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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然一新的装束》
“哎呀,晓风兄!今天穿上这个衣服,就是不一样啊!”
“哎呀,还是云天兄你的话听着适意。都是同犯,你说那于英德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怎么不一样了?”
“哎!边明存问我要席子,我早上起来就给了他。于英德答应给我不锈钢盆的,说好的就没了!监狱里发的那个盆我不是在前年住院的时候给人偷走了吗?我知道出去要交的,他那里有两个,一两个月前就跟他商量,他答应了。我给他意思了一下。吃东西时说等我走的时候到他那拿,今天早晨去拿,他跟我说没有了,有次洗衣服不小心丢掉了。丢掉了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后来我刷牙回来,突然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说谎,我就跑到厕所对面洗涮室里看。草!他于英德的两个盆不是好好的放在那里?这种人!”
“哎呀,晓风兄,这种人你跟他生气,不等于降低了自己的人格嘛!你别看我跟他天天一个桌子吃饭,他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现在都不怎么高兴给老康叠被子了,嫌东西给的少,我听说他还指望着能给他买套房子呢,哈哈!”
“云天兄,你说我穿这身衣服出去,人家不知道的能看出我是刚从奈河桥放出来的么?”
“肯定不会,人是衣裳啊!但也不一定,你看那个刘小山,俞宏兵给他做的什么衣裳啊,上面穿一件蓝西服,里面穿件火红的毛衣,裤子嘛改的像条灯笼裤,再加上一双运动鞋,什么搭配?什么品味啊?”
《重回陌生》
“黎晓风侬噶许多书……,检查过没有?”
大烫组胡队长走到工场间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报告胡队长,我们整包组的胡队长去仓库了,还没回来。”
“还是等你们胡队长回来检查好了再过来吧,我叫其他犯人在里面等等。”最后一天,原本准备带我们出去的老胡队长面露难色。
“胡队长,你回来啦!把黎晓风跟刘小山的东西检查检查,他们两个等一下马上跑啦,刚才喇叭里已经叫过了。”
“嗯,把袋袋打开。”
老胡扶正眼镜,提起精神,拿起一本书。
“胡队长啊,检查好的就放这边好了啊?”
“嗯,好。”哗啦啦哗啦啦,一本书就好了。
“我来帮胡队长把信封打开!”陶明明把厚厚的一打信放在桌子上,“胡队长啊,看字体就可以了!都没动过!”老胡接过来,眼光一瞟,扔在一旁。
检查过程相当顺利,也很高效,四十多本书、二十多封信,不到半个小时全部结束。检查我也不怕,我已经花了两天时间把每一页不该有的东西全部处理掉了。
“难得你把家里给你写的信都还保存的这么好,说明你这个人还是重家庭感情的!”老湖送我最后一句话,亲自把我们带到监舍区。
“你们两个搞什么飞机?到现在才过来!你们不要回去我们还要回去呢!”大烫组的老卜,减刑书拿在手中,四个半月,理想价位。
“姚长垠!”
“我只减了十天,他妈的干要干三年!”
“当初不是还要努力争取去踩缝纫机么?发挥特长啊!”话音未落我感觉不对,龙教一身戎装寒光闪闪走了过来,不过这次不同了,他看看走开,还冲着人群点点头。
“黎晓风啊,你来签字”,戴着眼镜的杭锐敏管教坐在大门岗的监督岗台子上,我毕恭毕敬地接过那张纸。
“减余刑十八天啊?帐户上还有三百六十三块一角六分。”杭管教塞给我一只信封,里面是清户单。
“不要看唻!又不是钱!把东西都放在这里,我带大家去办手续、领钞票!”
两号监第一次进来,设施陈旧不堪,跟老的四号监尚不能比。一个两杠两星的队长站在台子前等着我们到来。“听我念到名字的,过来领取释放证!还有路费!”
签字、按手印,迫不及待。
“报告警官!我这个地址不对的。”
“怎么不对啊?”
“我这个浙江的地址只是身份证上的,其实我在那里就一个户口,我要回江苏徐州的老家,这个路费不对。”
“不对你跟监狱说去!跟我说没用,我这里是执法!”
“啥意思啊?这么凶啊?人民政府问也不好问啊?不给就算了,又不会死!”
“算唻!算唻!这个东西跟他们没关系的,大家今朝出去,就不要要事体了。”
“杭管教您是对我们负责的,就怕那些不负责的人,动不动披着执法的外衣来吓唬人。我们都是坏人,怕吓唬就不进来了。对我们好的队长,我们肯定记得的,像您杭管教,有机会肯定要感谢您!”我狠狠地瞪了那家伙一眼。
“感谢我倒是不需要,你们出去以后能够好一点,不要恨我就可以了”,杭管教若有所思地说。
“你怎么这么多书……”,“书都已经经过我们整包组胡队长检查过了,您最好还是检查下吧。”我本来还想讲下去,但忽然看见监舍区门内老老实实站着的三中队大小劳动,周邦平和景勋国,嘴巴就停了下来。杭管教看看手表,我也看看,已经11点了。杭管教轻轻地摇了摇头,走了,背后是十来个怪模怪样的人,一身轻松,就我拎着一个硕大的编织袋。
“拿出去啦?”孝和广场那里,迎面走来一人,腰上别只晃晃的对讲机,赫然是刑务处王主任。
“阿拉今朝带几噶头犯人减刑回去。”
“大家出去以后要好好点啊!”王主任面向大家,一脸笑容。
“不好好点阿要好好点!不好好点还要进来,进来就变成畜声了!畜声啊这帮人!”老卜手里多了一只NOKIA8910手机,这个过时的高档家伙拿在手里依稀还有它往昔的霸气,背后的王主任哈哈一笑,笑声伴随着我们急促的步伐,消失在了奈河桥熟悉的视野。
“每个人释放证拿在手里,听我名字。39073,卜力,给我出去!”
“草她娘个币啊,劳资今天总算出去了!咯帮畜声!”一身正气的他走出那扇小门,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在他身后,十来个人鱼贯而出。外面光线有些刺眼,看的人头脑发昏,但是心情非常之好,感觉身体轻飘如燕。
一群奈河桥下的鬼,果断作鸟兽散,很快重回陌生。 罪眼