其实,他只是想借机看看她而已,毕竟已经许久不见了。扶风略微垂着眉眼,遮掩了自己的心思。
曾经她是周牧的妻,他刚刚到她手底下做事,朦胧间生了情意,却不敢表露,他觉得他配不上她。
待后来流离苑越做越大,她也已经和离,然而还不等他开心,她身边却又有了霍琛。
他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她注定不属于他。他只是,在想见她的时候,动了些心思罢了。
“从账面上来看,倒是这男子的成衣铺生意最好。”云想容低低的说了一句。
想到即将到来的使节团里有个和亲公主,不由得冷笑了声。
这些人真是不自量力,便是要和亲,也都是嫁给皇子,或者皇亲贵族的比较多,寻常高官子弟,却是极少的。
再者说了,那公主的脾性和蒋青有得一拼,又岂是寻常人所能驾驭得了的。
“听闻离国派了和亲的公主过来,使节团即将到京,几乎所有豪门的公子都订做了新衣。”扶风解释道。
他的解释和云想容所想没有多大的出入,所以她倒也不怎么吃惊。
只是想到那个和亲公主,云想容也止不住的皱眉。
毕竟如今翔王已经被派去封地,皇子中适婚的不多,若是届时不合适的话,少不得要在亲近的皇亲国戚或者优秀的大臣中选择。
而如今战胜归来的霍琛和云卿无疑是其中翘楚,不管哪一个被选中,都是云想容不能接受的。
扶风见她蹙眉,虽不知她为何皱眉,但是却又心生不忍,便道:“流离苑新开了家酒楼,叫如意轩,聘了个不错的厨子,手艺还不错,小姐何不去尝尝。”
云想容闻言,眉间的褶皱缓缓松开。
和亲公主都还没有来她如今想这些事情也是无用,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到了,自然知道该如何解决。
心中松了口气,云想容笑道:“也好,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先走了。”
“好,小姐先请。”扶风心中不舍,面上却是淡笑道。
流离苑如今日益壮大,扶风作为流离苑明面上的东家,和云想容是保持着距离的,这也是云想容要求的,她还不想让人知道,流离苑是她的产业。
云想容先一步离开密室,去旁边的雅间找了王雪婧,带着她去了如意轩。
“城中新开了个如意轩,听说里头的菜色不错,带你来尝尝鲜。”云想容带着王雪婧站在如意轩的门口,笑道。
王雪婧抬头看了一眼如意轩的招牌,迈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云想容。
“姑娘几位,要坐大堂还是二楼雅间?”两人刚跨进如意轩,便有店小二笑着迎来。
“两位,雅间。”
“好嘞,二位随我来。”店小二应了,带头朝上而去。
云想容眸光淡扫,见如意轩的生意确实很好,不由得抿唇浅笑。
暗叹,扶风确实是个难得的经商奇才。流离苑下属的各大酒楼,茶馆,成衣铺子,脂粉铺子,但凡只要扶风开了的店铺,便都是赚钱的。
到了楼上雅间,云想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间正在上菜的雅间,看到里头的人,眸光顿住。
霍琛,他怎么在这里?
云想容不解。
却下意识的垂头走开。
他们即将成亲,此时却是不适合见面。
店小二将二人带到一个雅间门口,道:“二位姑娘看看这里可行。”
云想容抬头看了一眼,正想开口,手腕却是一紧。
然后就听到一声淡然的嗓音,“不必,她们与我们一路的,再添两副碗筷,上几个招牌菜。”
云想容回身,就看到霍琛脸色清贵矜淡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只手抓着她的。
没能避开他,心里有些无奈。
“是,几位稍等。”店小二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王雪婧这才行礼,“见过镇南王。”
霍琛淡淡颔首,算是应了,这才牵着云想容的手往自己的包间而去。
三人进了雅间。
屋里坐着的离王看到云想容,顿时笑了。
桃花眼中潋滟着芳华,道:“我说阿琛怎么忽然火急火燎的离开了,想来除了祥瑞,也没有旁人能让阿琛这般心急了。”
霍琛淡淡扫了离王一眼,眸色微深,威胁的意思很是明显。
离王这才轻咳一声,收敛的脸上的笑意。
“见过离王殿下。”待他们交锋过后,云想容这才带着王雪婧行礼,末了道,“殿下就别拿我打趣了。”
见礼过后,众人这才重新落座,几人便边吃边聊,气氛倒也愉快。
“王将军传消息回来,说是再有两日,使团便可入京,届时又是一阵风云。”离王低低的开口,声音有些沉。
他自然也知道使团中有个要来和亲的公主在,心中也是为难。
“嗯。”霍琛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他如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他和云想容的婚事上,就等着钦天监将日子定下来,好早日将云想容给娶回王府去。
倒是云想容抬头看了离王一眼。
当看到离王的面容时,脑海中似乎一闪而过了些什么东西。
云想容顿时蹙眉,仔细想了想,那些含糊而破碎的记忆顿时连城了片,瞪大眼睛看着离王,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
她说她为何一直心里不安呢,原来问题在这儿。
之前她只想到和亲公主曾喜欢过一个人,却没能嫁成,却不知道那人是谁了,如今看到离王,那些含糊的记忆这才现了出来,被和亲公主看上,可不就是离王么。
那么,那个被牵连,推下水溺亡的千金小姐又是谁?
云想容瞪大眼睛仔细的想着,却怎么都想不出来。
毕竟是时隔两世的事情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倒也没什么,只是此刻心里却有些着急。
她记得当时离王可是因为此事被发配边境镇守,不得召永不可回京的,那可比翔王此番的遭遇还惨些。
毕竟翔王去了封地,天高皇帝远的,不会有性命之忧,而战场,却是个杀伐之地,谁也不能保证,常年驻扎,却能全身而退。
再者霍琛和离王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离王出了事,那霍琛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云想容这么想着,眉皱得更紧了。
“这么看着他做什么?”面上一暖,云想容抬头,却见霍琛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眼中有些不悦。
云想容回过神来,看着霍琛眨了眨眼,旋即明白自己方才呆呆的看着离王想事情的画面被霍琛看到了,他这是吃味呢!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霍琛心里也明白云想容不会对离王有什么念头,但是他就是不爽云想容看着旁的人,还这么的,专心致志!
“我说,你们当着我和王小姐的面,这么恩爱,真的好吗?”一旁的离王只觉得被虐了一脸,满脸无奈的开口。
倒是王雪婧,心宽得很,专心吃着美食,却没有理会他们的举动。
云想容挣脱了霍琛的手,看着离王问:“离王殿下,你府中可有正妃?”
虽然活了两世,但是云想容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便问道。
随着她的话因落下,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
离王常年来挂在玩世不恭的笑容敛去了,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些冷,就连一旁的霍琛也是皱了皱眉。
“有的,只是多年前,她便病逝了。”离王终是回神几分,淡声道。
云想容皱了皱眉,明白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但是手上微微发紧,又看到霍琛给了自己个不要多问的眼神,便也没有纠缠这个,反正她的本意也不是这个。
缓了缓,便问:“那此番离国和亲,殿下有什么想法?可想娶那和亲公主?”
离王闻言顿时一怔,但是他也知道云想容的性子,既然问了这话,肯定不会仅仅是因为好奇这么简单。
张嘴想说些什么,目光却落在王雪婧的身上,有些忌惮着,没有开口。
一旁的王雪婧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看着他们,眨了眨眼。
王雪婧放下碗筷,凑近云想容,低低道:“容姐姐,我有些内急,先出去下,你们先用。”
“去吧。”云想容点头。
王雪婧对着霍琛和离王致了歉,这才笑着起身离开了雅间。
而离王则给了自己身后的侍卫一个眼神,侍卫会意的离开,站在门口守着。
“都是自己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如今这个形势,我对上面那个位置的胜算极低,但是我想自保,就必须得做些什么!”离王脸色显得很是凝重。
原先的他不但要玩世不恭消除敌人的戒心,还要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心里不得志的悲凉抑郁,近一年来,他好不容易得了权势,局面这才有所缓和。
但是翔王落马之后,导致他和太子正面对上,如今当真是如履薄冰,指不准什么时候就落马了,和翔王一样,终身不得志。
毕竟太子背后有皇后,有蒋国公,而他背后什么都没有,若不是还有一个霍琛,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他不能,便是拼死也要撑下去。
不然,他母妃的仇,他妻子的仇,该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不,他不甘心。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坚持下去。
现在的他,急需要一个筹码,来稳住他在朝中的地位,而这和亲公主,明显是个极好的契机。
毕竟事关两国和平,他若是娶了和亲公主,太子他们再想对他动手,也要有所忌惮。
云想容看懂了离王的心思,抿着唇没有开口。
如果她不知道前一世发生的事情,她肯定也会觉得离王去争取和亲公主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有些悲剧就在眼前,她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容容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一旁的霍琛低低道。
云想容点了点头,没有解释,而是对着离王道:“殿下若是真的想要自保,那为使节设宴当日,便不要进宫了。”
离王闻言顿时皱眉,霍琛也是满心的不解。
“祥瑞此言,可有何寓意?”离王问道。
云想容已经想好了托词,便道:“早几日我曾做了个梦,梦见殿下被和亲公主刺了一剑,危在旦夕,心生不安,故而这般说。若是殿下觉得此言荒谬不可信,自然也是由着殿下自己的。”
离王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虽然这梦理之说不定可信,但是毕竟是个不好的兆头,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他还真不敢冒险。
倒是一旁的霍琛看了云想容一眼,默默的没有开口。
他了解云想容,知道她不会拿不确定的这种事情来说道,她既然开口,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
但是他没有在这种时候问,有些事情,私下问比较合适。
因为云想容说的事情,雅间里的气氛一度凝固。
最终,离王开口道:“无论如何,多谢祥瑞的提点。”
云想容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离王唤回自己的侍卫,没过一会儿王雪婧也回来了。
几人心思各异,各自随便又用了些东西,离王便起身告辞,率先回了府。
如意轩外,云想容让葛全驾车将王雪婧送回王府之后,便上了等在一旁的霍琛的马车。
待她上了马车之后,马车这才缓缓驶离,朝着相府而去。
马车内,霍琛将云想容抱在怀里,肆意轻薄了一番,惹得云想容怒瞪着他,他这才含笑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云想容脸上还泛着红晕,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回归平静。
“为何让离王不要参加使臣宴?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霍琛低低的问。
众人心里很明白,让离王不要参加宴会,那便意味着让他不要娶那和亲公主。
这个眼下最适合成为离王护身符的筹码,云想容却叫离王放弃,霍琛是不解的。
听到霍琛这么一问,云想容顿时微微一僵。
为何要让离王不参加,她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她是重生的,她知道上一世曾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想让离王提前避开,以免惹祸上身?
且不说霍琛信不信,便是她自己,也说不出口。
这是她如今最大,也是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云想容低低道:“确实知道了些事情。我听说这和亲公主性子骄纵蛮横,和蒋青有些相像,这样的一个人若是娶回离王府,当时或许有利,但是长久来看,那便是拖后腿的负累,不如不要。”
霍琛眯了眯眼,若真是听说的,他为什么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他知觉云想容有事情瞒着他。
他没开口,云想容又道:“如今情势虽然紧张,但勉强能够维持,不值得拿此事去做筹码,否则这后续的事情爆发出来,足以让离王焦头烂额,到时后院起火,只会让离王焦头烂额,不值得。”
云想容全身的汗毛竖立,胆战心惊却极力平静的说着,就怕霍琛不相信。
“容儿说得在理。”霍琛拥着云想容,随手把玩着她的头发,淡淡的开口说道。
他这意思是信了?云想容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云想容不能确定他是信了还是不信,但是她明白,这事儿暂时算是过了。
“对了,离王的正妃有什么不能提的过往吗?怎么方才我一问,你们两人都变了脸?”云想容赶忙将话题转移。
霍琛顿了顿,这才缓缓说了一个纵使云想容活了两世也不曾知道的迷辛。
原来离王和他的正妃颜雨珂是青梅竹马,也不嫌弃他的身后没有母族,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与离王成亲之后,两人相敬如宾,感情很是深厚。
而离王也小心翼翼的护着颜雨珂,不叫外头的风雨吹到她分毫。
但是人力有尽时,再严密的守护,总有疏漏的时候。
在一次出门执行皇上派给的任务之时,颜雨珂遭了毒手。
离王甚至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自那之后,离王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振作之后,便用玩世不恭来伪装自己,经常出入烟花柳巷,造就出了一个为情伤神的皇子形象。
云想容倒没想到离王那张肆意张扬的笑脸背后,还隐藏着这么一个辛酸的故事。
“难怪你们当时那般模样。”云想容应了一声,又道:“那对离王妃下手的人,你们可找到了?”
霍琛倒也没有瞒她的意思,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一边淡声道:“从明面上看起来,是翔王下的手,但是我们查过,这里头的事情不简单,不定是翔王动的手,他是被栽赃的。”
“那是皇后他们动的手?”平安长大的皇子统共也就那么几个,离王和翔王二人是其中最为出色的。
其他的不是早早被皇上下放到封地去了,就是早夭了,两人掐起来,唯一的受益者便是太子。
“没有证据。”霍琛依旧淡漠,“好了,这些事情不提也罢,咱说点旁的。”
云想容的疑惑已解,倒也没有执意追问,便道:“说什么?”话题总算是岔开了,云想容也没有了方才那般紧张。
“我收到消息,不日钦天监便会将日子给定下来,你对新房的布置可有什么想法,告诉我我也好提前准备。”霍琛淡笑道。
听到他说日子就要定下来,云想容心里顿时一紧。
定下来,也就意味着成亲的日子要到了。
“怎么不说话?”霍琛没等到云想容的回答,抬手将她靠在怀里的手捧在手心,低低的问。
云想容看着他,轻笑一声,取笑道:“我的喜好便是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有李明月在,这后宅的布置便是她的事,你也做不了主。”
“笑话我?”霍琛扬了扬眉,眼中闪烁着流光。
云想容眨了眨眼,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啊。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还要插手这后宅的事情?可别折腾了,等我过门,我自会换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我了?嗯?”霍琛听到她说过门,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笑意,潋滟着光华,慵懒绝色。
云想容不说话了。
他从哪里看出来她迫不及待了?她明明就……好吧,是有那么点小期待。
不过,这话说什么也不能说,于是便沉默了。
霍琛知道她脸皮薄,轻笑一声不再追着这茬,笑道:“你只管告诉我便是,如今先由着她折腾,待新婚那日,我必定给你个你喜欢的新房。”
云想容有些不解的看他,略微迷茫的神色带着叫人心动的朦胧。
霍琛看着,终是忍不住俯身吻住她的唇。
这一吻来得急促,让云想容毫无准备,只能倒在他的怀中,由着他予取予求。
……
三日后,王静安将离国使团护送进了京城,面见圣上之后,安置在了鸿胪寺的驿馆之内。
使臣进京的当天晚间,宫中为使臣准备了晚宴,云想容也在受邀之列。
刚进宫,云想容便与小七凑在一块说话,晚宴开始之前,会有各种表演,先由离国带来的舞姬进献歌舞,再由启国这边安排的节目上场,显得很是热闹。
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小七悄然离开了云想容的身旁,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歌舞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离国的使臣忽而站起身来,对着上首的皇上道:“皇上,我国公主仰慕启国风姿,特地准备了一支舞曲,献给启国,祝启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上面色不变,淡声道:“准。”
随着丝竹声响起,从边上上去一群衣着暴露的舞娘,露着修长白嫩的大腿和胳膊,连肚子都露着,很是惹眼。
下方的大臣顿时阵阵抽气,素闻这离国民风开放,连这舞蹈都这般热辣。
有不少见过这种场面的大臣显得很是云淡风轻,而一些迂腐的老臣则是低啐伤风败俗。
但是不管是哪种立场和表现的大臣,都不自觉的将目光往台上喵。
食色性也,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好色的。
云想容心中暗自冷笑一声,目光掠过霍琛的身上,见他没多大兴趣的在喝酒,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霍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眸对上了云想容的视线。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略微挑眉,深邃的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满意云想容此番的举动。
云想容脸色有些发烫,然而不等她用目光回应,就听到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云想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就见随着众舞姬散开一个身穿火红色舞裙的姑娘站在了众舞娘中间。
只见她身材妖娆,舞裙也不如众舞姬那般暴露,只在扭动腰肢时,若隐若现的露出腹部一节白皙的肌肤,衬着如火般的颜色,给人一种妖娆之意。
脸上用火红色的纱巾遮面,露出一双热烈如火的眸子,看着备显妖异,叫人忍不住跟着她的视线和舞动的身子移动着。
云想容上一世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却也很明白,此人一定是那个离国公主了。
随着舞曲渐入高潮,她舞动的身姿也越发的妖娆,惹得满朝大臣纷纷吸气不止。
一舞毕,舞娘纷纷退下,而那个公主则是漫步上了大殿,朝着皇上跪下行礼,道:“离国二公主,火莲儿见过皇上,万岁万万岁。”
声音清脆如黄鹂啼鸣,婉转动听。 繁华玉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